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大修后哒 ...
-
第二日,她阿娘的身体看上去好了许多,最起码是可以下的来床为聂如是收拾行囊了。
无疑,这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却又为母则刚,丈夫的生死未卜将她压垮,如今却又可以为了孩子而振作起来,这两者达到了一种奇异的平衡。就是这种“为了女儿我不能垮”的信念支撑她从床上爬起来。
聂如是相信,在未来看不到她的日子里,她阿娘还会这样,带着这口气撑下去,撑到……她或者她阿爹任何一个人从远方传来的好或不好的消息。
忽然,聂母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对了,被退过婚的人……皇宫怎么会收?”
“啊”,聂如是的喉咙动了一下,不自在的伸手勾了勾木箱角的木刺,“那个……三伯家的堂妹不是应招了吗,选上了初试,但是她现在不想去了,我正好顶上啊。”初试主要是考察家室是否清白,堂兄妹间算是连坐,只要找人打点一下,将聂云兰的名字换成聂如是也不是难事。
聂母更加不解,“她聂云兰不是羡慕聂彤彤,一心想要入宫为妃吗,怎么忽然不想去了?”聂彤彤就是那个和聂平生不和的大伯的女儿,前年入宫被封了个婕妤,很是得意了一阵子,大伯一家也水涨船高,平日里都懒得和他们这些“穷亲戚”来往。
“啧”,聂母认真一想简直是疑点重重,“你老实和阿娘说,当今皇上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怎么会忽然不让她女儿去换你去。”
聂如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木楞愣的。
“啊!”
“怎么了,让阿娘看看。”
纤细的手指被锋利的木屑刮出一小块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流淌,沾湿了木箱的一个小角。
“没什么”聂如是呐呐,“就淌了一点血”。
“哼,这些下人,仗着这些天没人整治就开始放肆了,竟然连木箱上的勾刺都没有处理好。”聂母气急败坏,从怀里掏出帕子小心给聂如是包裹好伤口。想了想,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以后,阿娘不在你身边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一点,皇宫里害人的东西无数,我的儿啊,你可得长点心啊。”
“我知道的阿娘,不要担心”聂如是垂着脑袋小声说。
这样软糯的性子,简直是一脉传了她年轻的时候,聂母在心里叹息,她头一次后悔当初没有同意让聂平生教阿窈学武,不然也不会这么娇滴滴的就是了。
她心疼的将自家女儿搂在怀里,轻声唤了一句,“阿窈啊。”这样的性格,遇到个把她捧在手心的,跟自己一样,除了现在中年突遭大难,几乎可以说是一世无忧。所以她尚且在聂如是年幼的时候挑中了许家嫡子。都说五岁看到老,当年看着就很不错,疼弟弟爱妹妹,除了他们家爹有点嫌贫爱富,几乎没有什么不好的了。且越长大越出息,听说今年已经替了祖父进入太医院了呢,聂母无数次庆幸趁早定了两小孩的婚事。
没想到……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这么一番闹腾,聂母连原本的问题也忘了,走出门的时候嘴里还在喃喃,我怎么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聂如是赶紧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
五月五号,是秀女入宫的时间,离现在不过三五天,很是匆忙。聂如是索性哪也不去了,整日安心在家陪着聂母,看着聂母把一些细软通通塞进她的行礼包裹里,直把它撑得鼓囊囊的。
五月四日,聂如是出发的前一天。大清早的就不太对劲,先是府里为数不多的丫鬟小厮,一个两个都往府外跑,后又是大街上的鼎沸人声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接连响起。
聂如是母女两个已经在府里一连多日不曾出府,对外面时事很是陌生,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门口百姓这样踊跃,应该也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吧。
聂母想,总归聂如是要走了,不如去凑凑热闹讨个好彩头吧,就上街拉了一个路人问问情况,到底是那儿出了什么事儿这么热闹啊。
“嘿,这你都不知道啊”聂府询问的是路边买菜的一个大妈,讲起这些小道消息简直是侃侃而谈,“聂府跟许府你知道吧,今天婚宴,大摆宴席呢,现在无论是谁到聂府许府去,都能得到一只红鸡蛋呢……唉,你别激动,现在去还有呢。”
聂母在路边站着踉跄了一下,险些撞到行走的人群身上,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聂府?哪个聂府?”
“还有哪个聂府,四个聂府,老大的女儿嫁入了,老二没女儿,老四已经倒台了,可不就是聂三府里么。”
话刚说完,聂母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大妈忙扶住她,这时候有几个挎着篮子买菜的女人去了对面餐摊子,大妈气这人耽误了她生意,“你怎么回事啊,身体不好就别出来凑这个热闹。”
挥挥袖子将人推到一边,开始大声吆喝起来,“卖菜啦,卖菜啦,新鲜的瓜果蔬菜啦!”
聂母虚浮着脚步走开了,不知道怎么回到了聂府。还没进门就看到聂如是带着人急急的寻找她。
聂母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一脸,把聂如是吓了一跳,慌忙走上前去搀扶她,“阿娘?怎嘛啦?”
聂母反手将她勾在怀里,泪水顺着她的下巴淌到了聂如是的衣襟上,只带着气声喘息着没有说话。
她这副样子,聂如是大概猜到了什么,她阿娘大概是希望她不知道,那她就不知道吧,反手又抱了抱她,柔声安慰着着,“阿娘,没事的,等阿爹回来了,可以向皇上请旨,我们还是可以相见的。如果你想我了,可以多看看我的画像嘛,下午我就去找画师多画几幅啊。”
聂母顿了下,才哽咽的说了声“好”。她的女儿这么好,竟然要平白遭受这样的折磨。聂三可真不是个东西,枉她夫君平日里多有照顾,竟然照顾出这么狼心狗肺抢她女儿姻缘的人渣!她恨啊!
聂如是走得这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瓦蓝的天空,白云打着卷儿轻飘飘的在空中飞舞,有的一小片一小片的分开,有的大片的一块浮动,很是奇妙壮丽。
聂母收拾了那么多东西,聂如是最后带走了只有一个小包袱,带着婢女蒲婵,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母女两谁都没有挥手再见。
尽管她们都知道。
这一别,就是永远。
………………
三个月后,聂如是终于通过重重考核,成为轩文帝后宫中的一员,也正式在这偌大皇宫安家了。
分给聂如是的是一座叫作“嘉禾殿”的小小宫殿,尽管小而破,但是聂如是真心觉得这要比其他秀女住在大妃子的小侧殿要好得多。
聂如是背着她的小行囊望向眼前的陌生地方,不由得有些发憷,听说深宫多惨死的怨女子,她怂怂的想,这里搞不好就有一位在住着,她强了人家的地盘晚上是不是要来找她麻烦的。
在嘉禾殿的前几天,聂如是都在重重的打扫和对屋舍“原主人”讨伐上门的恐惧中度过。
几天后的一天,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降临在她的小宫殿里。
意料之内的来客,却不代表她会欢迎。
聂如是听到蒲婵的通报,沉默了半响,在外边不耐烦要甩杯子的时候,才认命的叹了口气,走大了正殿内。
回想起前段时间的教习内容,像模像样的屈膝给来人行了一礼,“聂婕妤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