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喜欢你的鱼》暗扣笔记

6、寻找你的圆

　　并不是所有的暗恋都是双向的。你喜欢她，她喜欢他，他又喜欢谁呢？也许是一条直线，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或者是三角形，或者是更多边的形状，有些幸运的人，会拥有一个完整的圆，你喜欢的我，正好喜欢你。那些不够幸运的人，要花很久的时间去找，找到属于你的圆。

　　见到胡子熙的那一刻，之前的谜题似乎都有了答案。诗歌朗诵会上的恶作剧，被偷翻的书桌，祁林锦杯子里的苍蝇，虽然都只是猜测，但是她眼中向余鲸投射的明明是恶意，为什么余鲸从未发觉？
　　但更糟糕的是，为什么没有发现陆鎏喜欢她？余鲸心想，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喝醉的高温碳之前不是总捉弄她么，哪来的喜欢这种感觉，难道这就是不打不相识？不对，应该说打是亲，骂是爱？

　　——如果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胡子熙看起来像是跑过来的，呼吸还没有平缓，看到眼前余鲸吃惊地望着她，陆鎏低着头坐在她旁边，胡子熙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余鲸感到背上像是被泼了一瓢水，很不自在。她站起来，拉了陆鎏一把，陆鎏个子太高，一下子又倒在沙发上，微眯着眼看了看余鲸。

　　——你点歌吧。
　　——点什么点啊，你这个样子怎么唱，改天吧，走，我送你回家。

　　余鲸一边搀着陆鎏摇摇晃晃，一边给陆拾打电话叫他来接人。走到KTV楼下，陆鎏一个趔趄栽在树坑里，浑身的土。余鲸拉他起来，让他坐在路边的凳子上，蹲在他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免得他倒下，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手。

　　——你的手好烫啊，不会发烧了吧。
　　——你能来我就挺高兴的，你知道不？你能来，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你不会烧傻了吧，开始胡言乱语了，你在这等我一下。

　　余鲸跑到后面的小卖部买了一根冰棒放在了陆鎏手里。

　　——高温碳，来降降温。一会儿你别给自燃了。

　　余鲸坐下，陆鎏似乎快睡着了，弯着背靠在余鲸肩膀上。

　　——你说你以前老气我，初中那会儿我挺讨厌你的。但是后来吧，可能是因为认识时间长了，我觉得你就是有点太过活泼，人还不错，不知不觉也成了那种相处起来很自在轻松的好朋友了。没有往喜欢那个方面想过啊，而且你说我俩这么熟了，我都不知道你喜欢我啥，喜欢我傻兮兮的，是不？哈哈

　　余鲸用头轻轻撞了一下陆鎏靠在她肩膀上的头。

　　——欸？你俩干嘛呢？

　　陆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余鲸转过去看了看，邓羽粲也来了。她立马回过身，站了起来，陆鎏差点倒在地上，他们三个人都连忙伸手去扶。

　　——夕阳西下，这气氛，俩人演偶像剧呢？

　　陆拾坏笑着说，邓羽粲也跟着笑起来。余鲸瞪了他一眼，然后把陆鎏拉起来，四个人一起往路边走去拦出租车。由于不能让三个高个挤在后面，邓羽粲主动坐在了前排。余鲸坐在后排中间，陆鎏又倒在她的肩膀上。
　　陆拾问余鲸

　　——今天咋这么落魄，喝这么多还浑身的土。你欺负他了？
　　——我！没！有！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很多。

　　余鲸不知为何有些惊慌，透过后视镜，她偷瞄了一眼前排的邓羽粲。邓羽粲正好侧过头来，余鲸又立马低下头。邓羽粲问余鲸

　　——对了，昨天节目看一半，你怎么跑掉了？

　　余鲸心想，你还好意思这么问，把我搞成落汤鸡。陆拾又一脸凑热闹的表情看着余鲸

　　——什么情况，你还跟我们老邓去看节目啊！哈哈哈
　　——李果洛给了我两张才艺之星决赛的票，我想着学妹可能喜欢看就叫上一起了呗。
　　——那你怎么不叫我？
　　——你需要我叫吗？多少人排队等着给你送票呢？
　　——哈哈你别说，还真有人找我去。不过，为啥李果洛给你票啊，她也参赛吧。
　　——嗯，之前参加竞赛，李果洛帮我找到一些往年的试题，我说请她吃饭答谢来着。她说最近忙，等她比赛完吧，然后顺手给了我两张票。

　　原来昨天不是故意向余鲸展示他和李果洛的暧昧关系啊，余鲸笑了一下，不过也不能证明他们不是互相喜欢吧，毕竟在大家眼中李果洛和邓羽粲就是速配的一对。陆鎏和邓羽粲你一言我一语，出租车到了地方，陆拾送陆鎏回家。车上只剩下邓羽粲和余鲸两个人。
　　车窗外天已经黑了，城市的暖色灯光在车窗的两侧流动，诉说着每个人的心事。余鲸摇下一点窗户，微风吹进来，似乎能闻到路边人来人往风尘仆仆的味道。已经过了堵车的高峰期，司机们不再暴躁地按喇叭，广播里放的音乐也十分惬意。

　　——你和陆鎏关系不错啊。
　　——我们俩初中是同桌，他之前可没少惹我。
　　——欢喜冤家吗？哈哈
　　——你和陆拾关系也很好呀。
　　——嗯，他们俩兄弟朋友都挺多，我不是那种好相处的人吧，但是跟陆拾在一块挺轻松的。
　　——对，对，他们俩都属于那种能让你放下武装的人。
　　——武装？你这个形容。我跟陆鎏也不是太熟，之前都是听他哥说。我第一次见他还没有第一次见你早呢，我记得第一次见你，蛮有趣的。

　　邓羽粲说着又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很亮，微微眨巴的时候比街边的路灯更有故事，余鲸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第一次认识你，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心里还是颤了一下。她也记得，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一种奇特的感觉在心里慢慢地生长着，难以抑制。

　　劳动节假期结束了。余鲸发消息给陆鎏但是也没有得到回复，在教室碰到的一瞬间，想开口但是欲言又止，两人低下头擦肩而过。祁林锦感到了异样，午饭时询问余鲸事情的经过。

　　——你和陆鎏生气了吗？今天这么安静，都有些不习惯呢。
　　——嗯，他，好像是喜欢我。虽然没有直说。
　　——我也感觉到了，之前种种迹象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虽然认识时间不短了，可我没有从喜欢的角度看过他啊。而且，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余鲸说出这句话，自己都有几分震惊，在心里反复考虑但是还不确认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脱口而出了。因为每次见到他都会感觉很特别，总是想起他啊，有意无意就会在心里勾勒他的轮廓，一下子就能在人群中找到他，怎么都忘不掉他特别的味道，脑海中就像装了录影机，会反复播放他的音容笑貌，反复重复他对她说过的话。这会不会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状态呢？

　　余鲸最近的心里真是一团乱麻，除了要想怎么处理和陆鎏的尴尬局面，还要控制自己的小心思，面对芹菜学长不要乱了阵脚。每天都期待着能在做课间操的时候看他一眼，走到那些他们曾经相遇的地方也会陷入回忆。会突然冒出来，学长是不是喜欢李果洛呢？学长对她是怎么看的呢？想着想着她站在楼道的窗台前发呆。
　　晚上回到宿舍，□□头像闪烁。

　　——今天在你们班门口看到了一个发呆达人。

　　是邓羽粲发来的消息，余鲸吞咽了一下口水，没有想到白天在楼道里自己在想他的时候，他从她的身后经过。那一刻是不是因为她心里的话声音太大，被他听到了呢？也不能告诉邓羽粲是因为他而发呆，还是假装不明所以吧。

　　——哈？
　　——今天课间路过你们班，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我那是在酝酿呢，酝酿创作的灵感。
　　——又要有新作了吗？才女
　　——我最近在写歌。

　　大概是想要一些新的话题引起他的兴趣，余鲸冒出来一个写歌的借口。

　　——你还会写歌？
　　——就是随便玩玩，水平很烂。
　　——艺术家。

　　话说出口就很难收回了，回到宿舍，余鲸开始她的“写歌”工作。上初中的时候为了赶潮流和同学心血来潮报了吉他班，当天就拉着爸爸一定要买一把吉他，后来吉他课也没上几节，只会半吊子地拨拉几下，能用最基础的和弦唱一两首歌，就这样的烂水平还想吸引邓羽粲的兴趣。余鲸用胳膊支着下巴构思着歌词，其他舍友都睡了，整个屋子里只有一盏小台灯陪伴着她。
　　写了一段词之后就回家谱了三两句曲子，把已经落了灰的吉他翻出来，用她的三脚猫功夫弹着琴，拿着手机录了音。

　　《小鲸鱼》
　　海风包裹了你的尾翼，
　　你没忘从前咸湿的记忆。
　　不在乎，哪怕是没人回应。

　　港湾流动着成长痕迹，
　　擦亮了躲在岛屿的黎明。
　　丢掉了，贝壳不再跳的心。

　　也许该告别了，当这片海打破天空的沉寂，
　　但是总不甘心，因为海鸥不知道你的秘密，
　　沙滩上海星守护着的秘密，和游进深海的你。

　　不知道自己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并唱出这首歌，只是心里浮现出一只小鲸鱼，在深海中望着天空中乘着风翱翔的海鸥，它希望有一天，跃出水面的那一瞬间，也让那只自由又美好的海鸥能够看到它的身影，看到它日日夜夜的思念与向往。
　　唱完这首歌，把文件发给了邓羽粲。

　　——呐，作品完成啦~学长提提意见，忽略我难听的声音。

　　余鲸忐忑地等待着回应。吃饭的时候都竖起耳朵等待那滴滴的消息提示音，但迟迟没有回音。直到她已经躺在床上了，握着手机，眼睛承受不住困意快要闭上的时候，邓羽粲发来了消息。

　　——很好听，你真的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余鲸一下子清醒了，她噗嗤地笑着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现在大概是这一周最开心的时刻了吧。只是不知道邓羽粲有没有听出来，这首歌里包含着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