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喜欢你的鱼》暗扣笔记

3、那一定是你

　　加了邓羽粲的□□也没有说过话。余鲸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电脑。夜的黑色幕布已经覆盖了大地，只有稀疏的的灯光在安静地亮着。登上□□以后发现邓羽粲的状态是忙碌，该怎样开启话题呢？问问他，牛奶好不好喝，或者，是不是每天都跑步，最后她拉出键盘

　　——嗨学长，最近歌荒，能推荐两首吗？

　　发送，最小化。滴滴滴头像立马闪动了，余鲸迅速挪动鼠标打开了对话框。原来是自动回复，她又重新靠在椅子上，把头仰起朝着天花板发呆。滴滴滴，她重新直起身子。

　　——在吗？明天要不要出来打桌游？
　　——累死了，不去。

　　是陆鎏发来的消息。周末就要做个肥宅啊，余鲸丝毫没有想要出门的意愿。

　　——爱来不来。

　　过了会儿，祁林锦又打来电话说是会有好多人去，余鲸不去她会觉得很无趣。余鲸转了转眼珠子，好多人？那肯定有陆鎏他哥，那个人应该也在吧。想着想着，余鲸站起来去翻衣柜，拿出她最喜欢的那件显瘦的高领毛衣，对着镜子比了比。

　　周六中午的天气有点小热，余鲸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她站在肯德基门口，用手指拉了拉毛衣领，额头已经渗出小小的汗液。陆鎏和两个男生还有一个女生一起向她走来，其中一个男生的确是陆拾，但另外一男一女是余鲸不认识的一对情侣，她觉得有些小小的失落。等来了祁林锦后，一行人前去桌游吧，她本来就不太会玩桌游，陆鎏在旁边耐心的指导她。

　　——要不然我先看着你们玩吧，感觉菜鸟会减少游戏乐趣。

　　余鲸把椅子挪去了祁林锦侧面，祁林锦玩游戏是一把好手，她的反应之快，策略之准，得到了桌子上其他玩家的一致赞赏。余鲸用手支着下巴，看着祁林锦笑了起来，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一个小男孩儿啊。

　　——嘿，你是不是跟她打暗号呢？爱上人家了？还暗送秋波。

　　陆拾一脸坏笑对着余鲸说，余鲸凑过身去看陆拾的牌。这时候突然手机震了一下，她从口袋里掏出来。

　　——不好意思，才看到消息。
　　——推荐你周杰伦。

　　余鲸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桌游里抽离了出来，这么久才回消息，她以为邓羽粲不打算理她的。不过周杰伦还需要推荐吗？估计全校没人没听过周杰伦的歌吧。余鲸双手握着手机开始打字

　　——我以为是我的疑问句对你造成了压力呢⊙﹏⊙
　　——呵呵，不会。
　　——用蛋清和牛奶加糖蒸出来的奶冻味道不错，你可以试试。
　　——哈？画风变成美食推荐了吗
　　——我只是突然想吃了而已。
　　——你是几班的？
　　——我是鲁班的
　　——六班？
　　——不是，鲁班你不知道吗，做斧子的！
　　——好吧

　　祁林锦伸手捏了捏余鲸的脸，让她不要再对着手机傻笑了，面前这么多大活人，请尽快加入组织。余鲸把手机放回口袋，开始玩起了桌游，一下午的时光很快就溜走了。结束后，几个人一起去吃小炒，在路上陆拾一直在跟祁林锦讨论电脑游戏，陆鎏走到余鲸旁边

　　——我发现你真的挺有自知之明。
　　——啥？
　　——你确实是个游戏菜鸟。教小学生都没有教你费劲！
　　——哦，那下次别叫我。
　　——咦，你还生气了？今天你也不是玩的很开心吗？
　　——切。

　　余鲸转身走到了祁林锦旁边，祁林锦好像和男生都能聊的很嗨，连陆拾这样的风云人物都能微弓着腰和祁林锦讨论问题，虽然不是学习问题，但两个人用了很多专业用语，余鲸一时也插不进嘴。

　　晚上回到家，余鲸瘫在沙发上，妈妈正在扫地让她抬起腿不要踩在地上，她就把腿悬在空中，掏出了手机。她其实想知道为什么今天邓羽粲没有去打桌游，白天在大家面前又不好直接提名字，旁敲侧击也老是滑档，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问他本人了。

　　——学长，你今天去放羊了吗？
　　——放羊？
　　——就是问问你今天干嘛了。
　　——今天去科技馆兼职。
　　——大哥流弊，高中就开始兼职？
　　——初三开始做的。
　　——扫厕所吗？哈哈
　　——给参观的小朋友演示一些科学实验。

　　余鲸聊天聊到忘记自己支在半空中的腿，等到想起来放下时已经感觉僵硬了。没想到邓羽粲还挺有礼貌，总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问答题，虽然她的问题总是有些不正经。周中上课，余鲸只是偶尔晚自习回去翻翻空间动态，很少找人聊天，但接下来一个月的每个周末，余鲸都会主动去找邓羽粲聊天，并且每次都使用逃避迂回政策来淡化自己的真实身份。
　　有时在学校里，她会在课间操的时候从高二做操的地方“路过”，然后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看邓羽粲在不在人群中，有的时候有，有的时候不会碰到。如果碰到了，似乎做课间操都变得令人开心。她认为邓羽粲是不知道她每周跟他聊天的，因为她似乎从未引起过他的注意，除了之前在校门口碰到过一次，他们没有过正面的相遇，也没有打过招呼。“中二同学”这个影子估计也被他抛之脑后了吧。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学习对于余鲸来说有点愈发吃力了。同学们看起来都很淡定的样子，每门考试前都神态自若，考完以后也自信满满地对答案，余鲸有些厌烦这样影响心情的程序了，她总是快考试了才从宿舍出发去考场，考试结束后人走光了再自己回宿舍。
　　下午要考物理，午觉根本没睡着，结束考试的余鲸缓缓慢慢地收着笔袋，感觉脑袋里面都是一堆边界不明显的公式和坍塌一片的数字。考场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下一场考试的高二学生，余鲸背起书包准备去洗一洗方才奋笔疾书已经汗涔涔的手。没走两步看到邓羽粲单肩挎着书包正迎面向她走来，她立即小步跑到了楼道窗边，假装辫子松散了，举起胳膊去抓头发，邓羽粲没有发现余鲸的一举一动，甚至没有抬眼看四周，只是径直走进教室。
　　他走进的，是第一考场。

　　这个周末余鲸心情有些低沉，就像阴雨天耷拉下来的树叶一样，她也没有主动找邓羽粲聊天。周一升旗仪式，如同往常一样的环节。结束后教导主任又宣布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恭贺三位同学入选新星杯物理大奖赛决赛，第二件是期中考后的金秋艺术节启动，各班各社团开始准备节目。
　　回教室的路上听到有人提到“邓羽粲”，好像和物理比赛有关，凑过去时对方已经结束了话题。余鲸踮起脚找陆鎏，陆拾的身高太过显眼，一下就能看到陆鎏陆拾一同往操场外走，她跑上前去拍了一下陆鎏的肩膀

　　——那个进入决赛的是你哥他男友吗？

　　陆鎏还没说话，陆拾就先开口了

　　——你没听教导主任说两个高三的，一个高二的吗？毋容置疑啊，如果有高二的，十有八九就是邓羽粲，还用问吗？

　　余鲸突然站住了，咽了一口吐沫，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陆拾。陆鎏笑着说，

　　——我哥是年级万年老二啊，那你猜猜谁是第一呢？

　　中午回到宿舍，余鲸从柜子里取出手机，搜索了新星杯的决赛名单，在上面看到了“邓羽粲”这三个字，她复制了这三个字再去搜索，原来，他还是去年的省中考状元。看到状元这个名词后面跟着自己熟悉的名字，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些吃惊，有些奇妙的东西在空气中发酵，慢慢地散发出一种难以抗拒的光亮碎片，渗透到心底的那扇窗户里。

　　艺术节大概是清宁最争奇斗艳的一个节日了。大家有机会展示从小就在才艺班里学到的各式本领，女生们可以穿夺目的服装，可以正大光明地化浓妆，男生们也可以在体育表演赛上释放自己的运动因子和尽情地耍帅。
　　大家如火如荼地做着前期的准备，走廊和花园里分散着排练各种节目的同学们，似乎整个学校已经被艺术的气息包围。祁林锦午休时去余鲸的宿舍找她。

　　——我们歌舞剧社社长筹备了三个节目，其中有一个开幕汇演的歌舞剧还没有编剧，你有意愿吗？我记得你平常挺喜欢这些的。
　　——但是我没有写过啊~
　　——尝试一下，我觉得你肯定能写出好本子。我们社长凶得要死，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恐怕开会又得大吼大叫了。
　　——社长？就是之前你说的长得贼甜美，能歌能舞的才艺大王，那个吗？
　　——嗯，就是她，长相和性格反差不能更大的李果洛社长大人。

　　两人正在讨论，对着镜子扭动作的唐丽娜忽然跑了过来。

　　——李果洛？那不是邓羽粲的绯闻女友吗？
　　——谁？
　　——李果洛啊~
　　——不是，是谁的绯闻女友？
　　——邓羽粲啊，你不是认识嘛。

　　余鲸的心忽然嘎嘣一下，不知是哪一根弦断了。她答应了祁林锦的请求。因为是第一次写剧本，还是歌舞剧，加之时间又紧，余鲸就凭着自己的想法开始搭建这个故事了。故事的名称是《深海游戏》，这也恰巧是余鲸的网名。
　　剧本的内容大致是一只鲸鱼因一场暴风雨而来到了岸上变成了一个小男孩，他经历了人类的生活，在理发馆，饭店，银行遭遇了很多离奇的事件，在电影院时被吸进屏幕加入一场人类的恐怖袭击，战争胜利后他建立了自己温馨的家庭，而最终在一场火灾中，为了救自己的妻儿变回了鲸鱼回到大海里。
　　余鲸连续一周没有好好上课，脑海里全是她剧本中的情景，夜里大家都睡了，她依旧趴在桌子上反复修改剧本，自己根据剧情配上合适的歌曲。剧本完成后，祁林锦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她把剧本带到社团，大家也通过了，于是成立了《深海游戏》演出小组，嘴上挑三拣四的社长李果洛则是把自己安排成了这部剧的主角。
　　在五天的排练中，余鲸都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感动于她的剧本能被大家这样活灵活现地展现出来。她也默默地观察着李果洛，她长得好似动漫里萌系的女孩子，但同时她也挺拔而高傲，一副瞧不起全世界的样子。
　　开幕汇演是操场露天演出，所有的观众都是来去自由可站可坐，那天的天气很晴朗还带着渐渐进入秋意尾声的凉爽。余鲸没想到演出会获得如此之好的效果，表演过程中引起了同学们多次的尖叫喝彩，荒诞的台词和好听的歌曲，演员们出色的演出和天衣无缝的配合，余鲸激动得甚至快流出眼泪来。当场上的演员们谢幕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观众前排的邓羽粲，看到他正在笑着鼓掌。
　　余鲸感觉有些怪怪的，他在为谁鼓掌呢？他站在那里视点面对的是李果洛吗？算了，不想了，演出成功已经让她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晚上回到宿舍翻手机，邓羽粲发了一条空间动态。
　　“今天的节目，很好看。”
　　是不是说今天的剧呢？是不是发给李果洛看的呢？她摇了摇头然后点了赞。

　　——好久没你消息了。

　　滴滴滴，刚点完赞，邓羽粲发来了□□息。

　　——嗯，期中考砸锅了，倾家荡产都补不上的锅。
　　——小考怡情，大考伤身。
　　——这句话对你应该是，小考怡情，大考健身。
　　——我觉得你的身份快要浮出水面了。
　　——啥意思，什么鬼？
　　——《深海游戏》是不是你写的？
　　——什么东东？
　　——呃，你的网名不是叫深海游戏吗？
　　——哈哈，是我写滴。
　　——很好看。

　　余鲸的脸瞬间变得有点烫，“很好看”三个字不是用来形容她的样貌，而是用来形容她用心创作的剧本，这似乎比“我喜欢”更令她怦然心动。

　　从唐丽娜那里听说马上开始的艺术节体育表演赛上有篮球，排球，羽毛球三个项目。宿舍里的几个女生都打算去篮球赛看陆拾，余鲸也闲着没事做，而且体育项目她都只懂个半吊子，就跟大家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来到体育馆，真是人头攒动，而且大多数都是女生，大概是艺术节期间学校里的氛围太松散，很多女生都没有穿校服来看球赛，有的甚至穿了高跟鞋。余鲸很是诧异，看球赛穿个毛的高跟鞋，真是匪夷所思。球赛开始了，每当有进球的时候，球馆里就充满了刺耳的尖叫声，余鲸有些受不了就准备先走了。
　　唐丽娜看到没有兴致的余鲸，让她去二楼排球馆再走走。余鲸一个人上了二楼，二楼似乎清静了许多，排球赛的观众大概也就只有篮球赛的五分之一。走近了那一撮小观众，几个女生凑在一起有的捂着嘴巴笑，有的手指着球场，余鲸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邓羽粲。
　　原来邓羽粲还会打排球，余鲸没有凑到球场边，而是站在远处观望。邓羽粲似乎并不是其中打的最出色的，但是他还是那么吸引人的眼球。他修长的胳膊在空中挥舞，跳跃时小腿上会浮现淡淡的青筋，他的动作很流利，有的时候并不能完美地接球，他会低着头双手叉腰在场上走动，微微摇摇头，然后又重新微曲着腿，把坚定的眼神投向网的另一边。中场休息了，邓羽粲一边扭着手腕一边往场下走，扭扭脖子，眼睛瞥到了余鲸，余鲸看到邓羽粲似乎注意到自己，便转身立马向楼下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大约是不敢和邓羽粲对视，就好像他的眼睛是一个火苗一样，随时会把她烧着。

　　——今天表演赛输了。
　　——无妨啊，用心、尽力就很帅了！
　　——呵呵，你来看了啊。
　　晚上回到宿舍，邓羽粲发消息给余鲸，余鲸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望着望着就看到邓羽粲发球的样子印在了上面。

　　艺术节结束了，同学们意犹未尽，校园里总是回荡着歌声。很多人讨论着开幕汇演那天那场精彩的歌舞剧，但是却少有人提到这个精彩节目的创作者是谁。

　　——李果洛那天的舞跳得简直了，完全我的菜。
　　——你没看到邓羽粲在台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至于吗？
　　——怕别人觊觎他女票吧。

　　余鲸从食堂里出来，听到几个男生在聊天，的确，在大多数人眼中，只有李果洛才是站在邓羽粲身旁最登对的女孩子吧。大家都那么优秀，她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成绩了，艺术节期间没怎么好好写作业，听课也是三心二意的，马上临近的月考该怎么办呢？
　　果不其然，这个月的月考余鲸的成绩有了质的下滑。刘青山都将她叫到了办公室，让她反思一下原因，一次考试比一次差，是不是坐上了滑梯，可这滑梯，是滑下去容易爬上来难啊。

　　余鲸决定要制定一份学习计划了。早上五点半起来去自习，中午迅速吃午饭减少午睡时间，去教室做题，晚自习下课后去夜跑以鼓舞自己。制定好计划的第二天就开始实行了。
　　早上舍友还在睡梦中，她就出发去食堂买早饭了，第一个抵达教室便靠着墙，吃着早饭读着单词，以防困了没精神。中午下课铃一响就三步跨两步地跑到食堂，有的同学刚打好饭坐下，她便吃完回去午睡了，睡二十分钟又回到教室做题，直到下午上课。晚自习下课大家陆陆续续回宿舍了，操场的门也关了，她只好绕着教学楼夜跑了。
　　她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慢慢地在路上跑着，夜里有些凉了，但加快一些速度身体也变热了一些。跑到第三栋楼的时候该转方向了。

　　——窝靠，你，你吓死我了！

　　刚转过方向便撞见了邓羽粲，邓羽粲被突然出现的余鲸吓到了，他捂着自己的胸口。

　　——哦，我在跑步呢~
　　——你跟个鬼一样，吓我一跳。
　　——哈哈，你胆子太小了吧，这么晚你也没回去。
　　——我在这边友谊园里拉管子，明早师傅浇水。
　　——友谊园的树吗？
　　——嗯，别的学校和咱们学校搞合作项目，都会在里面种一棵树。
　　——我知道。

　　当邓羽粲说话用到“咱们”时，余鲸转过头看了一眼和她并肩向前走的这个少年，这好像是他们第二次当面对话，怎么忽然就这么熟了呢？邓羽粲继续给她讲着友谊园的事情，他是友谊园的志愿者，所以经常来这里，但是这么晚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他着实被吓到了，虽然他不相信世上有女鬼这种生物。说着说着，邓羽粲和余鲸已经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虽然在学校里，但是这么晚跑步还是有点危险的。
　　——好，知道了。

　　余鲸脸有点微红，她的双手抱在一起背在身后，拳头攥的有点紧，手心里冒出细密的汗。她低着头准备朝宿舍大门走去。

　　——对了，《深海游戏》是你写的吧？

　　余鲸回过头。

　　——猜中了吧？深海游戏，那一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