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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人格(5) ...

  •   “你在看什么?”每当舒望的手机屏幕上出现帅气的白种人照片时,钟诀总要凑上来问一句,“你在美国的同学?同事?老师?患者?”
      “你会上百度看同学的照片?”舒望白了他一眼,“这是杰夫瑞·达莫。”
      钟诀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疑虑重重地问了一句:“他有我帅吗?”
      “你自恋的脑回路为什么还不断线?”舒望放下手机锤了他一拳,“他是上个世纪美国著名的连环杀手,汉尼拔的真人版。”
      “哦?”钟诀放弃了对比,“他干什么了?”
      “他会把他有兴趣的猎物绑架,随后杀害、□□,最终吃掉。”
      钟诀感觉胃里翻腾了一阵,顿时没有了食欲:“他有什么毛病?”
      “恋尸癖,反社会人格,”舒望掰了掰手指头,“据说他小时候漂亮的像个女孩子,为此经常受到邻居男孩的骚扰,直接影响了他成人之后无法进行正常的性行为。他对杀人和吃人毫无负罪感,看到肠胃翻腾出来会感到快乐……”
      “可以了可以了,”钟诀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制止他,“我还是个想要正常吃饭的中年人。你为什么突然开始看他的报道?”
      “可能是今天接受警方调查的原因吧,”舒望沮丧地看着手机,“说起连环杀手,突然就想起他来了,不过跟他比起来,黎深应该还算是个正常人……”
      “你这么一说,”钟诀在他身边坐下,“我想起来了,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大对。之前他不是被留院观察了吗?他这次不会再被放出来了吧?不会吧?”
      “法律程序会持续很久,至少在那之前他都会待在警局里,你放心好了。”
      “放心个头,”钟诀叹气,“他之前不是就从那幢楼里跑出来杀人了吗?那些警卫不是照样没拦住他吗?”
      “那是很多原因促成的,比如晚间换班时间有漏洞,比如陶荆指导他偷到了警卫的门禁卡,警局又不会这么好跑。这回他既有一大批的目击证人又有监控和物证,怎么也脱不了罪了,看来他对陶荆真是恨之入骨,连脱罪的方法都不想了。”
      “陶荆又不是他以前干掉的那些流浪汉,难杀的很,哪有那么多脱罪路径?”钟诀把手机拿过来又看了看照片,“不过他为什么那么恨他?”
      “这个嘛,”舒望把自己的食盆抱起来,“因为陶荆诱导一个表演型人格做了伪目击证人,其实那个人根本没看到黎深杀人的场面,他只是恰好在那个公园里,并且急切地想得到公众的关注目光而已。”
      “那他为什么会知道杀人时候的详细情况?目击证人又不是编两句胡话就能做的。”
      “因为陶荆本人就是目击证人,自从公园杀手的情况爆料以来,他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情,应该是他自己看到了这一切,然后在现场附近又发现了一个表演型人格患者,突然发现了绝好的机会想要利用一下而已。”
      “等等,”钟诀伸出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个表演型人格患者,现在是院长的病人,”舒望有些沮丧,“院长把和他谈话的录音,放给了黎深听,就在他杀人的那天下午,我们去巡楼的时候。”
      钟诀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柯医生是在……”
      “在他打开手机放录音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直到黎深走进餐馆开枪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舒望看起来有些丧气,“院长之前就是想借刀杀人。”
      “等等,”钟诀整理了一下,“所以陶荆之前目击了杀人现场,然后又把它告诉了一个表演型人格,诱导他去作伪证,之后自己站出来为黎深开脱,说他有多重人格。赢得他的信任之后,又帮他出逃,想让他再闹出一点乱子……他那么闲的吗?”
      “这是他的人生乐趣吧,看别人自相残杀,”舒望捏了一片薯片塞到嘴里,“不过这次他把自己牵涉得太深了,人不能以为别人太好骗。”
      “所以,是谁告诉他陶荆在哪的?枪又是哪来的?”
      “据黎深今天在警局的说法,枪是他在公园从一个流浪汉身上抢来的,不是陶荆给的。至于陶荆的位置,也是那个流浪汉告诉他的,哦,不是流浪汉,就是我们在公园碰到的那个患者。”
      “什么?流浪汉?”钟诀不知道怎么消化这个最新出现的消息,“他身上有枪?”
      “因为陶荆跟他说在公园会有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什么的,所以告诉他的线路也是从医院到公园的,结果他去找的时候发现什么都没有,恰好看到一个流浪汉在公园里,怀疑是他拿的,上去争抢的时候,流浪汉说了一句这些东西又不是你的,想掏枪,结果被黎深抢走了。他逼问流浪汉有没有见过放这些东西的人,流浪汉告诉他这个人今天下午又来了一次,然后往公园对面的餐厅去了。之后黎深就拎着抢来的枪去对面杀陶荆了。”
      “为什么流浪汉身上会有枪?”
      舒望叹了口气:“警察觉得可能是他从哪个□□手里买来防身的,但是问不出来,那个患者本来就对别人有强烈的恐惧感和怀疑感,问话的时候,他坚持自己从来没有过什么枪,也从来没见过黎深。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我通知了院长,他为什么没把自己的患者送回去或者接到医院,还任凭他在公园里闲逛?”
      两个人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中,钟诀看着半垂眼帘的舒望有点心慌,伸手往他的胳膊上捏了捏。
      “我突然有点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舒望冷不丁地开口。
      “嗯?”钟诀愣了愣,马上坐在他旁边接话,“挺好的,我也不用每次出差都两头跑了,你想搬到哪里去?”
      “去乐阳吧,”舒望想了想,“我们不是都在那里上的大学吗?”
      “我当年,”钟诀开始感慨,“还是经管学院的院草呢。”
      舒望自顾自地把毯子拉上来,倒在一边打算自己睡去的样子。钟诀伸手把毯子扯开:“这不是我瞎说,当年我篮球还是院队的,每次比赛有半个场都是我的迷妹。”
      “是是是,”舒望干巴巴地说,“我那个前男友也是这样。”
      “你拿我跟他比?”钟诀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我们有可比性吗,有吗?”
      舒望在心里说了一句,因为人的审美是一贯的所以你和他还有点相像,但实际上他只是把毯子扯了回来并摇了摇头。
      钟诀无语地看着装睡的现男友,肚子里一腔的往昔荣耀无处诉说,只好带着近几天多事之秋的后怕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他一起挤在了沙发里。
      “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听我大学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还能怎么样?”舒望拒绝睁眼,把他往外推了推,“除了比现在更浪一点,更自恋一点,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区别。”
      “你就不能往好处想?”钟诀用手抱住他防止自己摔下沙发,“比如更青春一点,更活力一点……”
      “我看过你大学时候的照片,和现在长得一模一样。”
      “那可能是当时成熟了一点,”钟诀感慨了一阵,“你知道在大学里,成熟是一种多么可怕的魅力吗?”
      舒望翻了个身,决定不理他了。
      “其实说不定我们之前就见过,”钟诀回忆了一下,“就是忘了,你知道,擦肩而过什么的。”
      舒望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他:“能别再想象了吗?”
      十二年实在是一段太长的时间,对自己大学生涯的模糊印象,现在在钟诀的脑中也所剩无几了。
      在父亲出事之前,钟诀曾经是有名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以男女通吃闻名经管学院,基本每打一次篮球,就能有一批新的追求者,
      和社科的那场对战,他并没有留下多深刻的印象,因为仅仅三周之后,他就因为家中巨变从大学退学了,最后的那场球赛只是大学生涯句点前的一个小小音符而已。
      至于经管最后输给了社科学院,看台上有一个男生跑下来拥抱社科的主力,这件事也没有在记忆里留下什么痕迹,他当时大概只是觉得对方长得很好看而已。
      “你看,”旁边的哥们指指戳戳,“那一对好像在社科挺有名的。”
      钟诀在指尖转了转篮球,远远地看了一眼,在心里下了个“没我帅”的定论,切了一声:“体育特长生吧,除了篮球打得好还会别的吗?”
      “让我们和他打就是欺负人嘛,”哥们把篮球接过来,“走吧,到南门吃烤串去。”
      “等等,”钟诀瞟了一眼远处的情侣,“我们从那边走。”
      “啥?你不嫌别扭我们还嫌别扭呢,”哥们看着大步走远的钟诀砸了咂嘴,“这人今天是怎么了非要去恶心别人。”
      钟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两个人还在谈论些什么,他淡淡地望了一眼,和其他经管学院的人咋咋呼呼地一阵风走过。
      当时他当然不知道,离自己的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还有一周,离自己退学还有三周,离到这个害自己得上特定恐惧的公司正式就职还有一个月。
      离自己再遇到旁边这个娃娃脸、演说癖、自己的终生爱人,还有十二年零四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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