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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青蚨吟 ...

  •   寮莎庄。
      奢华的琉璃瓦片在月光如洗的夜里显得光洁冰冷。楼宇的屋顶瓦片上,斜斜躺着两个长长的人影。

      你试过在悲伤的夜色里仰头看天吗?你是不是会思念起一个人来呢?很累很累心里面很疲倦,想到没力气地睡着,想到无声地哭泣。说起来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感动,感动着自己的感动。曾经和她一起唱的歌,离开之后才爱上的旋律。梦中笑着哭泣的身影,凄凄怨怨,痴痴狂狂。提醒自己不要去的分手拐角,还是忍不住到达,然后镜花水月繁华,泪流满目忧伤。
      萧自敛和沈襄尺扬着清爽的脸孔遥遥看着天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一口清冷的淡酒滚入愁扬,夜却越漫长,意识越清晰。
      萧自敛露出安祥的笑容,虽然仰着头的沈襄尺看不到:“襄尺,你还记不记得瑾姨。”
      “嗯。”沈襄尺平淡地应了一声,那样一个奇女子,怎样会忘啊。
      萧自敛沉默下来,安祥的笑容也变得自信坦荡:“我还没忘呢,因为……”
      “当然,瑾姨人很好。”沈襄尺依旧平淡倦怠地和微笑。
      “七岁那年,”萧自敛并没有理会沈襄尺的打断,继续说了下去:“她问过一个问题,宫先生回答了她一个问题,那时候我听在耳里,但到了今日还是不明白。”
      沈襄尺心中猛然一震,侧过头看到萧自敛俊秀的侧面。心中一时间翻江倒海,他七岁的时候,正是十六年前!
      萧自敛却好像一点也没察觉似的,微笑着继续说:“对啊,就是七年前中秋节的那个晚上,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夜的月光那夜的人,他们说的话流的泪……”萧自敛侧头对着惊呆了的沈襄尺笑笑,拍拍自己的胸膛:“都在这里,不会忘!”
      “那天夜里躺在床上,可是一点也睡不着。我就盯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很美,就像今晚的一样。”
      “半夜里我听到很奇怪的瑟声,好听但又奇怪。就像是挽郎唱的挽歌一样。”萧自敛停顿下来,像是竭力寻找合适的词语描绘那种乐声一样,突然眉头一展:“就像那天莫岩先生在合瑟殿时奏的那个曲子。”
      “我很好奇,竟壮着胆子循声走了出去。站在俊秀峰山腰上傻傻地听了好久,觉得很安很舒服。情不自禁地向那乐声发出的山峰走去,那时候御风术不纯熟,哈哈,摔的可惨啊。”
      “可是后来,我还是上去了。拨开草丛,朦胧的月光下,我看到两个神仙一般的人,正是宫先生和瑾姨。我当时吓坏了—”萧自敛转头苦笑:“因为我还记得两年前我参加瑾姨的葬礼!”
      “他们就在那儿边鼓着瑟边谈话。那晚宫先生好像喝醉了,一个劲地问她为什么离开——”萧自敛问沈襄尺:“你猜她说什么?”见沈襄尺摇头,他心很痛:“她说,她被人糟蹋了!”
      “然后他们相拥而泣,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他们两个原来是一对恋人。”
      “最后她问宫先生,相思是什么感觉。宫先生答她,不甜密不苦涩,还有虚妄和执着。”
      屋顶刹时陷入寂寞。
      萧自敛抿抿沾着酒滴的唇,邪邪地笑着打破了这寂静:“你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吗?”
      “舜舞,她是瑾姨的女儿。”沉默很久的沈襄尺急急打断:“你想听听我的回忆吗?”
      “5岁那年,我见到了瑾姨,第二次。”襄尺感到肌肉也在随心颤动,又是激动又是紧张:“那天我在驭泉斋后面的池塘边,我看到了她,全身都溃烂结疤,只剩下一把骨架,她就这样一下一下爬到我面前,这时我才注意到她隆起的腹部和脖颈后面露出的白骨。她告诉我,她是瑾姨。虽然很害怕,但我并没有声张,给她送了几天的饭菜,直到那天晚上—”襄尺仰头喝了一口酒:“那天晚上瑾姨要生了,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吓得手足无措,而且还是难产,瑾姨当时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后来过了一会儿,瑾姨快不行了,她竟要我……把她的肚子剖开,我拿着刀根本就下不了手,那时候她很瘦很瘦,瘦得就剩下一张皮了,腹部像被一个角顶起一样的,紫乌尖锐。”
      “我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看我下不了手,她伏在地上像狗一样喘息,人根本不会发出的声音。她积聚了很长时间的力气,拿起刀缓缓地很小心地划开了肚皮……后来那个孩子总算出来了,她却并没有咽气,断断续续地嘱托着我。后来……我……我父亲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我拦在她们面前,我父亲直勾勾地盯着瑾姨,冷冷地说,你已经死了。说完这句话,瑾姨真的倒了下去。后来我才明白,其实瑾姨早已死去多日了,大概因为心愿太重了吧。”
      “当时父亲看到我怀中的婴儿很生气,他举刀的那一刹,我大叫,她叫沈舜舞。这是瑾姨嘱咐过的,后来,我父亲便真的再没有动她了。”
      萧自敛听罢,朗声大笑,缓缓开了口:“舜舞,并不是你妹妹。她应该叫—宫舜舞!”
      “你,你在说什么?”
      “难道你以为,瑾姨拼命生下来的会是那个糟塌她的禽兽的骨肉吗?”那个孩子,是宫先生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那个中秋节的夜晚,我看到的是瑾姨的魂魄,是易术招魂。瑾姨亲口说的。”萧自敛释然一笑:“你找个机会告诉她吧,先生想见见她。”
      “嗯。”
      绿色纱衣的少年安然地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滑落下来,绕过耳际打在光洁的瓦片上,沉淀到了心底。
      再也分不清楚,
      这是开始,
      还是结束?
      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子。
      那个十几年朝夕相处的女孩子。
      一起吟诗作画,习武练剑。
      青涩的初吻。
      以为她是自己妹妹的日子。
      颓废。
      相互的不理睬。
      原来都是一场梦呵。
      这个在屋顶上安然的后半夜,他便真地做了个梦,关于他和她的,在他20岁的那个夜晚,梦里面她甜美的眼眸,依然会让他心动……

      冬天,那夜初雪。
      半夜里微凉,那种凉是轻微的,但却刺骨,他惊醒,面颊旁手臂上都像白绸一样微凉滑软。他棱角分明的脸与另一张精致滑软的脸贴近,鼻子旁边就是她滑滑的肌肤,手指间缠绕着她柔软冰凉的十指,不觉心中一震,他明白一定是舜舞。
      他心下第一反应是不自觉地寻找她的唇,轻柔地刚一触到,她突然梦呓般呢喃,吓了他一跳,终于冷静下来,自己这是要干什么?他放开了她,抽了自己一下。决然离开了温柔的锦被,把胸膛裸露在寒风之中自责不已。就这样冰冷了一夜。殊不知温暖锦被里的女子白绸亵衣衣袖抹落,枕着雪白的玉臂,俏皮又安心地望着他临窗屹立的背影甜蜜地坠入梦乡……
      次日醒来,他准备好早饭,一夜的冷风让他的心又沉淀下来。
      她缩在绵被之中,睁着眼安心地看他忙碌的身影,想起昨夜他害羞的样子,觉得心里很甜蜜。
      “襄尺。”
      “嗯?”
      她故意娇媚地笑笑,扬扬手。
      “过来。”
      他走了过来,脸上微红。她眨了一下眼睛柔声对他说:“……我不吓唬你了。”
      “嗯?”
      他迟顿地盯着她看,她带着笑说:“现在是白天,我不会说梦话的。”
      她说完羞涩地闭上了眼。
      他站在一旁有一点点吃惊有一点点心跳,望着她娇羞的样子,傻傻地俯下身子把唇印上去……

      天刚亮的时候萧自敛就醒了,躺在屋顶一夜,身子都僵掉了。沈襄尺在那儿傻笑,上前细看竟还没有醒,心里暗暗感叹。襄尺还是这副傻傻的表情比较能让人接受。这两天一直都是让人感到意外的事情,现下总算略略心安了。
      萧自敛站在屋顶活动一下麻了的手脚,等待沈襄尺醒来,不忍心打扰他的美梦。
      怀抱美好的愿望,萧自敛笑了,他跟水榆繇,襄尺和舜舞,天下有情人都是应该在一起的。
      转过头时,沈襄尺已然醒来。
      “没有叫醒我?”
      “哦,看你睡得很香。”
      “接下来还需要我干什么?”
      “你去过黑风林前面的那个院子吗?”
      沈襄尺低下头笑笑。
      “你终于问到这个了……我去过,并且也见过那个人。”
      “这就好,走吧,去南街。”
      “干什么?”
      “当然是急事。”萧自敛微笑着落到地上,扬头对屋顶上的沈襄尺说:“吃早点啊。”

      “那个人真的是谬三?”
      沈襄尺看着急切的萧自敛缓缓摇头:“不,他是我舅舅—谬赞。你听我慢慢说来……”
      你去过两次,是不是觉得第二次很恐怖?”
      “对,同一座房子变了个样,而且我醒来还莫名其妙的……”萧自敛说到这却说不下去了。
      “其实……这不是同一所房子……”沈襄尺吞了一个小笼包,方才缓缓说道:“第一次是地上的那一层,第二次是地下的那一层,当初设计者在地上地下各建了一层,一样的布局,每层十个厢房,从地下的天甲开始,到地上的地癸一共20个房间,缪赞在地癸那一间,正是第20代传人,那些房间都为历代庄主所有,也就是外人所说的家冢。”
      “可是我是从同一路口进去的。”
      “这我也不清楚,而且这两层之间并没有楼梯,看来并不相通。不过第二次进去过的人,几乎没什么人出得来的,出来的也会遇上很奇怪的事情。”
      “那……我记得地下的那一层的厅室里面,那个像柜子一样的黑木柜子上也放着一具骨架连底下的20张条凳不就是21个人了吗?
      “你没发现那20个条凳空了两张吗?”
      “嗯?”
      “一个在黑木柜子旁,另一个便是第20代庄主缪赞。”
      “放在柜子旁的那一个……”
      “对,就是缪三!缪家最传奇的庄主!其实他只是刻意地隐藏身份,而他就是寮莎庄第10代庄主缪惟,灵牌上只有一个缪字,不正是隐去一个惟字吗?”
      “可是……为什么又叫缪三?”
      “因为他前头有两个夭折的兄弟,家里的小名便是三儿。”
      “你怎么会知道。”
      “哈哈,其实我还知道很多事,从两年前我以为舜舞是我妹妹开始,就在收集调查了。”
      “原来如此。”
      “缪惟的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小时候常听宫先生说起,缪惟十七岁便把快咽气的汉昭帝救活,两年后的同一天驾崩于长安未央宫,于是上宫皇后便以施巫为名,判缪惟凌迟。”
      “线索便是在这里。卒于元平元年四月!”
      “四月……”
      “四月!”沈襄尺微皱眉头:“不是中秋节!”
      “会不会是缪惟用了易术招魂?”
      “可是又有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才……”
      “是时间,是时间不对!”
      “应该是中秋节。”沈襄尺微笑着:“是因为时间不对,施法失误,才导致昭王两年后阳寿便尽。”
      “去查一查……”
      沈襄尺抬起眼睑,心有灵犀地微微一笑:“汉昭帝刘弗陵!”
      “走,去书斋!我还有一些事情要找参连!”

      一黑一绿两道耀眼的光芒前后穿梭在空旷无人的寮莎庄。
      “小子,功夫不错。”萧自敛与沈襄尺速度不相上下,拼到敌手分外豪迈,胸中顿时燃起豪情。来长安好些日子了,都没有这样撒欢过了。
      “你也不赖!”
      二人一路飞奔打趣,不一会就到了书斋门前。
      “二哥!二哥!”襄尺一进门就大嚷了起来,又像以前少不经世的纨绔少年一般充满孩子气。可是叫了很多声都没人应答。萧自敛突然觉得不对劲,转瞬想到那天在水笑厅吓人的参连,连忙大叫:“襄尺,快,快撞门!”说着用力撞击木门。
      “啪。”木门被撞开了,露出里面水晶宫一般繁华精致的内部。门一撞开,里面那似曾相识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出事了。”萧自敛坚定地一定一顿边说边往里冲。在最里面的那个高大的冰架旁,萧自敛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二哥!”襄尺惊呆在那边,内心一阵刀割。
      沈参连皂色的袍子好像是凶手完事以后的抹布,浸满了腥臭的血就随意地被抛弃在一边。一尺之处就是沈连参乌紫的尸体,血,全都是血!沈连参的两个眼球、风干的舌头、苍白的耳朵都被凶手整齐地放在一旁,全身都是大小均一的黑洞,汩汩地还在冒着血水。沈参连空空的两个眼窝好像正瞪着他们,额头还是平滑如大理石一般圣洁。那阵檀香味更加浓郁起来,令人作呕。
      “二哥!”沈襄尺长啸一声冲了上去,萧自敛及时伸手将他拉住,襄尺不断挣扎嘶叫,那一向干净的绿衫弄得脏乱不堪。萧自敛渐渐拉他不住,襄尺就像是溺水的人,有一种类似求生的欲望,这种做望可以增长人几倍的勇气和力量,萧自敛无奈反手一挥,打向沈襄尺俊逸的左脸。
      “啪!”
      “喊人!找凶手!快!”萧自敛拼力对着沈襄尺嚎叫。他当然可以理解襄尺的感受,最亲的哥哥被这样残忍地杀害,谁都会受不了的。
      被一巴掌搧过,沈襄尺无力地软倒在大理石地面上,冰冷的大理石刺骨的凉。从此以后那个替闯了祸的襄尺说情的二哥再也不在了,那个冷酷又温和的二哥再也回不来了。少年时候的懵懂无知,真的真的永永远远地消失殆尽……

      “自敛……襄尺,你们去查吧,这里我自会处理。”从合瑟殿赶过来的沈勘看到惨景平淡冷静而面无表情。
      萧自敛感到身旁沈襄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好像在寻找一个爆发的凝聚点。果然,沉寂在“冰”架之间只流窜了一会儿:“沈勘!在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儿子!大哥二哥都死了!三哥的前程也坏了!都是……都是你所做的现世报……”
      “啪!”襄尺被甩得跌倒在地,那干瘦的老人用尽全力一般。脱力的手指微微颤抖,很快缩回了绛紫色的袖笼之中。
      无言走去,绛紫色背影透出那份无奈。绛紫是最高傲的颜色,高处不胜寒,最孤独的颜色。
      沈襄尺“呯”地仰头躺在地上,头与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用力地撞击了一下。一行清泪还是从闭着的眼眸中溢出,缓缓沾湿了睫眉……
      萧自敛呆呆立着,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场父子决裂,可他现在明白的却是父亲的无奈看不透的倒成了儿子的执着。
      不管怎么样说啊,我们都是血脉相通的,不是吗?
      两颗有力量的心脏,从出生起就上了发条,从此同一频率振幅震动,怦怦怦怦。
      你幼小的时候,我愿意放慢我年少狂躁的心跳,使它平缓安静,只为了不吵着你,给你一个美梦;你长成一个磊落少年抑或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我愿意让我苍老冰凉的血脉重新沸腾,找好一个点重新与你相吻合。
      原谅我在你年老的时候不可以相伴,抑或在你壮年就早早离开,只因我不愿白发送黑发,我明白那将会是一个多大的哀。原谅我的自私,一辈子仅有的一次。
      还有就是不用说谢不用客气,我是在报我的父母的恩情和我对他们的亏欠。
      这一切不是没有理由的。
      你有没有见过青蚨啊,它们就连血痕隔千里也会相聚。虫呵,有时比人更懂情!
      血脉相通,我边说边笑,这么多年了,说到这几个字还是会热血沸腾。
      只因为暖,
      只因为,
      可以依靠。

      仰倒在巨大的“冰架”之间,沈襄尺的身体延展伸开,俊逸的脸上多了五道暴起的红印,粗旷的喉结上下翻滚。
      “自敛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萧自敛无奈地看着他,知道也只能是这个样子了,于是真挚拨脚走了出去。
      沈襄尺听着渐渐远去的足音,重重地把受伤的侧脸放在刺骨的大理石地面上,一阵巨痛,可他哼也不哼一声缓缓睡去,一旁不远处就是沈参连惨烈的尸体,此刻一动不动的少年沈襄尺便也跟死了没两样了。

      萧自敛一个人在长安街上闲逛。
      有意无意地走到了回弦坊,犹豫半响还是把鼓起的勇气失落掉了,忙掉头走开,却沿着的是那夜初见莫小鱼所走的街道。虽然是白天,还是很少有人过往。
      心是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却突然有一个甜蜜的念头闪过,心也一阵酸涩,在这里会不会遇到莫小鱼?想那夜她在长街头不曾拒绝掉的吻,想起她娇羞闭上的双眸,还有什么可以解释,除非她就是水榆繇,可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吻另一个男人?
      或者,也许她根本就不是榆繇,只是另外一个水性扬花的女子而已。
      而已。
      就这样算了吧。
      榆繇,
      在这苍凉的人间,
      早不知道被遗落到哪里,
      也许,
      只是无言驻进了我的心里。
      水,榆,繇。
      萧自敛默默在心底告诉自己,可是还有另一个声音出现。
      莫,小,鱼。
      小鱼。
      鱼。
      街那头隐隐闪现一个飘忽的白色身影,远远远远看到那个身影,萧自敛心中便是一阵荡漾,那样哀怨熟悉,心里再怎么想着她的不是,一见着面就再也想不起来,也许就是要了他的性命,他也心甘情愿,离下一个路口还有十步的样子。他左右进退不是。
      十步路啊,又是漫长又是短暂,萧自敛直直盯着她的眼眸,她也正看着自己,谁都没有收回目光。
      是不是她呀,曾经那么熟悉的容颜又觉得陌生起来。
      到了转弯的路口还是没有看明白,十步路多么的短,连一个微笑的表情也没有调出来,她也没有微笑,冷冰冰得面沉如水。
      心中却突然惆怅。
      倘若她微笑。
      那么上次的事她根本就没有在乎。
      倘若她不笑,
      对自己连一个笑容也吝啬。
      又好像忽然看不清她的容颜。
      到底是不是她?
      莫小鱼?
      转弯的路口他又回头望去,原指望看看她的背影到底是不是她,可无意中她也转头看着他。
      向前走了两步。
      两个人竟都呆掉了,不避嫌也不矜持地直视对方。
      也许她和我一样。
      只是看看我,
      是不是我。
      几天没有见面而已,都快忘记了对方的模样。
      萧自敛先回过头来,
      径直地向前走,
      再也,
      再也不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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