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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舜英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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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轩。
风雅轩是长安城里最有名气的风雅之地,它供文人骚客在这儿结社交友,自是一派繁华清雅景象。
暖阳的照耀下,两道人影踏着赤红的枫叶破光而来,且行且笑,潇洒俊逸。
淡墨长衫的少年微扬下颚,看清了所到之处,习惯性地皱了皱眉。
“襄尺,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绿纱衫映衬下,俊秀如神的少年沈襄尺微微露出笑容,默然扬步走了进去。
两个少年才俊踏入大门,闺楼上的女子纷纷推窗窥视,心下均是一片爱慕之情。
沈襄尺微笑看着这一切,突然转过头来对萧自敛朗声说道:“我决定从今日与你并肩而战,共同找出这背后的鬼魅。而今第一步,便是要看你的了。”
萧自敛狐疑地盯着沈襄尺。
“我告诉你,我知道的第一件事—水榆繇还活着!”
听罢此言,萧自敛心中蓦地一酸,年轻的脸上即刻笑容引退。
“你骗我!”
沈襄尺嘻笑着转过身去。
“如你所猜测的,莫小鱼就是水榆繇。”
萧自敛的心砰砰乱跳,无数次在心底疑惑的事情,始终难以相信。如今沈襄尺如此一说,即刻狂喜、苦涩、酸楚汇在一起。那次看到莫小鱼从身边走过,心的确很痛很痛,可是根本鼓不起勇气伸手挽留,懦弱地看着她清澈美丽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汇成一滴泪坠了下来。而今心头恍然一震,其实早该知道了吧,两个相爱的人却若即若离还在寻找对方,互相试探触痛。此爱让人痴狂,一世又一世,辗转轮回永不相忘。两个人溶在相思之中,是不是就会变傻,明明猜出了是她,却不敢确定,还要他人出言挑破方才愿意相信吗?爱人,一直不曾离去。
沈襄尺看着怔在阳光里的少年萧自敛,方才20岁的年纪,眉头却缀满了苍桑。微微扬起嘴角,其实自己也不清楚吧,只是希望天地间可以再多一对相爱之人。他耀耀的星眸哀叹地凝视远方高爽的苍穹,默默地叹息,榆繇姐姐,你不会怪我吧。你也希望自敛哥可以放弃这不该有的虚妄和执着吧。
爱人之间最无奈的距离,便在生死之间。
“天音阁,莫家小姐会在那儿与长安琴师们谈习琴理。”沈襄尺一直背对着萧自敛说话,淡定从容的微笑。在心底默默地想,自敛哥你还可以爱上第二个人,可是我啊注定这一生都是虚妄地守候了。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那个淡墨色的身影便一闪而过。沈襄尺也从容地扬步踏入了御香楼。
风雅轩院墙内,共有四座楼阁。御香楼乃是温柔乡,御剑楼是一座剑阁,二得即占了一个“风字”;天音阁乃是琴室,天成阁则是文人墨客论诗研画之处,合占了一个“雅”字。
御香楼虽是温柔乡,便其中女子却只卖艺不卖身,尽管仅是这般而已,入楼费亦贵得吓人。沈襄尺踏进御香楼,便向九儿的绣房走了过去……
萧自敛急走在长长的走道之间,天音阁的厅室之内并没有莫小鱼的身影。萧自敛此刻额前早已浸满了汗,四周变得静极,只看到许多人在不停穿梭,却没有喧嚣的声音,只可以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和心跳声。
天音阁后有十来间休息的内室,萧自敛一个个都推开了房门,却找不到那熟悉又哀怨的身影,慢慢地只剩下最后一个房间了。萧自敛迈近门前,心跳变得很快很快,心头又浮现出水榆繇甜美的容颜。胸口因为紧张而不安地起伏。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推开了房门。
层层的白纱幔之中,的确安静地隐约现出一个白色温柔的身影,萧自敛焦急俊秀的脸上终于融出一个幸福的笑容,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那些安静幸福的曲调还在耳边不停地回荡。
萧自敛斜斜倚在门框旁,侧过脸来凝视着那个曼妙的身影,露出孩子气的安静纯澈的笑容。
微笑静寞良久,脸上滑下泪来。
突然,他的心恍然一凉,莫小鱼轻柔梦幻的背影在银铃一般的笑声中轻轻动了一下。萧自敛一下子看到了莫小鱼身后尉迟柔那清秀谦和的笑颜。
长安尉迟家的公子柔!
又是他!!
萧自敛皱着眉头闪身站定在那两个白色身影中间,层层的白纱幔随着那淡墨的身影扬了起来,暖融的秋阳照耀在三张年轻的笑脸上。
萧自敛俯身看着莫小鱼,悲哀地微笑着,安静的脸眉更像一个少年君王。尉迟柔盘腿而坐,谦和的目光直视前方,脸上那温文尔雅的笑容,不知是对莫小鱼的,还是对那个俊秀少年的。莫小鱼扬头盯着萧自敛,脸上还挂着方才不曾收回的笑容,清澈的眼眸弯成一个绝美的弧度。
萧自敛望着莫小鱼脸上那明媚笑容,心中蓦然一痛,伸手用力抓住了莫小鱼的手腕,拉着她向前走。
莫小鱼看着萧自敛可怕的表情,那样悲哀的笑容,像是潇洒的少年君王,败了战之后洒然的笑容。心痛的感觉告诉她,她还没有将他忘却啊。傻傻地让他拉着,向前走了两步,另一只手腕突然一紧,她和萧自敛同时回头,白色绸衣上是一只修长白晳的手。
尉迟柔缓缓地站了起来,坚定地抓着莫小鱼的手谦和地微笑。
萧自敛痴痴望着莫小鱼一笑,柔声说道:“榆繇,跟我走。”
莫小鱼侧过头来凝视着萧自敛,原本恬美的笑颜慢慢褪却,就这样扬头直视了良久良久,冷冷地说:“抢歉。”心同时一紧。
萧自敛一下子僵住了,怔怔松开手,木纳地呢喃:“榆繇,你一直不愿意认我是不是因为他。”
莫小鱼方才听见水榆繇那个名字时心就忽然一痛,感觉委屈地快出来哭了,但此时却生生止住,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是。”
“你不是说,死了也要在一起的吗?”萧自敛几乎咆哮起来,可是他的表情越是痴傻,莫小鱼心中越是绝望难过。
“可是,我不爱你了。”泪眼朦胧中,莫小鱼冷下心来微笑着说。
“你骗我!”
“那你看好了。”莫小鱼转过身去踮起脚尖把娇艳的红唇贴到尉迟柔的唇上,轻轻吻着。尉迟柔傻傻地愣在了那里。
三个人之间的空气刹时凝结,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一丝白纱绸缓缓滑落,她的皓腕被他坚定地牵着。
莫小鱼侧过身子背对着萧自敛形甩开了他的手,拉着尉迟柔走了出来,一滴晶莹的泪同时无声地划落。
一对璧玉人儿走了出去,层层白色纱幔之中,那个墨衣少年终于跌坐了下来……
大街上一对白衣璧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莫小鱼突然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尉迟,你的初吻哦。”
尉迟柔的脸早已赤红,尉迟家一向家规甚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子……突然喉间一阵干涩,他松了松衣领,手指触到了衣服下那块平坦的肌肤,心中一冷。明白莫小鱼只是把他当作是女子而已,脸上的红潮便也慢慢褪却。
“尉迟,你为什么不说话?”
“……”
“尉迟,你生气了吗?”莫小鱼甜美地带着泪痕的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不起……”
“莫小鱼。”尉迟柔转过头来怜惜地看着她的脸。
“现在,应该是我来安慰你了吧。”
“……”
尉迟柔注意到莫小鱼渐渐缓慢下来的脚步,侧脸上哀伤的表情,心中突然一阵坚定。
“其实……”
“其实没什么的,尉迟。”
莫小鱼打断了他的话头,他心中一丝惆怅。
“刚才想说其实什么呢?”
“其实我是男的?”
“还是……”
御香楼。
绣阁中绿纱飘飞,绿纱衣少年躺在绿绸做成的躺椅上。
“襄四爷,今天听什么曲子。”
沈襄尺转过头来看到眉目如画的九儿,浅浅笑了一下,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柔荑,一下子把她拉得跌倒在他怀里。
九儿心中刹时一甜,软软倒在他的胸膛上,耳边他有力的心跳,碧色的衣袖轻轻缓缓滑落。
耳边有他暖暖的气息,沈襄尺低头在她耳边:“九儿,对不起,今天我要等一个人。”他的手也快速滑离了她的手。
九儿心中蓦地一紧,她明白了,那个许多天来活在她想象中的女子,应该就要出现了,那个少年爱慕着的女子。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银色剑光,回过神时,她已被沈襄尺拉至背后,透过沈襄尺的肩头,她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那个女子自然如想象中的一身碧色薄衫,但那精致的容颜,比想象中的竟还要美上千倍,明眸皓齿,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此时举剑而笑,剑光直逼沈襄尺俊美的双眸之间。
沈襄尺的肩头轻微地颤动,突然放开拉着九儿的手臂,举臂真挚地将那女子拉入怀中。那女子猝不及防,急收剑光,剑锋还是蹭破了沈襄尺的眉角,涔涔渗出血来。
沈襄尺用力抱着她,好像害怕一松手怀中伊人就会消失一样。九儿无声长长叹息,印象中的襄四爷是个漫不经心的男子,从来都不会有焦急的时候,可是眼前的他竟变得那样坚定无惧,坚定无惧地拥着他爱的女子。
绿纱少年突然扬臂拦腰将那个女子抱起,拧身御风而去。九儿缓缓走到绿绸躺椅旁,蜷着身子躺下,谁能想到不学无术的俊朗少年竟还有这么俊的功夫啊。
那日晴朗的天际,一团绿光御风飘行,那在长安城里后来延续了好多年的传说,绿色纱衣的仙子,在那日赤红枫叶飘飞的时候降临。
俊秀少年清朗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站在绵软的赤红枫叶上拥抱着那个女子,轻轻在她耳边吹着头发:“舜舞,我爱上你了,怎么办。”那女子一直沉浸其中,此时方缓过神来,急急推开了俊秀的少年。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舜舞冷冷说道,无力地倚靠在身后的枫树旁。
沈襄尺双手支着树干,把舜舞拦在那儿,定定地盯着她清澈的双眸。斜过头来,带着坚定的笑容就要吻下。舜舞突然侧过头来,冷冷地避开。
少年俊美的脸微微僵持了一下,仍旧带着坚定的笑容凝视着这梦中女子,就这番牢牢地看着她,心中就很开心了。静静看着她绝美的容颜回味着刚才醉人的景象,第一次拥抱着她,感觉她那么单薄无助。只要看到她心就紧张的不得了,再也不可能像风流潇洒的襄四爷那样安定。
舜舞看着襄尺傻傻的目光,眉心的那道惊鸿一般的血痕,心中突然很不舍很不舍,像是责怪自己刚才的拒绝和冷漠,心中呆呆地想,为什么自己也要姓沈啊。
缓缓地扬起了脸,闭上了绝美的双眸,等待那个注定会被诅咒的吻,可是那样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心?
沈襄尺望着双臂间闭上眼睛的女子,不老的童颜有一种惊心的美丽,一抹红晕更添了几分娇羞慵懒。心突然疯狂地跳动,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似有若无。
这般带笑看红颜,不忍心吻下那娇艳的红唇,一横心拉她跌入怀中,两只手在绿纱袍下执紧,另一只手紧紧紧紧地拥着她垂下的头发,俯身在她身边,微微闻香。
“舜舞,我不要让你勉强。”
“傻瓜。”舜舞柔柔地在心中轻轻地想。
“我要把最完整的你,交给那个可以照顾你一生的人。”沈襄尺仍就微笑说道。
舜舞心中一阵酸涩,自知今生与君不能相守,但你以为这一生除了你还会要爱吗?不会的,与你的相爱早已把所有力气全部用光了啊。
这相想着,缓缓抬着冷淡的手,环住了眼前的男子,把自己紧紧紧紧无声地靠在他的怀中。
襄尺,我也爱上了你,怎么办啊。
这份爱注定两个人一生的无奈,一生的孤独和苍凉。
千万次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再思念下去了。可就是像飞蛾扑火,明知炽热爱过后的代价,可还是止不住自己狠狠地相恋,然后燃成灰烬。飞蛾就是这般傻呵,就和相思中的男女一模一样啊。
从十一岁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吧,以后的年纪就被注满了无奈的伤。那一刻的心,便苍老沉静下来,安静地呻吟。
每日每日的夜晚在有风的湖边相遇吟唱,默默羞涩地恋了整整四年,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出来告诉你你们不可以相爱。
不可以?!为什么!?
疯狂地挽留哭泣,别人只一个理由就让他放弃了,这是怎样的理由啊,注定不可以爱下去的理由,并且永远不可能被任何理由所驳倒,不可能为任何努力而消失。
是该恨相遇过早,还是知道太晚啊。
可是少了这份爱,一生会不会就变得苍凉无聊?
会的吧。
所以相爱了,就不可以后悔的。
不可以,
后悔。
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
这一生就为了吟安一个爱字吧。
原本书剑皆通的俊才默默装得纨绔,只为一个爱字,心灰欲死。
可是还是为了一个她啊,苟喘着相随,不忍心独自离开。
每日眷恋青楼,寻找与她相似的身影,痴痴傻傻执着虚妄。
再也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吧。
世间情爱早已看透。可就是偏偏看不透自己的这一份。
如此循环往复,一个拥抱就可以微笑。
但是却不敢也不可以奢求更多,只可以无奈地守候等待。
守候着的是她,那么,等待着的又是什么呢?
再是这么耐心等待也不可能等来心底想要的结果,难道真的可以等来那片梦中仙境?
梦中仙境,
就是有她的一个家园。
梦中的香气是不舍的缘由。
永远破不开的是缠绵的无奈。
手指间,手指间轻轻滑过掌心纹,还是分不开这错误的依赖,是没有结果的轻率。
就这样的相爱,注定了是个败。
连她那个安静倔强的背影,最终也无法挽留下来。
扑火的飞蛾。
最早就应该知道灰烬的结果。
秋天的夜是很冷的,虽然远比不上冬,不过冬天人们还会备好厚重的衣物御寒,可是秋天人们还忘不了夏的热烈,只穿着单薄的秋衫,孤单的时候清冷便猝不及防。
沈襄尺坐在路边小摊的矮凳上,空腹一杯一杯地喝着酒。秋风揭起了他不整的衣襟,胸膛裸露在秋风中,不知是该清爽还是心凉。
街那头一个墨色身影跌跌撞撞走来,正是失魂落魄的萧自敛。他远远地就看到了街角醒目的绿纱衣衫,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走了过去,显然喝醉了的样子。他坐在沈襄尺旁边,斜过头盯着沈襄尺颓败的表情,醉醺醺地说:“老弟,失恋啦?”
没想到沈襄尺点了点头,泪光竟溢了出来,竟然当街嚎啕大哭。
萧自敛望着他的样子,呵呵笑出声来,摸了摸沈襄尺的头:“老弟,不哭不哭。”醉了之后,不知道自己笑着也哭了起来。
沈襄尺那儿听见一声更凄厉的哭声,在那儿抹了抹眼泪,呆看了一会儿继续哭了起来。
小摊上的客人看着这两个奇怪男子对嚎的景象都给吓走了。那个摊主老头儿倒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着看着他们俩。
萧自敛突然仰天长啸,微微笑着凄厉地对沈襄尺喊:“没醉,没必要了。”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醉,是心需要麻醉。所以好像真的醉了,可是只要心一清醒,那份伤痛却又继续。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醉,是心需要麻醉。所以好像真的醉了,可是只要心一清醒,那份伤痛却又继续。
萧自敛呼出一口气:“谢谢你,我现在不需要知道了。”说完扬身欲走。
沈襄尺在他身边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可是,我现在想说了。”他眼睛黯淡起来:“关于舜舞……和我的。”
“性情中人?”萧自敛转身冷笑了一下:“有什么好说的,薄情的女人?我劝你还是忘了吧。”
“可是你,真的可以忘掉吗?”
萧自敛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不,我现在还在想念。”
“那么找个地方聊聊吧,我想……找个人说说。”
一旁的老头突然笑嘻嘻地插话:“您二位就在这儿吧。”说着便走了开去。
“有趣的老头。”
“对,很有趣。”
“既然喜欢的人就在你身边又有什么好痛苦的,守着她不就是了。”
“有很多感情的结局不是个人可以去改变的。”
望着一向嘻笑的沈襄尺认真的表情,萧自敛心下稍微宽松了一点,同是伤心之人吧。
“为什么,只要努力就……”
“她……”沈襄尺扬起了头:“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叫沈舜舞。”
萧自敛吃惊地跌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盯着沈襄尺:“单相思。”
沈襄尺垂下了头。一会儿又抬头更加坚定地看着萧自敛:“不,恰恰相反,我们相爱。”
两个人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冷风吹得人有一点麻木,沈襄尺方才开口说了下去。
“很吃惊吗?”
“……不……那么,后来呢?”
“没有后来。”
“没有后来?”
“没有。我爱上了我的姐姐,这便是故事的全部。”
“不是的吧。故事里应该有阳光雨水,开心和悲伤……”
“是吗?”
“只要是真心,无论身份怎样,就都是一份爱情。”
沈襄尺凝视着他,半晌方露出笑容。
“是。”
萧自敛微笑着伸出右手。
“我不会忘记水榆繇,我会守候在她身边,等待和她再次相爱。”
沈襄尺微笑着伸出左手。
“我不会忘记沈舜舞,我会守候在她身边,等待和她再次相爱。”
两只年轻的手有力地在空中击掌握紧。
萧自敛明白,他要重新追求一个女孩子,她叫莫小鱼。失去掉的记忆他要找回来。
转角阴暗处的那个摊主老板撕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捏在手里,清秀的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
“少宗,这场游戏变得好玩起来了。”
回弦坊。
尉迟柔松松宽大的白袍,徐徐向莫小鱼的闺房走去。
“吱呀”推开房门,莫小鱼好像并不在里面。突然,尉迟柔听到屏风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忙扣住剑柄轻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情景令他满面潮红。
莫小鱼身上白绸亵滑落在脚边,露出如玉的肌肤,在烛光之下泛着晶莹的透明色。
莫小鱼听到响动转过头来,只见到尉迟柔痴痴傻傻红着脸看向自己。
尉迟柔见莫小鱼转过头娇羞的样子,忙面红耳赤地急急解释:“我……我不是,我以为,我……我……”越是着急越是解释不清。
倒是莫小鱼柔声嗔道:“还不转过头去。”
尉迟柔忙急急转了过来,一阵清香袭来,心也不由地狂跳了起来。
莫小鱼轻轻踏进水中,小声对尉迟柔说:“从十岁开始就再没有人看见过我的身子……不过你不要放在心上,都是女孩子……”
“对……对不起。”
“真的碍事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莫小鱼顿了顿:“你保护我这么多天,帮助我这么多,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可以做到我也都会答应你的。”
“这种话……那是……那里是随便可以说出口的。”尉迟柔抬脚走了出去:“真的,真的对不起。”
黑暗中的长廊里,清冷的风贯满了他宽大的白袍。思绪飘飞飘飞,渐渐隐没不见。
手中捏着的这一份感情,可惜他知道这不是爱情。如果她不以为他是女的,她还会对他这般好吗?上一辈子的痴缠,她真的可以忘却吗?他真的有权利去爱吗?
手指无力地以剑柄上滑落。
尉迟家的宿命,
便是寂寞。
千万年的寂寞。
在寂寥的长廊里吹了很长时间凉风,可就是吹不清醒吹不明白。
谦和地微笑着,凝视对面的厢房。
修长的指间忽然一滑,放进了一只纤细如玉的手。
“尉迟,在想什么?”
尉迟柔依旧谦和地笑着。
“莫小鱼。”
“嗯?”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
尉迟柔深吸一口气,酝酿了好久。
“这样子的握法,是情人才可以的。”
莫小鱼低头看看黑暗中两只十指交绕的手。
“就是这样?”
尉迟柔紧张地呼出一口气,闷闷地哼了一声。
“尉迟。”
“嗯?”
“没有什么,只是想听见你答应的声音。”
“莫小鱼。”
“嗯?”
“莫小鱼。”
“嗯?”
“是不是无论我做错什么都可以原谅我?”
莫小鱼睁大一双美丽的眼眸看着尉迟柔。
“嗯……这要看是什么。”
“哦。”
尉迟柔的声音有一点沉闷,莫小鱼察觉到了。笑笑说:“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尉迟你。”
“呵呵,是哪种喜欢?”
“我是喜欢尉迟的那种喜欢,从来都没有过的那种喜欢。”
“我也喜欢莫小鱼。”
“是哪种喜欢?”
“是……”
“说呀。”
“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