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诡案》耿笑狸

67、第 67 章

　　张无病听完魏腾的话，立刻赶到了靳国的家。楼下已经停了数辆警车，秦亦蓉被带上了车。张无病四下寻找，只见靳秦手里抱着书本正从小区外走来，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张无病绕过众多警车，来到靳秦身边，拖着她往外走去。
　　靳秦挣脱他的手，怒目而视，扬起拳头正要给他好看。张无病指了指不远处的警车，靳秦透过车窗，看到母亲坐在警车上，一脸愁容。

　　心里咯噔一下，父亲不知所踪已有数日，现在母亲又被带上了警车。说不心慌是不可能，她不过是在强作镇静。

　　“出了什么事？”靳秦转头用眼神询问张无病，急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一时半会哪能跟她说清楚，张无病拉着她一路跑到附近一片墓园。

　　“等我回来。”他嘱咐完，想了想掏出那块并蒂莲玉坠挂到她脖颈上：“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一切。”

　　说完飞快跑出墓园，拦了一辆计程车往机场而去。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靳国登机。

　　靳国站在安检口长长的队伍中，还未过检。
　　机场同样来了一队警察，换了便装手里握着枪，悄无声息地朝着安检口的靳国靠过去。
　　张无病看着魏腾走上前去，想要拦下靳国。然而，一声枪响响起，魏腾朝着靳国扑去。子弹击中了他的后背，一个便装的年轻警察呆愣地站在原地。

　　机场顿时起了一阵骚乱，人人自危。

　　改变了历史，由历史所决定的一切都会消失。魏腾死在了十年前的机场，也就意味着，十年后没人为靳秦挡子弹。

　　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张无病周围的一切都飞速前进，一晃又是十年后。

　　《钢铁侠》的海报换成了《复仇者联盟3》张无病站在漫展上，手里拿着枪指向靳秦。

　　他扣动了扳机，子弹飞出穿过靳秦的心脏，印证了靳国的预言。
　　*** ***

　　靳国回头，惊见魏腾中枪，慌忙奔了过来。几个警察上前，想要制伏他，一个人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抱歉，这位是我的朋友。”

　　众多便衣警察不由停住了脚步，眼前站着的人是豹国一位有身份的伯爵。为首的警察按住耳麦，他需要上级的指示才能进一步决定是否该动手。

　　机场的通信却仿佛在一瞬间断了线，便衣警察的领队迟迟等不到上级的指示。眼睁睁地看着靳国随着伯爵上了他的私人飞机。

　　“你好，我是戴维斯的朋友，他托我将你带回豹国。”飞机上，伯爵朝靳国伸出了手。

　　他虽说是高戴贝的朋友，其实却是得了薛子月的命令将靳国带往豹国。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押送。靳国身边一直坐着两个黑衣的彪形大汉，连去洗手间都不曾离开片刻。

　　飞机远渡重洋，去往豹国。直到来到一间竹屋门口，彪形大汉才退下。

　　“我可以告诉你毁去洛书的方法。”屋中那个神秘的声音说道。

　　靳国站在竹屋外的小桥上，闻声神色一凝，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一步。

　　伯爵却朝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靳国只好往后退去。

　　薛子月人在屋中，却仿佛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你不必拦他，让他进来。”

　　靳国看了伯爵一眼，伯爵立刻恭谨地退到一旁。薛先生是让靳国进去，不是让他。没有薛子月的命令谁也不能踏过那座小桥。

　　“我可以告诉你毁去洛书的方法。”薛子月静静地说道：“但你必须用一件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洛书。”

　　靳国想要毁了洛书，薛子月却让他用洛书来换取毁去洛书的方法。即使他知道了方法，又有什么用呢？

　　“除此之外呢？”靳国问道。

　　薛子月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不由得人不惊心。

　　“还有你的命。”

　　生命诚可贵，靳国拿出洛书放在桌上。心里却思量着，怎样先把薛子月的话套出来，再设法取回洛书。他和薛子月一样是‘无命’之人，在术法免疫上占有同样的防御优势。而自己枪口舔血那么多年，体力上绝对比这个长得比自家闺女还好看的男人占优势。

　　靳国看了看薛子月瘦削的肩膀，充满了信心。

　　薛子月看着放在桌上的龟壳，面上依旧儒雅平静，眼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多少年了，我们又见面了。

　　他颤抖的手朝着洛书伸出去，将要碰到又像被烫到似的急急收回。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拿起了洛书，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片刻之后他瞳孔蓦地一缩，脸色一变。
　　他放下手中的龟壳，声音寒冷如冰：“靳先生，你这洛书是假的。”

　　靳国想起地下室里，张无病离去之后。高戴贝曾要求他把洛书拿出来一看，作为交换条件告诉他能毁去洛书之人的行踪。

　　高戴贝手握洛书走到阴影里，告诉他：“只有我师父知道毁去洛书的方法。”

　　他不曾想过，洛书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高戴贝掉了包。

　　薛子月用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转身进了房间。

　　伯爵走了进来，手中的枪抵上了靳国的脑袋。薛子月一向喜静，伯爵不想打扰到他，给枪口装上了消声器，才缓缓扣下了扳机。
　　*** ***
　　一只泛着白光的灵蝶飞过。

　　张无病在梦中看完了靳国死去的经过，睁眼是那张《复联3》的海报，他又回到了十年后的漫展上，自己正躺在地上 ，身后传来薛子月的声音：“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了吗？”

　　“因为他不肯给你洛书？”张无病说着却并不回头，他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去面对薛子月。他亲眼看到他杀了靳国，杀了柯东，在此之前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是个疯子，为了洛书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薛子月摇了摇头：“因为他想毁了洛书。”他说着伸出手揉了揉张无病的头发，动作和语气都充满了慈爱，说出的话却叫人如坠冰窟：“而你，正在做和他一样的事。”

　　张无病悻悻一笑：“那又有什么不对？”他忽然不再惧怕薛子月，在知道他一切的疯狂的作为之后，在靳秦死去之后。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有什么不对？”薛子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反问道。

　　“人的命不该由自己来掌握吗？凭什么让你随意更改？凭什么你要把所有人的命都攥在手里不放？”

　　薛子月冷笑：“那你以为你凭什么活到现在？”

　　张无病一愣，登时明白，薛子月当年给他改的不止是名，还有命。是薛子月用洛书给他改了命，使他逃过了在五岁那年早夭的噩运。

　　“你这些年活得比豹国王子还要尊贵，你以为凭借的又是什么？”薛子月继续说道，向来古井无波的眼里此刻却满是汹涌起伏的情绪。

　　他在责怪他狼心狗肺，不知感恩。

　　“命运从来由不得你抗拒，除非手握命运之书，而你却想毁了它。”薛子月说着猛地一拽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你以为你有了独针钟就可以改变过去然后改变现在。你为了跟她在一起不惜毁了洛书，可事实却让你害死了她。这就是你所谓的自己掌握的命运？”

　　“不！”张无病大喊一声：“不是我，是你！”

　　近乎崩溃的喊声让薛子月一愣，张无病从来不曾顶撞过他。他知道他对靳秦这个女人着迷，却从不曾违拗过他，可现在张无病的改变却让他心底升起了一丝恐惧。

　　他不再受他控制了。他在洛书中看到了预言会变成现实吗？

　　薛子月忽然感到浑身冰冷，一回神，只见张无病已经再次拨动了独针钟。

　　*** ***
　　枪声响过，靳国倒下，洁净的竹屋里溅了一地的血。

　　向来尊贵的豹国伯爵亲自捧着亚麻布的手帕将血污一一擦净，薛子月从内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瓷瓶。

　　那是存放魂魄用的瓷瓶，或者说关押。

　　可让薛子月没想到的是，靳国竟只有一魂二魄。他寻遍竹屋甚至试过招魂也没能找出那剩下的二魂六魄。

　　与此同时，远在龙国的花光银行。高戴贝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靳国，不，准确来说是靳国的魂魄从洛书中钻了出来。

　　高戴贝手里扣了一张符，如果靳国要找他索命，他就把他打个魂飞魄散。

　　可谁知靳国见了他理也不理，一闪身便朝着窗外飘去。他的二魂六魄在洛书里看到了张无病的命运，他的命轨被改了三次。
　　希孟骗了他，毁去洛书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新的‘无命’之人，洛书的存亡在洛书之中早已写定。
　　薛子月妄图修改洛书来改变命运，却不知，他的修改本就已被命运写定。
　　他要去碧城，一切还来得及，时间并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