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诡案》耿笑狸

66、第 66 章

　　碧城

　　靳国看着眼前千足万腿的怪物，心中万分震骇。蜈蚣人却不会顾及来客内心的惊异与波动，手中锤子一挥，便朝着靳国头上砸去。

　　靳国侧身一让，险险避过，掏出腰间的手枪来，瞄准蜈蚣人开枪。

　　子弹穿过怪物的身体，却仿佛打在纸上一样。除出多了几个窟窿，并没有对它造成实际伤害。甚至不曾让他的速度减慢半点。靳国一惊，呆呆地站在原地，没能避开蜈蚣人挥舞而来的大锤。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蜈蚣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一击得手，打破千年来的击杀零记录。像那些写了十来万字终于有书评的网文作者一样，蜈蚣人欢呼着，千百条腿跳跃着，抹泪立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自己并未拿到首杀，靳国只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

　　再次醒来的时候靳国身在一座宫殿之后，四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眼前站着一个手执画笔的少年，正冷眼打量着他。

　　“你就是希孟？”靳国问道，张无病说过，希孟手里拿着一支画画的毛笔叫点睛，毁去洛书的关键就在这支笔上。

　　希孟不悦地皱了皱眉，似乎在懊恼于靳国的无礼发问：“你是谁？来碧城干什么？”

　　这个男人面相极不寻常，身上有着和薛子月一样的气息。却又有哪里不一样，他身上的‘在宥’时隐时现，并不那么明显。

　　此人命数有变，希孟直觉地感到。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借你手中的笔一用。”靳国说着便朝希孟扑去。

　　靳国想的是，先把点睛借过来用用，等毁了洛书再还给他。虽然以大欺小有些不要脸，但反正是要还的，也就没了这层心里障碍。他见希孟不过是个十五六大的少年，也不大将他放在心上。可谁知，他刚朝前扑去，希孟便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手中画笔轻点，不知道哪里飞来一条绳子，便将靳国捆了个结实。

　　希孟瞅准他身上‘在宥’消失之际，挥动点睛，一击打即中。

　　“薛子月派你来的？”希孟好笑地看着靳国，这人也太笨了点，连蜈大将军也对付不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竟然想从自己手中强抢点睛。薛子月那个老混蛋怎么就是不死心，一心想着要夺取点睛，他当自己是什么？宇宙警察吗？整天拿着众生命运做幌子，想想就烦。

　　“不。我不根本不认识你说的人。”跌倒在地的靳国摇了摇头，上一刻还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下一刻，捆在他身上的绳子却像遇到了什么毒蛇猛兽一般，漱落落地抖掉在了地上。

　　“那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希孟冷笑一声：“如果不是薛子月派你来的，你那么急着抢点睛干什么？”

　　“因为我想毁了洛书。”

　　靳国此话一出，希孟的笑凝固在脸上，思索靳国的话有几分真假。薛子月觊觎点睛不假，但他不会傻到想要毁了洛书，他不会舍得的。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戏，靳国将洛书拿了出来，看向希孟：“告诉我，怎样才能毁了它？”

　　希孟看着眼前的洛书，心下犹豫不决，在殿中来回踱步。

　　薛子月能将世界握于掌中，不过是因‘无命’之人可以修改洛书，他借此挟器自重，横行于世，将世人的意愿踏于脚下，逼迫众多人给他贡献寿数。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洛书有着逆天改命之能，而他是那个可以更改洛书的‘无命’之人。

　　如果世上没有洛书呢？

　　毁了洛书，便等于毁了薛子月重要的力量之源，可以给他致命的一击。但要真的毁了洛书，碧城的根基就会不保，不到一年碧城就会消失，点睛也将会成为废物。

　　权衡之下，希孟撒了一个谎。

　　“要毁去洛书也不是不可以。”他对靳国说道：“只怕你做不到而已。”

　　靳国并未被他唬住：“我要怎么做？”

　　“人有三魂七魄，你需要将自己的一魂六魄放入洛书之中，将一个人换出来，成为新的‘无命’之人，只有这个人才能毁了洛书。”

　　以魂换书是不假，只有将‘无命’之人的魂魄放入洛书之中，洛书才会有瑕疵，有了瑕疵才能放入莲海的泉眼。到也不一定非要新的‘无命’人才能毁了洛书，但又有谁会傻到用自己的‘无命’之命去换出另一个人来。

　　“你还是没有说具体的方法。”靳国对希孟说道，他感觉得到，希孟在隐瞒着什么。

　　“抱歉，因为你不具备毁去洛书的资格，毁去洛书的办法我只能告诉新的‘无命’之人。而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

　　靳国思虑片刻，按照希孟所说的办法将自己的一魂六魄放入了洛书之中。再三犹豫，再三挣扎，终是将靳秦的命换了出来。

　　谁知却只换来来希孟的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你怎么那么傻，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一叠声地笑着，扬长而去。

　　靳国虽然有洛书在手，但如今只剩下一魂二魄，失去了打开洛书的能力不说，一旦离开碧城，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 ***
　　张无病身上的符纸有限，他并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脱身方法。他所能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吸引银行保安和高戴贝的注意，让靳国离开。

　　高戴贝气急败坏地看着被保安制伏的张无病，要他把靳国和洛书交出来。张无病插科打诨，却是半个字也不肯吐露靳国的行踪。

　　从碧城回来的靳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浑身是血的张无病被绑在地下室的铁栏杆上，高戴贝面目狰狞地朝他逼问着自己的下落。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身后一个声音说道，高戴贝回头，只见靳国站在地下室的门口。

　　“先放了他。”靳国拿出洛书来，高戴贝朝左右使了一个眼色。有人上前给张无病松了脚铐和手铐。

　　高戴被揪起张无病的头发，冷冷地对靳国说道：“你先把洛书给我。”

　　“你先告诉我毁去洛书的办法。”靳国并不为所动。

　　高戴贝将张无病往前一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这小子。”

　　“那你将无法在龙国待下去。”靳国说道。即便高戴贝没有细说，他也能感知得到，高戴贝对于龙国这片土地的敬畏与依赖，他从不出国，即便他本身是个外国人。却从不踏出龙国一步，这片土地似乎有这某种魔力，龙国于高戴贝而言是保护伞一样的存在。

　　“你威胁我？”高戴贝好笑地看着他：“别忘了，你当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片警，你能有今天是谁帮你的？”

　　“难得你还记得我是个警察。”靳国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龟壳：“那你也别忘了，洛书现在还在我手里，在你杀了他之前，我是不是可以在你的命轨上添上两笔，嗯？”

　　高戴贝气得浑身颤抖，他狠狠地将张无病往前一掼，摔到靳国脚下，靳国垂目看了他一眼，淡声吐出一个字：“走。”

　　张无病自地上爬起来，正要回去搬救兵。只听高戴贝在身后咬牙说道：“只有我师父知道毁去它的方法。”

　　“告诉我，他在哪里？”靳国问道。

　　张无病背脊一僵，他不能让靳国去找薛子月。如果薛子月见到靳国，薛子月会杀了他，到时即便毁了洛书，他和靳秦之间也永远横亘着这一道天堑。

　　“不，你不能去。”张无病返身往回奔去，却被人拖住手脚，铁门关上的一刻，他听到高戴贝对靳国说：“他叫薛子月，在豹国。”

　　*** ***

　　队长靳国失踪了好几天，魏腾正急得焦头烂额，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冲了进来。定睛一看，却是前不久被他抓进局子的张无病。

　　“你怎么在这儿？”魏腾问道，罚款缴清了吗？

　　不等魏腾问完，张无病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去机场，别让靳国上飞机，他会没命的。”

　　魏腾甩开他的手：“胡说什么呢？你小子是不是欠收拾？”

　　“高戴贝，高戴贝骗他去豹国，他去了就回不来了。”张无病双眼似燃着两簇雄雄的火苗，情绪异常地激动。

　　魏腾被他这股气势骇住，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先查一下总不会错。他拿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喂，吴征吗？你查一下头儿最近……唉，别问那么多，让你查你就查……另外，花光银行的高经理不是和头儿走得很近吗……对，对，你也查一下他。”

　　半个小时后，魏腾手机响了。

　　“查得怎么样了？”魏腾接起电话劈头就问。

　　“队长确实定了出国的机票。”他听到吴征在电话里说，目的地是豹国，而且，他的账户里多了一笔两千万的存款。上边正在查这笔款项的来源，初步怀疑他是畏罪潜逃，至于什么罪，还在查。现在正准备先把他的家属控制起来。”

　　魏腾闻言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靳国能有什么罪？他们天天混在一起，他能不知道吗？

　　“我现在去机场。”魏腾对张无病说道：“你到这个地址，通知嫂子和小秦先离开。”

　　靳国和高戴贝之间的交易，魏腾是知道的。高戴贝利用自身所掌握的玄学术法为靳国提供破案线索以及其他一切的便利，作为条件，靳国为他修改洛书中诸人的寿命，完善他寿命高利贷的产业链。

　　那两千万的存款是高戴贝放进去的，既然靳国已不能为他所用。那么，索性借此机会除去他。要对付一个‘无命’之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需要借助另一个‘无命’之人的手。，所以他让靳国去找薛子月。他并不担心靳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薛子月要是能到龙国来，他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只是就这么让靳国去送死，以后也少不了麻烦，他仍需在龙国待下去，索性便往靳国账户中转了两千万，当然不会用自己的账户。不过他在银行，有的是途径来掩盖。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可以让靳国死得平静些，万事查不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