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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   睡梦中的张无病跟在一个人身后,一直走一直走,漫无目的,不知去往何方。那人却从不回头。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儿?”张无病问道。他想停下脚步,可脚下的大地却拼命往后退去。张无病回目四顾,这才发现自己走了半天,所有的脚步竟仿佛踩在跑步机上一样,是在原地踏步。

      “告诉我,泉眼在哪里?”那人背对着他问道,声音低沉。

      “什么泉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无病边跑边说,有些喘不过气来。

      “碧城莲海的泉眼。”

      “我不知道,我从没有见过你说的东西。”为什么人人都在找泉眼,希孟是,眼前的神秘人也是。

      “哦,是吗?”神秘背影低低一笑,拂袖一挥,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张无病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那是靳秦,十年后的靳秦。他到底在哪里?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神秘人一把抓过靳秦,掐住她的脖子:“那么,她想必会知道。”

      “不!”张无病绝望地哀嚎。伸出手想要制止神秘人
      ,脚下的大地却加快了倒退的速度,他拼尽全力奔跑也够不着那人的一片衣角。

      靳秦痛苦地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片,一捏就碎。张无病心急如焚,下意识地便喊出了声:“师父,求你放了她。”

      脚下的大地停止了倒退,张无病抬头看着神秘人慢慢地转过头来,是薛子月的脸,熟悉五官却透着陌生的表情。

      他放开了靳秦,像扔掉一个布偶般随手将她丢到一旁。‘靳秦’躺在地上两眼毫无生气。他来到张无病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竟颇有些欣慰之喜,他蹲下1身来,捏住张无病的下颚:“你何时认出我来的?”

      张无病并没有认出他来,那一喊完全是下意识的。除了薛子月,没有人能给他那样灭顶般的压力。

      “我不知道。”张无病说着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去,一时之间竟不知身在何时何地。人在梦中总是难辨真假,所感所知却又比任何清醒的时候都要来得强烈。

      他在害怕,他离师父越近就离靳秦越远。

      “把泉眼给我。”薛子月摩挲着他的脸颊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中已隐隐透出不耐。

      “你已经有了洛书,还要泉眼干什么?”张无病试探着问道。

      他为什么对莲海的泉眼如此执着,又为什么能通过梦境找到十年前的他?

      薛子月沉默不答,一双眼看住他,眼中神色冰冷而复杂,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他轻轻地挥了挥手,四周的一切像是褪了色的画一般,人物景色,俄而渐淡,俄而渐无,最后只剩一片刺目的白。

      张无病自梦中悠然醒转,睁眼,靳国的脸放大在眼前。

      他还在十年前,在医院里。
      *** ***
      张无病环顾四周,只有靳国一个人,却是不见靳秦的身影。

      靳国给他倒了一杯水,不动声色地问道:“在找什么?”

      “靳秦去哪里了?”

      靳国抱手站在一旁,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叫靳秦?”

      “在局子里的时候你说的。”张无病撑坐起来,打算蒙混过去。

      靳国干了多年的刑警,逻辑清晰,这点伎俩还蒙不了他:“我没说过。”

      “是吗?”张无病继续装傻:“那可能是魏警官说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洛书的?”靳国冷不防地问道,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在说‘洛书’两个字。

      张无病手中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靳国看他的反应心知他对于洛书,不仅仅是知道而已。心中一动,忽然兴起一个念头,或许这小子知道些什么,或许他能帮自己实现那件一直以来未能完成的事。

      拉一张凳子坐到病床前,靳国欠了欠身,朝张无病问道:“你知道多少?”

      张无病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要怎么才能毁了它。”

      张无病闻言一愣,低头想了片刻,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书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法宝,靳国为什么要毁了它?

      “因为不这么做的话,秦秦会死。”

      张无病心里一揪,想起梦中所见到的情形,靳秦像布偶一样被薛子月扔到一边。

      他急急问道:“你怎么知道?”

      如果,如果真的能毁了洛书,他是不是可以赶在师父杀死靳国之前改变一切。他和靳秦之间不再有心结,他也不用再在师父和靳秦之间做一个选择。

      “因为我看过洛书她的命运,她会因为洛书而死。”靳国说道。

      “你在说谎。靳秦和你一样,是‘无命’之人,你在洛书中不可能看到她的命运。”

      靳国摇了摇头:“不,她不是。”顿了片刻,他补充道:“我没有说谎的必要。”

      这倒是事实,张无病皱眉道:“可我亲眼见过她身上有‘在宥’”

      “什么时候?”靳国不相信。

      “十年后。”

      “你在说笑。”靳国说道,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正确,或许这小子不过是个疯子。

      张无病道:“既然你说你在洛书中看过所有人的命运,那么我呢?你见到的我的命运是什么?”

      洛书一向保管在他的合作人那里,靳国所看到的洛书不管是时间和内容都很有限,他并没有看过张无病的命运。

      “你知道我会从十年后来到这里吗?”张无病继续问道。

      靳国侧头思索片刻,对他说道:“你跟我来。”
      *** ***
      靳国带张无病去了花光银行。
      高戴贝端坐在旋转椅上,面容与十年后无异。
      “靳国,你又在犯傻。”高戴贝不屑地说道。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放着至高无上,执掌天下的权力不要,非要去追求什么世人平等。
      “我还是那句话。”靳国静静地说道:“洛书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人的命运应该由自己去掌握。”

      “许多人根本不知道命运是什么,但凡人生中稍有不顺便怪诸命运。你以为他们需要的是掌握命运的权力?”高戴贝说着嗤笑一声,继续道:“你错了,靳国。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责怪的对象,来安慰自己的失败事出有因,不怪自己全都是命。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洛书是什么?根本不知道洛书和命运有什么联系,有它没它对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高戴贝摆事实讲道理,站在智商的至高点上说了许多,一心想要靳国打消毁去洛书的念头。张无病一句话却成功地让他住了嘴。

      “如果不毁去洛书,你也会死。”

      高戴贝一怔转过头来,像是刚刚才发现有他这个人一样,向靳国问道:“这是谁?你来我这儿怎么还带了只兔子?”

      靳国看了张无病一眼,没有理会他后半句的讥嘲:“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知道洛书的事,想必与你有些渊源。”

      高戴贝的又转头看向张无病,目光之中多了一丝警惕。

      张无病微微一笑,嘴唇动了动,无声说出三个字:“三皇子。”

      高戴贝顿时脸色一变,转头对靳国说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和这位先生说。”

      靳国看了张无病一眼,张无病会意地点了点头,靳国转身离开。

      靳国一走,高戴贝便彻底地拉下了脸,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这人知道他的来历,会是薛子月派来的吗?他来讨债了吗?薛子月自己不敢到龙国来,便让这小子来找茬?也不知道他有多少斤两,有什么能耐,真斗起法来,自己是他的对手吗?高戴贝心里想着,手中暗暗扣了一张符纸。

      张无病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一样,说道:“他并不知道我在这里,你大可放心,如果你还在疑虑我的身份,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和你一样,都是他的徒弟。”

      高戴贝冷笑一声:“你既然是他的徒弟,又怎么会想要毁了洛书?”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

      张无病低头一笑:“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和他一样,一心想要一统天下万寿无疆,将这个世界收入囊中。”

      高戴贝眼光一扫,放出两道慑人的精光:“既然你自诩和我们不一样。那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刚刚靳国已经说过了。”张无病道:“毁了洛书。”

      “为什么?”高戴贝实在好奇。合作了这么久,靳国那伟光正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靳国这么做并不奇怪。可眼前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乐于奉献的人,而且他是薛子月的徒弟,他想要毁去洛书也就意味着必须和薛子月翻脸。和薛子月翻脸则意味着要么死,要么像他自己一样,下半生都活在不安和恐惧之中。薛子月的门下不可能有这样傻的人。

      “因为一个人。”张无病不想多说。

      高戴贝会意地笑了:“一个女人!”

      张无病不置可否,只对高戴贝道:“毁了洛书,于你而言并无坏处。起码,他少了一样可以控制你的法宝。”

      高戴贝心中一动,张无病说的是事实。洛书之中写满了天下人命运的命轨,而只能由‘无命’之人来进行改动。他偷走洛书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世界各地辗逃亡,为的不过是逃脱薛子月对他的控制。他和靳国合作,以用洛书查探罪犯踪迹为条件,让靳国帮他修改洛书,为的无非也是逃离薛子月的掌控。薛子月可以让他当上豹国的皇帝,也可以让他变成雾城里最肮脏下贱的一个乞丐。

      张无病他的话他没法不心动,这或许是他逃离薛子月最好的方法。只是,在拥有尘世至高无上的权力后,又有谁还能轻易将之放手。只要洛书在他手中,只要再找到一个无命之人,这个世界便还是他的。

      高戴贝将靳国喊了进来:“你一心想要毁了洛书,无非是担心你女儿的安全。”高戴贝的语气循循善诱,他要靳国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不直接一点。”他将洛书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为她改命。”这样不是简单许多吗。

      靳国摇了摇头:“我没法为她改命。”他说着朝张无病使了个眼色,张无病不动声色地朝着桌子靠过去。

      他俩此次前来,原本就没打算与高戴贝‘好好’谈。

      高戴贝虽然和靳国合作,终究不能完全信任。洛书一直由他亲自保管,每次由靳国修改后再交还到他的手中。是以,靳国此次带张无病前来,为的便是诱他拿出洛书,然后——抢走它。

      张无病趁高戴贝说话之际,引了一张符纸。高戴贝只见眼前腾起一阵烟雾,心知中计,也引了一张符纸。可待到烟雾散尽,办公室里早已没了两人的身影。急忙按下桌下的警铃。

      靳国和张无病两人一路跑进电梯来到楼下大厅,眼看就要离开花光银行,却在将要出门的一刻,被突然落下的铁栅门拦住去路。张无病将洛书交给靳国:“一会我设法为你开路,你先离开这里。

      靳国看了看手里的龟壳,当下也不再多说,将龟壳收了起来。张无病又嘱咐道:“去碧城,只有希孟知道毁去洛书的方法。”

      说完点了一张炀火符,雄雄烈火走梁串柱,在大厅中燃烧起来,一时警铃大作,消防淋雨阀漫天乱洒,靳国趁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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