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来者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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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女尸们不动的时候，身上的饰品陈砚只能看个大概，如今他才看清，每个侍女腰间都挂有八角铜铃，现在因为她们动作幅度大了起来才响。
该死，你们是用这个当禁步用的吗？他捂着头踉跄后退两步，跌入这场杀阵。正确的步砖在他身前三步，周遭的女尸已经变化。他抽出臂上双匕握在手里，腰弯出一个异常柔软的弧度，强行用手按下了那里，匕首反抬挡住女尸扫过来的利爪，腰腹和腿上的肌肉发力，硬是在这种情况下翻了个跟斗。
吴邪他们现在也是头疼得慌，幸好之前都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提前捂住了耳朵，除了最初有些头晕以外倒是没什么事情。吴邪就看到陈砚动作间，从高高开衩的衣摆中露出的大长腿，动作间充满了力与美，这让他不由自主扭头看向了张起灵，这两个人偶尔也是相像的。张起灵感受到吴邪的目光，捂着耳朵也回望过来，甚至还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冷淡又无辜。胖子啧了一声，接着看底下的台子。
作鼓上舞的美人可比这群女尸还狠些，莫说是腰上，手脚都用铜铃做了链子，现下混在这乐声中，叫人头疼。陈砚已经连续踏错两次了，事不过三，他不敢赌第三次会是如何。而且他有个事情瞒着吴邪他们，祭祀是需要祭品的。
手臂驱使着双匕划出圆满的圈，宽大的外袍其实有些碍事，尽管在视觉上，宽大的袖子让他看起来像是生了双翅的鸟，轻盈而又灵动。之前踏错的步子还是惹出了祸，他现在在女尸中活动的地方没有最初那么宽泛。时不时的，陈砚就能和侍女来个擦肩而过。
乐已奏到高潮，附近看台上的人也已经看的入迷，毕竟就算是捂住耳朵，声音也并不是毫不入耳。谁都没有注意到看台底下悄然打开的洞口，长箭如同乱羽倾下，侍女们交错了舞步，大多都恰好避过了箭雨。看台上汪鸿挣扎起身，吴邪惊叫，祭台上陈砚折腰退步后滑，起身时扭身一甩，宽大的外袍飘落天上，正好替他挡住箭雨。
鼓点的节奏急促起来，声声如雷。运动导致呼吸有些急促，陈砚几乎全凭毅力还在坚持早就错了的步伐。他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数千年后重跳起了祭舞，还是当初的少年从未离开，到底是残缺不全的自己努力重探过去，还是少年莫名的执念在做推手。
沉闷的钟声依旧，空灵的铃声回荡，记忆与现实在此刻交叠，那个缺少的祭品，就躺在台中。陈砚喘着气，一把挥开落下的外袍，此刻甚至顾不上什么步调，只大步大步的奔向中心，那是他的祭品，那是他的罪——他的祭品，他的成人礼，他的师父啊！
时间在他眼前倒流回那一天，万民在下，王站在高筑的城墙上，他跳着丝毫不错的祭舞。他甚至还记得，自己的手很稳，长刀只寒光一闪，好似舞中清光乍现，上一任大祭司的热血就怎么也止不住的把地上的图腾勾画。那个男人曾救他出泥沼，他还给的，只不过风中一刀。
昔日的少祭司和如今的陈砚在几千年后重合，匕首当啷作响，荡开挡路的女尸，他跳上那个圆台，一脚踢开棺盖，仿佛沉睡的男人躺在棺中，在几千年后再一次为他做了祭品。
棺中男尸穿着和壁画里一样的衣服，双手交叠在身前，半握着一把长刀。陈砚咬着牙克制自己不去看男人的脸，伸手进去捞那长刀，这把祭祀饮血的凶器，时隔千年还是回到了他手里。他抹了把脸，并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濡湿。陈砚笑了笑，他不配，而后拎着刀，走到了棺材前面。
长刀插入孔中，所有人都能听到这座墓穴重新醒过来的声音，细微的，在铃声中杀出条路来。“多谢......姐姐了。”陈砚拿过一旁从未动过的女子雕像手中捧着的面具，走回去为男人戴上。然后坐在台阶上愣了好一会，底下的鼓声铃声早已经在他放刀的时候渐渐停了，看台和祭台都延伸出一截平台供他们走到主墓室。
小汪之前就想下来，可惜被胖子他们死死压着，现在得了机会终于能在道上等着了，一时间跑的比谁都快。陈砚看着那个身影一阵恍惚，而后拔出了长刀，就那么拎着，迎向队伍。
“走吧，”陈砚看起来很疲累，“就要通关了。”
吴邪没想到这人还有心思打趣，“你可真是，这又不是游戏。”说完自己先笑了，走上前搂着这人的肩膀，“一起走！”
他们对视一笑，“一起走。”为了让小汪安心，陈砚调整了重心大部分都倚靠在他身上，果然小汪的笑容渐渐变得安心，最后甚至有些继续扩大的趋势。等到众人都进了主墓室，祭台上的侍女缓缓向这边拢袖一拜。
主墓室很干净，高高的穹顶刻着星图，北斗七星尤其明显，瑶光的地方射下莫名天光，照在中间的棺木上。他们先是小心翼翼的探了一遍，墓室里面有一棵小小的青铜树，造型小巧精致，上面挂着些玉环铜铃。吴邪吃过这些东西的大亏，连忙把好奇的都拉开。类似的东西墓室里放了不少，他们被警告以后不大敢碰。
胖子绕着放棺石台走了一圈，咦了一声，“啧啧啧，艳福不浅啊，死了还陪葬俩花姑娘。”原来绕到侧面一看，他才发现这石台竟然是分了三个高度，各放了一口棺。
陈砚径直走了过去，摸索了两把最低的小棺，棺盖上的花纹已经有些花了但是都是镂空的设计。摩挲着也不知是哪里藏了刀或是什么东西，他只察觉手上一痛，就见那棺材竟然弹出个铁环把他的手牢牢锁在上面，几分钟过去，伤口一点愈合的意思也没有。众人连番上阵也没把铁环取下来，倒是陈砚的情形越来越差，最后竟然是要扶着棺材才能站稳了。
墓室往外是无边的水，可能是打在了山里暗河上。水声中忽然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鱼尾拍水惊动四处玉环铜铃，奇怪的声音引着人们走向水中。陈砚使劲儿掐了小汪一把，疼的小汪嗷的一嗓子就叫了出来，把其他人也惊醒了。张起灵一刀削断了一棵小青铜树，警惕的看着刚刚出现的东西。
空荡的墓室里，棺盖挪动的声音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他们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腹背受敌，唯一可以松一口气的就是陈砚了，那个铁环终于松开了。棺盖挪动，他一时间竟然失去了借力的地方，小汪忙去拉他，还没等他站稳，棺材里伸出一条雪白雪白的小手，冰冰凉凉的，一下子就准确无误的抓住了陈砚的手腕。得，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噎在了嗓子眼。那小手看起来只是个孩子的，也的确是个孩子的，小姑娘看起来十来岁，脸上似乎还带点没消的婴儿肥，笑嘻嘻的看着陈砚。水里的东西像是看到了这一幕，沉到底下去了。
陈砚现在头昏脑涨，站立不稳，被她一拉简直要跌倒在地上。浑身的冷汗让衣服都紧贴在他身上，他听到小姑娘叫他，熟稔又快活，“大人终于回来找我了。”肉嘟嘟的小胳膊勉强抱住陈砚，“我好想您，好想好想，睡了好久好久您也没回来。”
当然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这个粽子抱着陈砚不放，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得磕磕绊绊的张起灵听到这种撒娇的话，心里也很复杂。
穹顶的光照在他们身上，陈砚强睁着眼迎风流泪，“你认得我，你是谁？”一句三喘的，能说完这话陈砚都不容易。小姑娘这才松开小汪，把陈砚往上扶些，“您忘了？没关系，我们去找哥哥，他一定有办法的。”
队里的大汉迟疑的问了句，“这是，看上老板了？”
胖子笑骂着拍了汉子一巴掌，“说什么呢？这艳福人可承受不起。”
为了防止他们进一步乱说，张起灵决定一锤定音，“她好像认识陈砚。”
小汪扶着陈砚被迫跟在女童身后，就见他们之前怎么弄也打不开的另一口陪棺棺盖，就跟纸糊的似的，掉在地上还砸出好些裂缝来。那里面躺着个半大少年，死时年龄尚小，脸上稚气未脱。然而陈砚对着这孩子，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他死了。”
也许小孩子还不太明白死亡的意义，只是自顾自的跳进去轻轻推弄少年，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哥哥，对着一个没能起尸的死去多年的人，自然是不会得到回应的。小姑娘哭的伤心极了，可是尸体哪来的眼泪，她呜呜的拽着陈砚的长衫，慢慢的从陪棺爬出来，慢慢的推开了所有人关注的主棺。
当棺材打开的那一刻，陈砚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他甚至不明白怎么了。墓主的样貌终于重见天日，离得最近的小汪惊呼出来，那是陈砚的脸。陈砚几乎是趴在棺材上，最后被小姑娘拽了进去的。
他就这么面对面的和这个几千年前的死人几乎脸贴脸的靠着，那些已经遗失的记忆潮水一般汹涌冲刷着他的脑袋，陈砚的叫声近乎哀嚎一般。
穹顶的光让陈砚近乎失明，一瞬间天旋地转，他怎么会忘了，他和师父近乎一致的命运，还有，最后一场祭祀。那一次的祭品是他啊——
小姑娘爬出棺材想要求求其他人帮忙，见这些人根本不敢让她近身，直接跪了下去。他们虽然听不懂粽子说什么，但是这求人的动作总还是认得的。
“他出事了。”张起灵硬生生把问句说成了事实。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来者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