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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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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叫莫星抓去的吗,莫星能对他做什么?燕公子爱干嘛干嘛,甭管他!”他说这话的时候丧里丧气的,面上还强装横。
唐茗委屈巴巴:“爷,说话就说话,您别老弹我!我本来就笨……”
季鱼心情原本有些沉闷,听完忍俊不禁,看了他一眼:“谁说你笨了?”
唐茗低着头:“我自己知道。”
季鱼揉他头,笑容里透出一股狠劲来:“旁人谁敢说你笨,我就叫他不得好死!我说你聪明,你就是聪明!听明白了吗?”
唐茗狠狠点头,又叫感动的热泪盈眶。
季鱼瞧他这模样,浑身发寒的丢开他。他面上这样,心里却臊得慌,这话心里明白就得,怎么就嘴巴一秃噜说出来了。
季鱼喝口茶,瞄了眼唐茗,看他大约平静下来了,才道:“外面那些人什么时候走?”
“寻常做个法事,怎么也要三五天吧。瞧夫人这阵仗,恐怕要折腾上半月。”
“半个月……”季鱼沉吟道,听说燕生要被关一个月,似乎关久了。他听闻燕生被关起来的时候,不由得松了口气。
许夫人只知道有鬼,却并没怀疑到燕生身上。旁人不知道,自己和那道士金铭却清楚得很。金铭看起来,倒是不会对燕生不利。但宅子里今日不晓得有几尊真佛,未免出什么岔子,燕生倒还真是不如去牢里修养两天。
让这色胚蹲蹲大牢,修身养性!好的很!
不过他是否会老实待在牢里,那就不见得了。他这样广交朋友的鬼,没准又能从牢里结识一些凶神恶煞,那地方厉鬼多才对!
季鱼怎么琢磨,也觉得燕生只要但凡待在牢里,日子就不会好过。唐茗见他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勾起嘴角坏笑,看的胆战心惊的。
“爷?”唐茗小心翼翼的问。
季鱼下意识应了一声,又问道:“今天那个道士也还在?”
唐茗知道他说谁,回道:“我打听过了,金道长似乎要在这里停留几天。不过准日子也没提,许夫人还在留。”
季鱼点头,心想着,赶巧了,正好会会这位知道颇多内情的金道长。
唐茗自顾自的还在说:“金道长从上回打我们别院离开,就从金陵城人间蒸发了。我是说是看着他一下子消失的,也还有些懵。怎么这人一回来,还改了个姓呢?”
季鱼老神在在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听到最后,匪夷所思的看了一眼唐茗。
唐茗还在认真的思考,钱道长变成金道长的问题。
“爷,您说这么大一活人,忽然改名字,他爹会不会不同意?”
季鱼神色越发复杂了。
唐茗还在说:“难道金道长双亲已经……失敬失敬!金道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金道长并不在这里。
季鱼又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儿:“你是真蠢!”
唐茗:“爷,您刚还说我聪明!”
季鱼道:“我没说你不聪明,我说你蠢。”
唐茗:“……”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别院里又热热闹闹的闹起来了。季鱼也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叫人把早饭送到了前厅。
他当着道士和尚们的面,慢悠悠的用起了早饭。
许夫人昨夜里陪着大师们做法做到半夜,天刚见亮,就又来了,实在是虔诚的很。她命人伺候着大师们用过早饭,自己却还没来得及吃。
她心里乱糟糟的,实在是没什么心思用饭。
做法事已有了效用,昨晚上她歇在别院,一个鬼也没见着。心宽了些,对这些得道高人们就更殷勤了,生怕他们不尽心尽力。
这一眼看见季鱼,这人还大摇大摆的在一旁用饭。就着高人们的念经声吃下去,这哪里是用饭,根本就是把他们当耍猴的看了!
许夫人火蹿上来了。
当着高人们的面,她也没动手,只是冷言冷语的命令季鱼带着他的早饭滚出去。
季鱼才不搭理她,照旧慢悠悠的吃着,嘴里的东西全咽下去了,才道:“许夫人,你脑子让驴踢了?这里可是许家别院,轮得着你说话?”
许夫人顶着乌青的眼睛:“我可是你娘!”
“哟!”季鱼故意嚷的大声,“这可真是活见了鬼了,我娘是个下九流,您也是?”
他讽刺完,看了看许夫人的脸色,忽然想起了醉生梦死的莲香妈妈。唐茗说,莲香的脸色,时常比早市的青菜还要绿。
再看看这会儿的许夫人,比是个莲香加起来都绿!
看的季鱼通体舒畅!
“给脸不要脸的野种!”许夫人低声骂。
季鱼还吃早饭呢,来不及回她,等这一口再咽下去,才和善的回了一句:“就您这几句骂人的词儿,可一点赶不上你的手段。我听的多了,实在是懒得生气。不过我得告诉你,您就算是真心想当我娘,这会儿也晚了。我觉得你和你的脓包儿子,倒是天赐的母子相!我可不是谁儿子,我是你们爹!”
许夫人不说话了,她也心平气和的说了句:“有你好看的!”
季鱼心里想着,您当我看什么长大的呢?
他吃饱了,起身招呼许夫人:“午饭见!”
下人们偷偷在墙角笑,季鱼平素只和唐茗一个贴身的小厮亲近些。同旁人总是显得生疏许多,加上他名声不好,即便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大家伙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下人们也并不多了解这个主子。
只知道他事少,话也少,也不怎么立规矩。再听听众人口辞,在心里便并不待见他。但捧着这碗饭,也不说就是了。
打许夫人进门了,下人们才领略到季鱼的口舌之利。内情他们一概不晓得,但看他们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平白觉得很有意思。
人说美人薄怒也是风情,季鱼不怎么动怒,只是这样利落恣意,也好看的很。
许夫人一甩袖子,瞪起下人们来气势浑然天成。人们立马噤声,入耳的便只剩清脆的敲打木鱼声和唱歌一般的经文吟唱了。
季鱼从前厅离开,心情甚好。唐茗奇怪,他家爷近来脾气可是越来越好了,连许夫人的气也不置,脱胎换骨了一样。
许夫人不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刁毒,可季鱼就是没反应,什么都生受着。
唐茗忧心道:“爷,您是真不生气,还是假不生气啊?”
季鱼答:“我骂她,我自个儿气什么?”
“可是她也骂您了呀!”
“那叫骂呀?”季鱼笑出了声,“有机会,我得带你去看看外头那些下九流是怎么骂人的!可有意思了!”
唐茗听完,鼻子一酸:“爷,您到底吃过多少苦?”
季鱼笑僵在脸上,揉了揉小厮的脸,说:“想什么呢?走,我们去找金道长算命!”
唐茗晓得自己这样,只会惹得季鱼也难过,他配合的跟上去。
他道:“金道长好像不在府里。”
“大清早的,他不在府里,又上街摆摊去了?道门天才都这么安贫乐道吗?”
唐茗摇头:“不是去摆摊。莫小王爷一大早,就差人把金道长请走了。”
季鱼乐了:“平南王府也闹鬼?”
唐茗看季鱼没心没肺的样子,想起来那日莫小王爷失魂落魄的笑,忍不住说了句:“恐怕不是王府闹鬼,是莫小王爷心里挂念您,又不敢上门来,才找人去的吧……”
季鱼难得正色看唐茗。
唐茗道:“爷,要不咱们去平南王府接金道长吧!”
季鱼看了唐茗好半晌,才道:“你到底向着谁啊?”
唐茗才想起来,燕公子进大牢才不过半天,自己就开始撺掇季鱼往平南王府跑。多咱他家爷也从来没往那边去过,这会子去,确实不像话。
“那金道长怎么办?”
“他那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你到底把莫星当成什么豺狼虎豹了?”
莫星回想了莫小王爷的为人,真正的豺狼虎豹应当不至于这么毫无心计。
莫小王爷一点儿坏事都不会做,就是个二愣子!
季鱼仔仔细细的盯着唐茗看,他忽然咂舌道:“这金道士是真不会算命,算的什么鬼东西,就他说的那几句,我也会说!”
唐茗懵懂的看着季鱼:“什么?”
季鱼道:“桃花要开了。”
桃花四月才开始开呢,这年关还没过,开的哪门子桃花?
季鱼和唐茗出门去,他眼尖的看见茶摊不见了。唐茗同他解释道,昨天燕公子就是在这里闹的事,莫小王爷连着燕公子带摊主,一并关进大牢了。
季鱼抱臂沉默片刻:“这摊子还得再砸一回!”
唐茗算是看出来了,季鱼惹得,燕公子惹不得。算这摊主倒霉吧!
倒霉摊主胡三郎正在大牢里,他的娘子打从被燕生问了一句:令弟近来可好?便闭紧了嘴,一个字也不肯说了。脸色凄凄惨惨戚戚,魂丢了一样。
胡三郎把她抱在怀里,语气近乎恳求的在问:“梅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是陆夫人呢?”
大牢里湿气重,他们手脚上了镣铐,稍微动换一下,铁链就铛铛作响,听的人后脊发凉。
衙役打开牢锁,支使道:“梅昔秋,有人来问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