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花□□

2、意外之客

　　灭踪山附近的村民大都世居于此，鲜少出过远门，见如今骤然见到了姜未晞一行人的到来，大多畏缩不敢前至，偶尔有几个胆大不怕事的年轻小子想要凑近前来一些，立马收到一旁坐在墙根下的老头老太太代表警告的眼神，这样一来大多人也只得摸了摸鼻子，悻悻后退下去。
　　看此情形，姜未晞料自己想找几个人来套套话的希望大致落空了。她调转马头，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听闻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叫骂声和女子的哭喊声，只见不远处一间已经摇摇欲坠的黄泥茅草屋前不知何时围了不少人在那里。
　　“过去看看。”姜未晞甩了一下马鞭，刚要过去，一个老者几个村里壮汉忽然拦在了她的马前。
　　“此乃村中私事，还请贵客莫要前往。”
　　那老者须发皆白，衣着整洁，说话进退有度，看样子大抵是村里主事之人。
　　“老人家既然这样说了，晚辈自然不会再打扰，告辞了。”姜未晞翻身下马，行礼告辞。一旁的阿琴见状凑了过来牵住马缰绳，落了半步紧跟在姜未晞的身后。
　　“等会儿派人去看看，这关头不要出什么岔子，不吉利。”
　　“是，小姐。”
　　出了村子，姜未晞翻身上马，悠哉悠哉地打马回了营地。
　　没想到刚一进营地，就看见一群不速之客地站在一顶帐篷旁，而姜忠也小心侍立在一旁，紧绷着身体，不敢有一丝懈怠。
　　他抬头见着姜未晞的身影，整个人总算松下了一口气，他松了松身子，恭谨地向面前人行礼告退，随后立即快步走到了姜未晞的马前。
　　“小姐，林家来人了。”姜忠顿了一下，“带头的是林小二爷，人现在正在帐篷里等着了。”
　　江夏林家怎么来了？姜未晞心中不免升起几分疑惑来。
　　进入帐篷，只见里面已经是被填了个满满当当，帐篷中间端坐着一名身着玄色锦袍的青年男子，丰神俊朗，透着几分贵气，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从容不迫，世家子弟风流尽显无疑，此人正是那林家的小二爷，林辞镜。
　　在林小二爷的旁边坐着一个身着素白色锦衣的女子，锦衣下摆以玄色封边，上面绣着祥云暗纹，乌黑长发用一乌木簪子挽成一个简单发髻，一双杏眼清秀俏丽，不由惹得人生出多看几眼的心思，而那呈现出病态般苍白的肌肤配合着瘦削的身形让人很难不升起怜惜之情。
　　“阿晞，多年未见可还好？”林小二爷从座位上站起来，小心搀扶起一旁的女子。
　　“阿姐...”姜未晞看向小二爷搀扶的女子，看着那熟悉亲近的样貌一时竟有些晃神，不知不觉之间已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辞树，这是姜三爷家的未晞，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小时候跟着姜三爷来咱们家时一定要糖画的那个丫头。”
　　“多年未见，阿晞都长这么高了，阿姐都快认不出来了。”林辞树看着姜未晞不由心生感叹，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
　　“阿姐多年未见还是生的如此好看。”
　　“胡言些什么。”林辞树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时不由掩嘴轻笑，温柔地看向姜未晞。
　　“实话实说哪里胡言了？”
　　看着林辞树嘴角的那抹淡笑，姜未晞想起她小时候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坚信一笑倾城这个词语造出来就是为了形容她阿姐的，阿姐笑起来真好看。
　　“就你这丫头嘴甜。”小二爷摇头笑了起来，“我和阿树此番出门游历，不想竟在在此地遇见了你，到底是长大了，都开始自己带着人下地了。我方才看了几眼，这里人虽多，但中用的却没有几个。听说你此番要下的地方是信王陵寝，这信王当年深受两代帝王喜爱，若不是体弱恐怕当时的储君之位亦要易主，他下葬的时候皇帝心疼儿子，耗资巨大，费了不少心思，这地底下指不定有什么玩意儿。既然碰见了，做哥哥的也不能坐视不管，过几日下地的时候哥哥定会陪你下地，到时候也好给你帮衬一下。”
　　“镜哥哥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这些小事怎么好劳烦镜哥哥，若是回去让爷爷知道了定是少不了我一顿骂。”
　　无利不起早，姜未晞要是真信了小二爷的话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她打着哈哈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林家想要往地下跑大概率没有什么好事，最好明面上有什么牵扯最好，不然指不定惹上个什么回来。
　　“举手之劳以尽我心，想必姜老家主不会有责怪之心的。”小二爷向前迈了半步，俯身靠近了些姜未晞。
　　“怎么了？未晞妹妹莫不是还怕当哥哥的在底下把你卖了不成？”
　　“镜哥哥说笑了，我第一次下地，心里面正不稳当了，幸得小二爷出手相助，高兴还来不及了。只是...”姜未晞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瞟向林辞树，发现阿姐朝向她悄悄摇了摇头。她见状心中不再犹豫要不要顾一下小二爷的面子，她刚要开口，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门外...”姜未晞眉头一皱，呵斥之声还未出口，便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救...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少女一进入帐篷没走上几步便瘫倒了在地，她抬起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此时门外守卫的仆从总算是反应了进来，几个人冲进来三步并作两步瞬间将那少女制服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姜未晞皱着眉看着被压倒在地的少女。
　　“属下失职，不慎让这女子闯入进来，属下这就将她带走，还请小姐恕罪。”
　　说罢几个人就要将少女从地上架起带离。
　　“等一下。”姜未晞走到少女的面前，少女的头发不知是否是因身患什么疾病的缘故，呈现出淡淡的金色，还带有些微卷。脸周线条棱角分明，高挺鼻梁之上的双目被一卷白色粗布条遮盖住，似乎是患有什么眼疾。
　　“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少女一把拉住姜未晞的衣角，指尖微微颤抖，她的语气透露着焦急和恐惧，眼前的布条显出几点湿润来。
　　“那你给我们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是遇上什么难事了，能告诉我们吗？”林辞树在少女身侧跪下，双手抚上少女肩头，放慢语调小心安抚着她，慢慢引导着她松开紧拉着姜未晞衣角的手。
　　“我..我叫穆唯安，我阿娘带着我回长安宣阳坊找我外公。我们走了好久，我阿娘病了，她走不动了，我们只得暂住在这里的破庙休息等阿娘病好。结果今天他们突然来了好多人，说要带我去祭山神，阿娘抱着我，他们打了她，阿娘流了好多血，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没做过什么坏事，我不是坏人，他们一定搞错了。您帮帮我好不好？求求您，好不好，求求您，我不在这里呆了，求求您带我和阿娘离开这里好不好？”少女说着声音愈发颤抖的厉害，她跪倒在地，不住抽泣，“求求您，求求您了，我这辈子愿意把这条命给您，下辈子我还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了。”
　　“小姐，不好了，来了不少村民堵在外面，说要咱们交出人来，他们说这个女子是他们祭祀山神的祭品，必须得赶着明日送到山里去。您看，咱们...”姜忠从门外钻进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祭品？当真愚昧之举！”小二爷听了姜忠的话，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活人祭妖兽，简直有违天道。”
　　“林家小二爷您说的也在理，可这人如今在外面围了一大堆，咱们若是不把人交出去，恐怕这地后天是下不去了。”姜忠对这位突然掺和进来的林小二爷自带敌意。
　　“当真糊涂！难道我们带来的人连这群粗野山民对付不了了吗？还是说有些人仗着多吃几年饭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摆起主子谱来了？”
　　“你...”姜忠听了林小二爷的话，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他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镜哥哥何必起与忠叔起这些争执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安抚好门外的那群村民，未晞以为不必大动干戈，先施以缓兵之计即可。”姜未晞示意姜忠退到后面，看着小二爷打了个圆场。
　　“未晞妹妹还是太过谨慎了。”小二爷盯着姜未晞的眼睛，声音十分温和。
　　“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为好，镜哥哥说是吗？”姜未晞迎面直视着小二爷的眼睛，没有半分躲闪的意思。
　　“是这个理了，未晞妹妹有自己的决断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小二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么说来未晞妹妹是要把人交出去了？”
　　“人命关天，自然不会，只是此番下地家里面多有交代一定不可违背了规矩，这事要是闹大了可是坏了规矩。”世家做事最讲究规矩这一套，虽然暗地里大多把这当空架子摆设，但明面上该要的面还是得要装着，再馋地底下的东西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暗地里怎么不论，但如果明面都把手伸进来了这可是把大家表面最看重的面子扔到地上踩了。
　　“未晞妹妹说到很对了，咱们是最讲规矩的，哥哥怎么会忘了？”
　　姜未晞搞不清楚林小二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林家内斗在几大世家里算的是第一位的，他跑到这搅局坏了世家约定俗成的规矩，明摆着给林家那些想拉他下位的人可乘之机，这林小二爷不至于这么蠢的吧，还是说这信王墓里藏的有什么没摆在明面的东西让他不惜坏了规矩也要下地？
　　“镜哥哥没忘是再好不过了，阿琴，你带这位穆姑娘寻一个住处，仔细点儿。”姜未晞交代好阿琴后，转头望向小二爷，“小二爷可要与我一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