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中枢》淡胖

14、第十四章

　　电话响的时候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毕竟在这种秘密交易的场景下，任何的细微的动静都能让人神经绷紧。
　　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后，列德罗朝里昂瞪了一眼，里昂比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到安静的地方去接通了电话。
　　“喂，里昂，是我。”电话那面是费司奇，他刚刚从奥拉维公司出来，焦急的拨打了里昂的电话“我去审过奥拉维了，赛璐璐不是他杀的，他那天晚上确实回到过别墅，但那个时候赛璐璐已经死了。”
　　里昂听了之后一怔，第一反应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他们的通话没有被偷听，列德罗还站在桌子旁边看他带来的资料。
　　电话是看不到费司奇的脸的，但里昂知道他现在表情一定不怎么样“我们都错了，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误的，杀害赛璐璐的人不是奥拉维，可能是她身边任何一个接触过甚的人，这个女人身上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
　　他在错愕中仔仔细细思考了一番费司奇的话，凶手不是奥拉维，而是另外的人，他们之间接触过深，能够在深夜造访她的家并且不会引起她的警觉的男人……
　　“会不会是赛璐璐的情人，或者和她有关系的这一方面的男人，这方面我们有过调查记录吗？”他突然想到这个层面，本来案件一开始他们也怀疑是情杀，毕竟她的死亡情况是那么特别，但后来毒品和奥拉维的异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把这一点忽视了。
　　直到现在这个想法重新萌芽，他们才真正发现了不对劲。
　　费司奇在电话里说：“暂时还没查到她和哪个人有情人关系，只是知道她死前接触的最多的人是谁，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你。”
　　“我在调查列德罗，就是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很有嫌疑的设计师。”
　　“你已经从他那里下手了？得到些什么了吗。”
　　“暂时没有，我现在暗地里和他做了点交易……”身后传来响动，里昂赶紧结束通话“我先挂了，回头再说。”
　　转手发了个坐标给费司奇，收起手机往回走，列德罗看完了资料，见他回来了沉着身问“这些都是真的？”
　　里昂心里嘀咕想着的是他刚才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嘴上应付着“当然，如假包换，上面甚至还有警察局长和负责人的签字。”
　　他答应把赛璐璐案件的资料带给他，当然他不可能给他真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属实，真正的记录，比如说奥拉维的口供这些是假的。
　　他把造假宗卷拍成照片打印出来，分成两沓交给他，一册是给他验证真假的，另一部分得付了钱才能给。
　　列德罗的公寓在一个高级小区里面，都是复式的样子，这里不仅仅是他的住所，他专门制作样品的工作室也在这栋公寓里，就在二层，整整占了一个阁楼。
　　很难想象一个设计师能有这样大的手笔买下这样的房子，看起来就不便宜，可是如果他有其他的“副业”的话，这点完全可能。
　　除此之外，整个屋子里像是完全没有人气，沙发坐垫上一丝痕迹都没有，就像是刚从家具店买回来刚撕开保护薄膜，还没被人坐过，厨房里一点污渍和水渍都没有，干净的像新的。
　　里昂盯着这个房子看，案件思路暂时还不能理清楚，只能等回去之后和费司奇一起商量下一步怎么走，现在还是专心起来调查列德罗才是。
　　“你在看什么？”列德罗发现他在走神，刚才他的话都没听进去，非常不爽“法医的鉴定是赛璐璐吸毒过量而死，但是外面却传言说她是他杀死的，你确定这份资料是对的吗。”
　　“当然了，这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可是我……”遭到怀疑，里昂下意识脱口而出辩解，然后马上就觉得不对，画风一转。
　　“这可是真正的从警局带出来的资料，上面的盖章签字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那就再去另外找一个人买资料吧。”
　　他脸上摆满了气愤，表现的像一个被客人怀疑货物质量的店老板，他的这种表现也在理解之中，列德罗只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当然，这份资料也确实是真的，只不过那是法医第一次做出的尸检报告，是早已过时作废了的，所以他才这样有恃无恐的把他拿出来给他看。
　　这份尸检报告上的消息对于列德罗来说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从他冷漠的外表上很难看出他究竟是什么心情，既像是得偿所愿的松了口气，又像是脱离了预期的轨迹而不安。
　　里昂看着再一次看了看屋子的格局，想着得找个理由上二楼去看看，便试探着开口问道：“你家的厕所在哪儿，我现在稍微有些不方便。”
　　列德罗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身后的房间，“就在楼梯那边的房间里，快点去。”然后继续埋首于资料当中。
　　里昂便离开了餐桌附近，假装若无其事的往楼梯口走，到了厕所里，他先是把灯打开反锁门，假装自己在里面的样子，然后就从厕所里的小窗户爬出去。
　　他来之前就从外面观察过了这栋屋子的结构，厕所的小窗户出去刚好可以另一个房间的天台。
　　虽是这么说，但这个跳跃的过程却十分危险，尽管列德罗住三楼，但是对于复式的公寓来说，这也有楼层的高度了。
　　里昂不仅咽了口唾沫，不过他到底是受过这方面的专业教育的，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跳到了另一边的房间，尽管落地的时候腿都软了。
　　回去之后一定要和费司奇吹吹，他是怎么历经千辛万苦弄到一手情报的。
　　悄悄躲过奥拉维的视线走上楼梯，二楼的入竟然口是一扇锁上了的门，不过这边倒是难不倒里昂，毕竟他对于开锁还是稍稍懂点的，不过千万别误会，警察学校倒是不教这些东西，这都是他跟着费司奇学的，万恶的费司奇。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阴暗的房间，没有开灯，他也不敢开灯，只敢把手电筒打开照明，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设备和成品，有还在制作中的项链首饰，桌子上各种各样的宝石摆满了空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墙壁上贴满了海报和纸张草图，甚至墙角还摆了两个人形模特（这把他吓得不轻)，穿着列德罗制作了一半的成衣。
　　里昂全都看了一遍，并不是非常仔细，他现在时间不多，只能挑要紧的看，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他想如果现在就能找到关于毒品都痕迹，证明列德罗和赛璐璐的死亡有关系，就能拿到搜查令彻底清查他了。
　　他知道如果只凭列德罗对案件过于的关注这点，是不会成为任何指证的有效证明，那只是口头的托语而已，必须得拿出更有利的证据证明他们之间有关系。
　　看了一圈没什么发现，里昂心生退意，想着下次再找机会来好了，正准备离开，余光瞥见阁楼的办公桌，办公桌上比起这里的其他地方干净了不止一点，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可就是这一看，让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桌子上面太干净，只放了一盒制作工具，一直画笔和一张图纸，另外就是一瓶香水。
　　一瓶香水，自从费司奇提出一瓶香水和赛璐璐的死有关之后，甚至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里昂却对这个格外关注。
　　他轻轻的拿起这个香水瓶子，不同于一般香水瓶的玻璃质地，这个瓶子却是用陶瓷制作，做成了一个穿着汉服的古美人坐在石碑上，美人的发髻和裙摆细节都十分精致，抛去它本身的做用来看着这也是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瓶香水，是因为里昂看见了上面的喷嘴，他轻轻拿起香水仔细观察，陶瓷质地冰凉，摸起来十分舒服。
　　但他却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他轻轻按了下喷嘴，一丝丝玫瑰的香气撒在他的衣袖上，这没有什么不对。
　　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般，里昂鬼神使差的拧了拧喷嘴，却听见“咔嚓”一声，手一松，那瓶子美人坐着的石碑竟然被卸下来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东西，被卸下来的一部分看起来像是个小盒子，里面空无一物，借着灯光却看见里面似乎有些白色微沫，里昂靠近闻了闻，马上脸色就变了。
　　酸涩的味道，ICE（□□）？
　　虽然里面的东西早就没了，但因为内容物存放过久，盒子早就沾上了味道，有经验的老警察一闻就能闻出来这是什么。
　　里昂马上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他没带光谱仪，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还不能断定，果断的把香水瓶拼好放进兜里，他必须得马上出去了。
　　小心翼翼的把一切都弄回原样，门锁好，东西放回原处，返回客厅的时候列德罗还在看资料，看见里昂回来了，把一个信封扔到桌子上。
　　他开口说：“这是约好的剩下部分的钱。”
　　当时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的里昂找到了毒品，心烦意乱已经不想演下去了，但还是强撑着演完最后一幕。
　　上去数了数钱，尽量佝偻着身子不让列德罗看出来他身上藏了东西，这个过程中他基本神游天外，根本就没记清楚到底有多少，把剩下的假资料交给他，然后就没有多少事了。
　　“我想我该走了，祝我们交易愉快。”
　　列德罗也没有对于的挽留，对他来说只要东西到手就行了，里昂离开的很顺利，他走的很快，几分钟后就走出了那个小区，然后不见人影了。
　　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那个蓝色衣服的年轻人离去，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之后才又把目光转回资料上面。
　　白色干净的A4纸上，被害人的照片清晰的印在上面，雍容质疑赛璐璐是一个非常美的女人，尽管是在尸检报告这样惨白的记录上，她的美貌也能让任何一个观赏的人心惊动魄。
　　列德罗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不知是何心情，最后眼神变冷，突自站了起来，把那份资料放在桌上，头也不回的往客厅走。
　　走到茶几附近突然他身形一定，踩到了什么东西，往地上一看，一张黑色的证件样的东西掉在地上，他捡起来打开，然后瞳孔瞬间缩紧。
　　这是一张警官证，而证件的主人就是那个不久前还在他家，亲手把资料递给他的男人。
　　·
　　里昂快步走在小路上，托福这个高级小区，他这一路上都打不到车，该死，为什么要钱人喜欢住的地方都这么偏僻。
　　冬季的天空往往黑的很快，也没有多少车辆愿意给一个路边的陌生人搭便车，里昂只能自己慢慢走，看能不能运气好遇上出租车或者是愿意搭载他的便车，前面不远就是格丽街了，实在是不行他只能去找施让她帮忙送他一程了。
　　他不停的在手机上拨打费司奇的电话号码，可是每次都传来是对方已关机，这不禁让他的烦恼加倍，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关机。
　　不得已他只好转入语音信箱，给费司奇留一条留言“费司奇，我是里昂，你听到了这条留言就马上给我打电话，当然如果我回来了就不用了，我在列德罗的屋子里找到了东西，很有可能会是ICE，这个只能等回去之后再鉴定……”
　　他捏了一下衣兜里的香水瓶，为了防止沾上更多的指纹他在上面包了层纸，陶瓷的冰凉却还是透过它渗透了过来。
　　里昂舔了一下嘴唇，“总之，你得快点来，我马上就去警局技术科，要快点控制住列德罗。”
　　正说着，身后就传出来刺眼的白光，里昂回头看了一眼，一辆黑色的轿车打着灯往这边开过来，里昂停下手里的动作挥挥手，想问问车主能否让他搭个便车。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里昂敢肯定那个人看见他在挥手，但他并没有减慢车速，反而开的更快。
　　看到这样子里昂下意识认为是对方不愿意多事，不想带人，便悻悻的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可是他马上发现了不对劲，车子的车速越来越快，不仅没慢下来，反而偏离了车道，往人行道这边开来。
　　被车前灯的光芒完全覆盖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真正的白色，他瞳孔映出的最后的景色是十多分钟前见到的那个男人，他的面疯狂而又可怕。
　　里昂感觉世界被人泼了黑漆，那一瞬间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甚至什么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