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山颂》雷三下巴

81、定海村2

　　这时阿灿带着几个老者向顾沌走来，顾沌打量了一下，三位白衣老者白眉长须、风度翩翩，看来有些来头。
　　顾沌没有猜错，来人正是村子里三大家族的族长，听阿灿汇报有“英雄”造访，特地前来见面。老者看到顾沌的芳容后，显然都很失望，毕竟来人竟只是个流着清鼻涕的黄毛小儿，与他们心中那高大威猛的武者之姿相去甚远。
　　“无误？”光头族长叹了口气，背过身小声朝阿灿问道。
　　“十之八九。顾英雄的本事我领教过，是真本事。”阿灿低着头，压低声音答道，但还是被顾沌听得一清二楚。
　　顾沌这时显得异常尴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干脆闭嘴。这英雄是阿灿封的，现在又跑过来说失望，顾沌甚至还未曾与之说过一句，他们就自说自地把自己竖起的大旗放倒，不管是谁遇到都只能无言以对。
　　其实，五界人只知道会有神兵降临救世，却不知道他怎么救，同样也不知道如何帮他救，所以真遇上了救世主，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讨好，希望在他解放五界后可以沾上光。阿灿不谙人事，几个族长却是老奸巨猾，他们见顾沌不过小童，量他翻不出什么水花，打一开始就没对他抱有希望，但为了保险起见，族长还是准备给他好吃好喝，以防奇迹出现，错过了攀龙附凤的好机会。
　　但族长却不知，顾沌虽然只有七岁，却不是普通的七岁小儿。他是蟠桃的化身，心智超人，现已有弱冠男儿的智慧。倒不像同龄的熊力广，身子虽然成年，心智却还不如十二三岁的人兽。而那荀家哥儿被冤魂附身，老谋深算不说，还阴险毒辣。这么说来，白虎娘娘运气真也太“好”了，破例召入的三位小儿竟然都不是寻常孩童。
　　所以少年老成的顾沌反而与十多岁的阿灿和阿昱聊得投机。据他们所言，他们俩并不是村民，而是村里雇来的“打手”。万象古城各族之间矛盾不断，虽然在白虎娘娘的“帮助”之下结束了“百族大战”，但小冲突还是时常爆发，而五界人并非各个能争擅斗，那些武力不足的村子往往需要靠雇佣“外人”保护。在百族大战结束，十英雄分崩离析后，能狩群龙无首，甚至有人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烧杀抢劫无恶不作，而还有点良知的能狩对此无法坐视不管，便替受害人出头，事后收了点钱，第一单生意就此开始。此后，能狩受雇于各村保护村民，逐渐分作“风、雷、火”三大团体，同时也分别隶属“激进派”“天后派”“逍遥派”三大阵营。阿昱和阿灿这对胞兄胞弟自然是风团之人。阿昱更是风团中不世出的天才，年纪轻轻就是“大头目”之一，阿灿则是他的副手，擅长使用兵法。
　　顾沌见两兄弟除了能技之外对于法术也运用熟练，想讨教经验，两人却支支吾吾不愿意作答，顾沌只好作罢。其实，他们不是不想答，而是不愿意回答，武斗技法是他们立命的本事，又怎么能随便拿出与人交流。
　　阿昱和阿灿所用的是风能。两人因为体质的原因，无法操控疾风，即使学习腾云驾雾之术也是事倍功半，在空中的飞行之速甚至还不如常人疾走，根本无法运用在实战之中。相反，他们可以操控大量空气，凝气成型，托举千金毫不费力。阿昱可以操控的自然能是常人的三倍，但阿昱却不多，凝练速度也很慢，在战斗中只能“精打细算”。别看疾风使可以与风同行，能真正翱翔天际的也只有风团团长“飓”，剩下的团员不过是借风滑翔而已，与强气使对阵，到底鹿死谁手真还未知。
　　这两兄弟是定海村重金请来的的贵客，因为要负责村子周围的安全，才会在巡视时会和“来路不明”的顾沌、熊力广大打出手。不过，他们的首要任务另有他事，自然是重要到需要定海村花钱请他们走一趟的大事。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再大的大事也要吃饱才有力气干不是吗。阿灿指着熊力广对顾沌说：“英雄运气不错，今晚有熊肉能吃。”
　　直到白星落下后，村里人拉着顾沌参加那莫名其妙的“牲祭大会”，他才知道阿灿的话中之意。
　　牲祭大会一开始颇为温馨，村中升起一堆篝火，村里的居民按照身份将篝火圈住，一圈又一圈，越往外人越多，族老站在篝火旁唱着独特的山歌，而村民就这样按照歌声有节奏地转圈。全村人穿着白布衣在篝火的映照之下显得异常圣灵。在唱完歌之后，他们将系在腰间的白布一齐拿下，以双手托住高举过头祈福，最后“喔、喔、喔”连叫三声，将白布系在左手后祈福仪式至此结束。
　　只听族长中气十足地一声“上祭品！”。人群立刻有纪律地散开，圆圈中开了一条道，让给庖丁。顾沌看着上来的祭品，眉头一皱，原来除了那几头黑毛猪之外，熊力广也在祭品之中，他被人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块烂布，倒吊在两根竹竿上，再无原来神气的样子。挑他的两根竹竿上上下下、颤颤巍巍，熊力广则不断挣扎，看到顾沌更是发出“呜、呜、呜”的求救声。
　　“不会吧！”顾沌看着熊力广的惨状还是不敢做最坏的打算，毕竟他们也算的白虎娘娘请来的客人，这群野人居然对他们胡作非为？
　　然而，事实说明，怕什么来什么。那庖丁真用木架将熊力广支起，准备把他扔入烈火之中炙烤。
　　顾沌眼看苗头不对，再不敢胡闹，开口说道：“放了那只黑熊吧。”
　　三位族长却鄙夷得看着顾沌，轻哼一声没有作答，示意不答应。试问又有谁会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呢，有此反应实属正常。
　　“软的不行，便来硬的。”顾沌说罢准备唤出盾傀儡抢走熊力广，对他而言，带着熊力广突围的本事还是有的。
　　三位族长见顾沌要动手，火气更大，却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便示意要阿灿和阿昱解决了顾沌，没想到阿灿却一摊手道：“我可对付不来。若你们对英雄出手，这委托不接也罢。”
　　族长见阿灿向着顾沌，态度立即缓和，指挥庖丁道：“放了，放了，将黑熊放了。”庖丁这才将放血的刀子放下，叹道：“可惜了，这肉想必肥嫩美味。”熊力广总算是死里逃生。
　　熊力广捡回一命，却不知识相，松绑后送了阿昱一拳。阿昱又怎会害怕吃了“软筋散”的黑熊，起手一挥将拳头挡下，正要回击之时，只听顾沌大叫：“你这无赖小厮，众人饶你一命，你却不知好歹恩将仇报，实乃狗咬吕洞宾。”先给了熊力广一拳，接着又转过身对阿昱赔不是道：“冒犯了。”
　　阿昱为人大气，没有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中，只是有一事疑惑，道：“英雄方才还说不认得这厮，一会儿怎成了自家小厮了。”
　　顾沌知道自己牛皮吹破，只能不断地赔笑脸，道：“我本想惩戒这厮，才不相认解救，予他些苦头。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请郎君莫再追问。”
　　阿昱听顾沌话中有话，识相地不再过问熊力广的事情，也算是卖了顾沌一个人情。
　　现场唯一尴尬的只有族长那几个糟老头。
　　族长自然是知道“傀儡师”熊力广是白虎娘娘的客，知道有傀儡师被阿昱抓住后，激进派又怎么会放过羞辱白虎娘娘的机会，他们便借祭司的理由想要熊力广活烤了，看白虎娘娘会作何反应，事实上很有可能没有反应，毕竟这事儿前人不是没有做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顾沌，坏了他们的好事。
　　虽然熊力广被救下，祭祀还是要继续，几头黑猪也要烤了带给“山神”。
　　在顾沌救下熊力广后，阿昱和阿灿见顾沌无知无畏，便好心将他们到来之前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希望他能冷静行事。
　　定海村所谓的山神其实就是一条岩龙，岩龙住在离村子不远的“黑柱山”上，多年来，定海村定期给岩龙送上祭品，岩龙投桃报李，保定海村一方太平多年。起初送点烤肉就行，怎知最近岩龙性情大变，定要吃食人兽才愿意出手相助，无奈之下，定海村只能抓阄选出祭品。祭品是一富户的女儿，那富户实在舍不得女儿，只能拖家带口从定海村出逃，祭品最终被追回，富户一家则以村规“就地正法”，但富户却逃了出去。富户最终逃至亲家“日华村”，日华村得知家人被杀，各个愤愤不平，便从火团找来帮手，强攻定海村。没有山神庇护的定海村也只好请来风团能狩相助守村，并保护祭品能顺利送达山神之所，以免半路被日华村截走。
　　顾沌来得也正是时候，第二天便是祭品上路的“好日子”，那牲祭大会不过是做做样子的开场，真正的祭祀将在第二天开始。
　　顾沌可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主儿，他见定海村不太平，准备趁早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有问题要说，“族长可否知道如何入万象古城。”
　　“知道。万事讲究有来有往，入城之法我可倾囊相授，但郎君必须替我做一件事。”族长答道。
　　“甚么事儿。”顾沌追问。
　　“护送祭品抵达龙穴。”族长看着顾沌，那锐利的眼神就如一把刺刀要将人割碎，他倒想看看这位连阿灿都不敢惹的人物有什么本事。
　　顾沌清楚记得试炼刚开始的提示，每百里只有两处可以得知进入古城之法的“讯所”，如今他刚开始试炼，就遇上这等好运，虽说代价有些危险，但也总比再费时间去找另一处讯所划算得多。
　　“好，一言为定。”顾沌一口答应下来。
　　那族长也是大喜过望，他本来就怕阿昱单独带队应付不来火团的能狩，现在多了傀儡师相助，那阿灿也能安心留下率领居民防备日华村的偷袭。唯一可喜的是，日华村手头也不阔绰，他们至多只能前来三位能狩，情况没比定海村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