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山颂》雷三下巴

64、罪人镇的生意

　　各位族老想本收回李家贱农纹契，再将贱农发卖给其他富农，却遭到了李家贱农的一致反对，差点引起一场“哗变”。李雷愿意还贱农自由，不给他卖命，难道让贱农去找“囚禁”他们的族老卖命吗？结果贱农越闹越厉害，族老见“烂摊子”难以收拾，最后不得不找了个台阶下，称李家贱农如果停止闹事，一切罪过既往不咎。那些贱农本来就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也不想弄得“兵戎相见”，族老们一让步，他们便识相地归田种地去了。
　　李雷在继承族老之位后，也知晓了金像的秘密，看来他和顾沌很难再离开罪人镇。当初异鬼正是查到了“刺青诅咒”之事，才没贸然出手拐走顾沌，按照因仇的吩咐在镇上做“准备”。如果想纹契失效、将之撕毁，必须由归管的族老出手才能生效，异鬼如果擅自毁坏，顾沌则会丧命，反而会让事情本末倒置。
　　李雷撕毁大雁的纹契并不是一时兴起，在他得到族长之位后，得到了一点操控纹契的能力，他放大雁自由，就是在尝试自己能不能使纹契失效。结果令李雷非常满意，他果然可以掌控属于自己管理之下的纹契，如果想办法将顾沌的纹契转在李家之下，那么自己便能找机会让顾沌的限制失效，变得随时都可以离开罪人镇，等到因仇带走顾沌那天就好省去不少麻烦。
　　同样想让顾沌离开罪人镇的还有李蝶，李蝶为了让顾沌“祸害”王鸢，巴不得他长成泼皮无赖，让他早日“寻父”。李蝶已经盘算好了，她见顾霜绫体弱多病、常年卧床，心想等顾沌足够不堪时，用点手段让顾霜绫病重垂危，再靠一身狐媚的本事吹枕边风，撺掇吴大大和不活蛇医放顾沌离镇去开封求医，或者直接用宝物解除了顾沌的纹咒，去找王鸢，让全汴京人都知道王鸢这“伪君子”留下的孽债。
　　这一点李松涛也一样。他日夜盼着能够外出通商，能接触到外人对他而言再好不过，加上顾腾离开前答应他在外为李家在外置办产业，李松涛对于“照顾好顾霜绫母子”的要求欣然接受。在李松涛的担保和洪亥一身“武艺”的威慑之下，罪人镇百姓不敢出手伤害顾霜绫和顾沌，久而久之，顾霜绫的为人有口皆碑，罪人镇逐渐接受了这些“不速之客”。但经过李蝶回镇的一番折腾，镇上族老知道了纹咒上的漏洞，对此头疼不已。他们苦思冥想也无法找出完善的办法，干脆一律禁止镇民外离，然而却对李雷从葫芦内获得的“离镇令”毫无办法，只能同意李雷带妻求医。
　　好在“李雷”还是回来了，李家大娘子心中得以安慰，不至于悲伤过度。
　　尽管罪人镇地处山中，与世隔绝，但大大小小发生了不少事，全镇人神经都紧绷着，生怕再传来什么噩耗。只有顾沌这个没心没肺的小皮孩，还是一如既往的开心，好像猴尾山上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时的他正骑在李家大雁的背上“兜风”。
　　这只大雁名叫“顺风”，本来有个贱名“泥巴”，后来做到贱农的头子，经常要和猎户打交道，所以李松涛才给他取了个顺耳的名字。他差不多和人兽一般大，兽族虽然大小各异，但最小也会有人兽孩童的身材，像大雁族这样的身形在兽族中最为多见。顺风一身褐毛，尾翎黑色，尾部黑白亮色，黑毛外面围着一圈白毛，从脖子到头覆盖着黑毛，只有在脸颊处夹着一撮白毛。从外观来看大雁和天鹅几乎一样，只有毛色不同，顺风似乎不太喜欢自己的种族，总称呼自己是“褐天鹅”，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知道当初朝他射箭的那些个大梁士兵是否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罪人镇说来不能离开，其实也没有那么苛刻。金尊法器周围的安全范围不小，所以顾沌他们才能跑去猴尾山冒险，况且即便离开了“安居圈”，只要在几个时辰之内回到罪人镇，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顾沌自从和李雷成为“忘年交”后，李雷带着他干了不少疯事儿，顾沌天生调皮捣蛋，跟着李雷之后更加无法无天。在所有的游戏之中，顾沌独爱“乘风”，几乎每天都要叫上顺风遨游天际，享受那自由自在的感觉。安居圈虽说是在山间划出了一块地界，却上不封顶，虽说飞不远，却可以飞高。顺风先会带着顾沌直冲云霄，随后俯冲而下，在撞上罪人镇之前忽而拉高，再慢慢落下，那种心悬到嗓子眼的刺激让顾沌欲罢不能。
　　对于顾沌而言，罪人镇就是他的家乡，这里好似大山之中的宝石，每每顾沌在大雁背上从半空中俯瞰罪人镇全景，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这里的景色的确漂亮。
　　罪人镇地处山间的盆地，土地肥沃，适合种植农作物。镇中心是豪华的海空庙，周围蛛网形分布着街道，街道不长，至多一二里，越远离海空庙越简陋。出了街道就是大片的农田，现在正值春季，农田看上去是绿油油的一片。和大梁的许多城镇不同，罪人镇内外并没有一道墙隔开，从小镇到农田自然过渡，能很明显地看到木屋从密到疏，农田从无到有，其中衔接的那些地基本都是富农的私产，毕竟离开小镇越近运粮越方便，这些田地自然枪手。别看这里叫罪人镇，不过是山民的美称，与世隔绝的盆地之内，农耕才是主要的生活方式。罪人镇货币不流通，实行“以物换物”，如果当季粮食收成不错的话，有些农民的“收入”甚至可以比得上那些大户人家，所以在罪人镇，只要你不好吃懒做、坐吃山空，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难度并不大。
　　罪人镇的商业发展不得不说沾了海空庙的光，罪人镇上有个习惯，每逢初一和十五需要去海空庙“求佛”，所谓迎佛即使朝拜的当地说法，相传海空和尚每月会在初一和十五显灵，如果有人用诚心打动了他，他就会保佑此人一年“风调雨顺”。按照前人的规矩，求佛一般分为两天，第一天迎佛，第二天送佛，海空庙概不负责食宿。起初求佛的施主们为了能烧上头香，各个在海空庙门口风餐露宿，等一开门就如“饿虎扑食”般争抢上香。后来，海空庙为了防止混乱，将木板上刻上数字分发给来人，再将同样的木板放入一大桶内，然后抓阄喊人，至于谁能烧上头香，就要看你是不是那个“有缘人”了。
　　求佛期间，罪人镇上会聚集大量心诚的农民不愿远离海空庙，吃饭和食宿一直是个问题。虽然吃干粮、露宿一宿也能凑合过一天，但总比不上吃上热汤热菜，有个避风遮雨的暖窝。这时，有些个头脑灵活的镇民便趁着镇中人多的时候，在自家门口摆个桌子卖些准备好的点心，或是让人借宿一宿，事后再收取说好的“费用”。罪人镇上的生意就这样发展了起来，后来有些胆大的镇民发现这比种地可“赚得多”，干脆把农田包给别人家，自己专心做起买卖。这些胆大的镇民后代自然成为了现在的富农，其中很大一批人与李家交往甚密，支持与外界通商的想法。对于农民而言，他们手上的作物可不是什么“不腐不烂”的铜铁，放上一段时间腐烂后就没了交易价值，所以农民们都是些“及时行乐”的主儿，一旦到了丰年，他们会隔山差五跑去中心镇寻乐，用手上的作物还来片刻的欢愉。随着农民的需求越来越大，中心镇也随之发展了起来，从原来的几十户人家，经过李松涛等人的重修改造，发展成了如今的规模。
　　所谓“饱暖思□□”，客栈和饭馆渐渐开始不能满足镇上百姓的需求，那些大梁的逃兵们就将他们见过的赌坊和青楼“带”至镇上。一开始，与大梁相比，罪人镇上的赌坊和青楼可以说是东施效颦。赌坊只有最简单的比大小，青楼不过是做陪酒生意，小姐们连小曲儿都不会唱。时至今日，罪人镇的赌坊和青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比大小、投壶、花牌都是赌桌上流行的游戏，青楼的小姐们也唱起了罪人镇的民谣“漫三句”。
　　在赌坊和青楼出现之后，有一批农民开始对其流连忘返。他们又没读过什么书，很容易上了商人的套，最后输了个倾家荡产，连赖以为生的田产都输个精光。这些农民沦为贱民之后又无官府可以告状，唯一可以说理的族老又和这些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连镇民都说他们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们最终除了自绝性命之外，只剩下去富农家帮工一条路可走，前提是富农愿意接纳他们。
　　如果飞过大山，再飞得远一点，在“安乐圈”的边界上，可以看到坐落着不少大茅屋，这些茅屋下宽上尖，四周炊烟袅袅，居住着几户人家。这些茅屋就是罪人镇的仓库，大雁从猎户手上换回“物什”后会将其带回仓库内，再由周边的贱农运回罪人镇上。像是鸡蛋、小猪仔、小羊仔一开始都是从猎户手上换来，如果能有条用法术冰冻过的鱼，在罪人镇上绝对是“洛阳纸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