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山颂》雷三下巴

65、买礼物

　　比起鱼顾沌更喜欢吃肉，他也知道鱼肉鲜美，但那些镇外带来的小鱼都不够他塞牙缝，不如能够大快朵颐的肉来得实在。顾沌打小长在大山中，顾霜绫却是水乡女儿，来到罪人镇后异常怀念家乡的味道，特别是鲜美的河鲜。冰冻过的河鱼与豆腐一起烧汤，味道说不上有多么惊艳，却也算是顾霜绫熟悉的味道。
　　顾沌与大雁在天上疯了一会儿，十一月的寒风凛冽，他虽身裹白棉厚服，也冷得哆嗦，见“鱼掌柜”的小店开门后，第一时间回到镇上，屁颠屁颠地跑去“拿货”。这回顾沌可没偷没抢，早几个月就和鱼掌柜订好货，李蝶对这件事更是大力支持，破例同意顾沌准备各种荤腥，毕竟这么多年顾霜绫还未有过一次像样的生日，再不同意好好操办一次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李蝶出钱出力，洪亥也跟着做了不少准备，顾沌当然没有闲着，亲自为顾霜绫挑选了几样像样的礼物，这天正赶着去取。
　　“顾哥儿，明人不说暗话，目今大鱼鲜有，镇中不乏高价求购此鱼者，生意‘诚’字为先，鱼我愿给之，但你可取其半，若欲得全鱼，望再稍稍加价。”鱼掌柜对着顾沌挤眉弄眼、唾沫飞溅，那两撇小胡子跟着嘴巴一动一动，贼眉鼠眼一副奸相。
　　顾沌看着面前这位“红衣骷髅”，心里明白他坐地起价，但看在顾霜绫生诞将至，不便发作，便甩下一颗小珍珠，冷冷地说道：“鱼掌柜，你看足够？”这小珍珠自然是李蝶从湖州带来，以之成色品相，在湖州这种地方根本值不了几个钱，却没想到在到了山中奇货可居，被视作珍品。
　　“足矣，足矣！”鱼掌柜一看到珍珠，整个人立马变作“成熟的麦穗”，压着腰，搓着手，抬着头看着顾沌傻笑。
　　鱼掌柜一声招呼，命人给顾沌挑了一条最大的鲤鱼带走。冻起来的鲤鱼被放在用茅草编成的草网之内，方便客人带走。
　　顾沌拎着冻鱼离店，穿过店旁的“苦果巷”，来到了“贼寇街”。贼寇街除了些客栈外，最有名的就是那家“不活医馆”。不活医馆共有两层楼，一楼前堂接客抓药，后堂问诊看病，二楼是给那些暂时不能行动的病人暂住。顾沌到不活医馆的时候，不活蛇医正巧在门口看着医术。
　　看到顾沌上门，这位身穿灰布衣的“青蛇人”，道：“顾哥儿，山中不缺药材，我给顾姐儿所用之药开皆非奇珍异草，不需如此厚酬。”
　　由于顾腾的“照顾”，顾霜绫常年体弱，却也查不出什么大病，不活蛇医给她开的多是些增强气血的药，值不了几个钱，但顾沌每次都重谢，让蛇医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都是顾霜绫的主意，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将自己能够“苟延残喘”这么多年的功劳全记在了蛇医的头上，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顾霜绫出手怎么会不阔绰。蛇医拿着顾霜绫的“厚礼”又难以退回，有时候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要是挖到山参的话，他总会找机会将人参混在合适的药材中，偷偷给顾霜绫。
　　“蛇大夫，您莫要谦虚了。‘药钱’给多给少这都是阿娘的主意，我惟有听令行事。您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依我看只觉给少了，亏欠与您。”顾沌笑着回答，他还饶有兴趣地俯下身子去看青蛇手上的医书名，自打他逐渐可以与花草“共鸣”之后，愈发对救死扶伤有了兴趣，有认真考虑过自己该不该做一个大夫。
　　给顾沌的药不活蛇医已经准备好，顾霜绫最近“病情”好转，蛇医的药转而多为调理、行气通血，说真的，木香、茴香、青皮、陈皮、白芷、甘草真值不了多少钱，蛇医会如此诚惶诚恐不无道理。蛇医递给顾沌的纸包不大不小，刚够顾霜绫吃上两周，纸包外同样系着草绳，顾沌手指一提，便又带上药包跑去下一家店。
　　顾沌穿过两条街来到了“怒火街”，“恶鬼成衣铺”和“合欢画廊”都在这条街上。
　　恶鬼成衣铺的掌柜姓朱，是蜘蛛族，经营了这家铺子已有几代，从最初的“家庭作坊”一直发展成全镇最受欢迎的“仙衣店铺”。蛛丝强韧轻薄，即便在汴京，蛛丝也必定位于所有衣材之巅。别看朱掌柜五大三粗，八眼八手，黑体黑毛，像个山贼。他制作衣服时可是心细至极，八手并用，一天就能完成一件修上纹样的蛛丝袍。就算这样，顾沌订购的襦裙还是花去了他一周的时间，绣上百花和染色的工艺的确很耗时间。为了顾霜绫这件粉裙，朱掌柜收了不少山中特有的“粉莲果”，这种果子产量不多，但捣碎煮水后就能有用作染色，就连难以上色的白蛛丝都可以转粉。顾沌一周内天天来店，等看到成品之后不禁大呼漂亮，非常爽快地给了朱掌柜约定好的珍珠，并要求他让人赶快送衣服至红白斋。
　　合欢画廊卖得自然是画。画廊只有一人打理，就是那位水性杨花的小曼姐。小曼姐没有学过画画，却靠着过人的天赋自学成才，她只要有空，几乎天天作画，不出几年，竟然将独创的画技练就得如火纯青。而小曼姐最拿手的就是木刻画，只要给她一块木板，天底下所有物什在她收下都能完美还原、栩栩如生。不知是和顾沌投缘还是相中了这位“俊哥儿”，小曼姐对顾沌很是喜欢，当顾沌提出要她刻一副顾霜绫的画像之后，她一口答应。要知道，放在平日，生性自由的小曼姐并不会按别人的意见创作作品，顾沌却一句话“说服了”她，可见她对顾沌的喜爱。小曼姐当然不是什么兽族，她婀娜多姿，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唇红齿白，眼角小还生得一颗魅人的泪痣，是一位妖艳的女子。但凡是她相中的男子没有一个可以逃过她的手掌心，为讨她的欢心，求画之人络绎不绝，她却都冷面相对。她和李蝶一冷一热，一冰一火，合称罪人镇上的“冰火美人”。两人自然也是互看不顺眼，要不是顾沌从中调剂，让李蝶出面向小曼讨画，顾霜绫的这幅木刻画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拿到。这幅木刻画很大，与顾沌一般高，他自然拿不回去，在验完货后，也叫小曼姐派人送去红白斋。
　　一切办妥之后，顾沌哼着小曲一路小跑着回红白斋。
　　“啊！”顾沌突然一声惨叫，被从两人从小巷子里蹭出来的大汉撞倒在地。
　　“沌哥儿，没人要，打架总是会输掉，此伤三日便能好，莫要哭泣或吵闹。”两个汉子看着倒地的顾沌拍手唱道。
　　自打猴尾山觉醒之后，顾沌强了不少，不过因为是对“染黑”影响不大的宫阶，从鸟魂中得知此事之后的顾腾没有太上心，只叫洪亥看好顾沌。那李雷说来也是幸运，由于顾腾每隔一段时间会收回监视罪人镇的鸟魂观察顾沌近期的一举一动，然后再派新鸟飞去罪人镇接替，李雷就是在新鸟和老鸟接替的那段时间来到了罪人镇上，因而顾腾并没有发现李雷做的那些“好事”。
　　不过，顾沌变强的事情全镇人可是真切地感受到，镇上的孩子们再不敢欺负他，那现在欺负他的是谁呢？自然是镇上的地痞流氓。
　　顾沌正赶着回家给顾霜绫煮药，不想惹麻烦上身，他起身后拍拍灰，低着头一声不响地离开。手中倒是在半空中画着些什么，只见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先是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在十字外加上两个圈，最后在十字分隔出的四个空档之内分别画上一条波浪、一颗眼睛、一颗尖牙和一张手。根据李雷的说法，这是保佑平安的符咒，洪亥虽然知道这就是沌咒，但在民间确实有人用作此用，在罪人镇上，支持李雷的贫农家中更是人手多张“平安咒”。
　　两个大汉今天就是来找顾沌的茬，他们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离开。两人非常清楚顾沌的逆鳞是什么，他们张口就来：“你个没爹的畸人。”
　　顾沌低着头一言不发，起手一掌打向大汉，大汉用手而档，却被顾沌连手带人一同击倒，当场昏死过去。这还是不会使用法术的情况下的威力，如果顾沌经过修行，其威力可想而知。然而，罪人镇上的那些杀才们明知是地痞挑衅顾沌被他反杀，却都一口咬定顾沌出手伤人。事实上，顾沌的确伤了人，这事儿他想逃也逃不了。“人证物证俱在”，镇民们嚷嚷着叫来族老评理，并将顾沌押去红白斋，问顾霜绫“讨债”。顾沌知道反抗也无济于事，便乖乖束手就擒，和另一个地痞还有愤慨的镇民们一同走去红白斋。
　　李蝶起初看着这么一群人押着顾沌，还以为顾沌又犯了什么大错，正“暗自窃喜”，后来被告知无非是打晕了一个地痞，不免有些“失望”。但顾霜绫听闻这番“恶行”后很是伤心，她没有怪罪顾沌，而是行惯性地握拳捶胸，又赔了地痞多颗珍珠，息事宁人。
　　那罪人镇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讨厌顾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