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山颂》雷三下巴

61、超度李松波2

　　方丈见状大喝“众僧听命，协力除妖。”
　　话音刚落，海空庙内所有的小僧一同坐下，开始念经诵佛，为李松波走上黄泉路送一程。那黑烟在佛经声下，不断地炸开、扭曲、复原，本该立刻灰飞烟灭，可谁能想到，黑烟忽而窜入恶鬼罗汉之内，想借助罗汉的木身来抵抗经文。方丈又怎么会让它获得身体，他甩下佛珠起身，抬手一招“狮虎拳”打在“掏心罗汉”之上。然而，掏心罗汉并未被击碎，反而悬空而起。方丈嘴冒青烟，全身肌肉暴起，他闭气发力，欲用气力将罗汉震碎。罗汉却四两拨千斤，顺着方丈暗劲的方向往后而退，卸去了大多的力气。紧接着，罗汉木身“咯吱咯吱”而响，姿态固定的木雕竟然活动起来，谁都没有想到，这李松波生前只会些小法术，死后却成为了强大的“木灵”。
　　掏心罗汉一把扔下手中的木雕心脏，同时也向方丈出招。方丈为了不让它影响诵经，一掌把掏心罗汉击出了地藏殿。李碟紧跟在方丈身后出了殿门，看着方丈和掏心罗汉你来我往，连过十招，李碟不禁瞪大了眼睛，那木雕所使的招数正是李家祖传的“李家拳。”这套拳法是逃至罪人镇的李家先人所创，至于李家所谓的大相公前人，不过是与之关系甚远的远方亲戚罢了。李松波靠着不错的武艺在村内横行霸道，你别说，一般村民还就真的怕他，被他欺负了也敢怒不敢言。那些庙内看热闹的人们一见到恶鬼苏生，竟没有一人有胆冒着被恶灵附身的风险帮助方丈伏妖，全部作鸟兽状一哄而散。就连武功不差的李松涛也吓了一大跳，不敢贸然出手。免得沾上晦气。
　　方丈所使的“狮虎拳”非常霸道，这本来就是百兽之王的拳法，由白虎娘娘传入罪人村中，以人兽肉身虽无法发挥拳法的全部神髓，但也已强过颇多武功。
　　只见方丈掌似虎爪，直接从胸口推出，虎掌带风直奔掏心罗汉。那罗汉毫不示弱，一手握拳出肘，一手抵在拳头上出掌而推，用一招“外肘扫”应对。方丈见招拆招，将虎掌稍稍斜推，一发力，便将罗汉手肘向上击飞。同时，方丈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气甲覆盖在手上，形似老虎的尖爪，突进至掏心罗汉半丈的他，脚下一点地，再度加速，那尖爪自下而上，以半月的轨迹抓挠。罗汉也不后退，旋身转向方丈，看准时机，用手劈向方丈手腕，将方丈的虎爪挡下，却因狮虎拳的拳劲连连后退，磕磕盼盼地倒地。
　　方丈也很纳闷，按常理来说“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武学必须内外结合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就拿他的狮虎拳来说，内力占到了修炼时间的一大半，可眼前这块木头，分明没有气力护体，自己却只能略站上风，这是为何？
　　其原因有二。第一，掏心罗汉是由山中坚木做成。坚木坚硬如黑金，罪人镇的工匠只能将木块慢慢磨成型，费时费力，但所成木像可以刀枪不入、百年不腐，所以掏心罗汉才能防下方丈的猛拳。第二，木像内部实心，并非人兽那样有着“弱不禁风”的脏器，方丈的掌力既无法击碎罗汉像，也无法从罗汉像内部将它破坏。
　　不过，以方丈的掌力，如果全力轰在罗汉像之上，也能将之打折，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所以，方丈见罗汉像倒地，没有迟疑，追上前瞄准了罗汉像的颈部抬腿下踢，想直接把相对细弱的颈部踢折。掏心罗汉早有准备，他用双手倒撑起身子，双手左右发力将身子推起，那弹出的身子如同风旋飞向方丈，朝向方丈的双腿随之旋转，直指没有防备的脑袋。“砰”的一声，两腿相撞，两者同时因为反冲力向后而退。单腿而立的方丈不得不后翻，重整架势。“啪、啪、啪”几声，掏心罗汉向后几个空翻，双腿弓形而开，双拳收在腹部两侧，稍稍蓄力，便又冲向方丈。这时的方丈双眼瞪圆，“嘶啦”扯碎碍事的红袈裟，集气于全身，全身通红，连白眉和白胡也随气而动。掏心罗汉加快挥拳，拳速快到竟能留下残影，双手竟可以打出数十个拳。刚刚集气于身的方丈面对残影拳，不躲不藏，准备正面接下拳招，以免身后在诵经小沙弥受到攻击。如果只是常人，很容易被这排山倒海之势吓着，但方丈很清楚其中奥妙——不过是稍微快速的直拳罢了。方丈随即将气凝聚在眼中增强视觉，以能看清楚拳路。要知道，比之更快更强的拳头他都不怕，更别说是区区数十拳。掏心罗汉并没有生出新手来，即便拳头看似密集，实则一次至多出两拳，只要防住实拳即可，其余的残像完全可以不管。所以方丈也同样蓄力，使出快拳，以残像拳相拼，“砰、砰、砰”的闷声中，双方拳拳相逢，掏心罗汉的拳头就这样被方丈的“拳网”拦下，由于方丈有气护体，掏心罗汉坚硬的拳击根本没占到任何便宜。
　　掏心罗汉这时招数已经没了章法，开始阴招频出，看来李松波真是急上了火。他一个扫腿直攻方丈下盘，方丈轻松跃起躲避，却正中掏心罗汉下怀。由于木身的缘故，罗汉可以无视反冲力，以怪异的姿态立刻收招，向上冲拳打向来不及反应的方丈。它打的就是男人的命根，方丈来不及躲避，运气护住裆部，却还是结结实实地吃下一记闷拳，“呜咽”了一下，向后飞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掏心罗汉追至方丈身旁，又一脚踢向四面朝天的方丈裆部，方丈用掌击地，靠着掌力改变了身位，正好躲过踢腿。他起身后，报复似得一腿踢中掏心罗汉下裆，全然忘了它只是个没有“□□”的木头。掏心落汉当然感觉不到疼痛，方丈收腿，它跟着向前，伸出二指戳向方丈双眼，方丈却将手掌竖在脸前，卡住了罗汉指。罗汉又用左手手刀砍向方丈喉部，也被方丈一掌拍下。还不死心的掏心罗汉再起脚踢向方丈命根，只见方丈双脚画圆，腰部旋扭，他“噌”的一下窜上半空，不但化解了掏心罗汉的招数，同时又将擒住的罗汉带上半空。方丈将罗汉的双手扭至身后，并用膝盖抵住罗汉后背，欲将正面朝下的罗汉撞至地上。方丈相信，落地之力再加上自己的气力定能把罗汉击败。哪知悬空之时，罗汉的颈部向后扭转，竟然将整个脑袋转向身后，张开嘴巴就朝靠住它的方丈咬去。方丈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松开罗汉，把他扔在地上，让这块木头有了喘息之机。
　　方丈没有料到，原来这木块居然可以改变身形，好在“气眼”反应够快，才没有中掏心罗汉的阴招。掏心罗汉起身后戾气并没有减弱，反而更甚。虽然他没法出声，但从嘴型来看的确是在咆哮。他一边“咆哮”一边出招，但此时的它已是强弩之末，没有章法的招数已经无法伤到方丈一根汗毛。然而，打斗之中，掏心罗汉再度变形，他油光的脑袋上生出了“长发”，小眼变大，缺牙的嘴巴变得齿如排玉，国字脸稍稍变尖、有棱有角。
　　观战的李碟再度震惊，面前的木人不就是李松波吗！心中五味杂陈的李碟放声大叫道：“爹爹，是何人囚禁了你！”
　　和方丈过招的木人突然怔住不动，似乎是对李碟的话有了反应。
　　方丈见状收招，毕竟他也很想知道躲藏在村内的恶人到底是谁，便给木人时间回应李蝶。
　　木人果然所有反应，它用手指直接在庙内地上写字，留下黑色的木屑赫然是一个“涛”字！
　　李蝶倒吸一口气，又问道：“爹爹！又是何人杀了你！”其实在发现李松波的尸体之后，李蝶隐隐约约感到这事和李家脱不了干系，现今得知囚禁父亲的坏人就是自己那“人面兽心”的叔父后，还想确认杀害父亲的是何人。
　　然而，木人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未再回应李蝶。
　　李雷在杀死李松波之后，不但妖刀切走了他的怨念，也将他与自己相遇的记忆全部取走，所以李松波不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不能回答，因为他更别不知道杀害自己之人是谁。李松波不肯离世的原因只有一个——想见妻女的执念。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病死他乡，更加可悲的是，女儿在他面前却无法再度拥抱她。
　　不过，即便李松波想回答李蝶的问题，他也没了机会。
　　因为“金佛降魔圈”已经完成。
　　方丈和李松波的激烈打斗持续了一刻，在此期间在海空庙内所有僧侣的共同努力之下，终于诵完经文，完成了金佛降魔圈。此招需要耗费大量法力，需要四十人同时发动——也就是除方丈外，海空庙内所有和尚的人数，却可以在一瞬之间超度的亡魂。只见海空庙的僧侣身上渗出金色的气团去，气团飘上庙宇中心上空，蓄积成金团。金团越来越亮，又变作金环将海空庙圈于之内，金圈收缩，套在木人身上，再度闪出金光将木人包围，木人在金光中抬头“嘶吼”，大量的黑气从木人身体喷出，直冲天空。黑气和金光又相互交融，螺旋上升，最终一起消失在了无边天际之苍穹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