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山颂》雷三下巴

54、斗魔猴

　　顾沌从小记忆过人，过目不忘。比记性这方面罪人村还真没有人能胜过他。
　　“李二叔......”顾沌顿了顿，继续说道。
　　顾沌话还没说完，一头白毛巨猴从天而降，双脚重重踩入山土内，掀起漫山的尘土。这头狂哮的猛兽仅仅一挥手，猛烈的拳风在扬起的尘土中掀起一条气道，气道尽头的马善斌被气旋掀飞，连带着顾沌和熊力广重重摔在山岩之上。马善斌体内的那丁点法力完全无法帮助派上用场，这头棕马撞上山岩后胸骨尽裂，断裂的骨头又刺穿了他的肺，口留鲜血的他就这样失去了知觉。
　　好在马善斌为了不让顾沌和熊力广受伤，在撞上山岩前用身体护住了俩孩子，顾沌因此没有什么大碍。
　　顾沌踉跄起身，看着张着血盆大口的白毛巨猴不敢出声，愣在原地。他首次觉得死亡将至，止不住的泪水从眼中滑落，摸着地上昏死不醒的马善斌大喊道：“马哥儿！休要耍笑，我晓得你最善戏法，莫要再诓我，醒来归去罢。”顾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拍倒在地上的马善斌，想要将他推醒却又不敢出力。
　　眼看巨猿第二发重拳就要打出，几近崩溃的顾哥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吼一声，冲向这个本不该出现的敌人。
　　是的，白毛巨猴本不该出现，也没可能出现。
　　白毛巨猴还有一个更加广为人知的名字——十命猕猴。
　　相传每百年，无尾猕猴之中会出现一只猎食同伴的魔猴。魔猴在吃下足够多的无尾猕猴之后，便会生出九条尾巴，每条尾巴代表一条命，加上魔猴原本的生命，共计十条命。不过，猎食同胞的魔猴大多出现在食物匮乏的乱世，如今猴尾山上风调雨顺、食物充沛，就连本来出没的猛兽也全部被洪亥赶走，可以说是无尾猕猴的极乐天堂，不可能出现邪恶的异种。但顾沌眼前的白毛巨猴不是什么障眼法，确确实实是凶恶的十命猕猴，是连洪亥都未曾想到出现的猛兽。其实，如果马善斌带着孩子上山时，如果多个心眼，本可以躲过这场“飞来横祸”。要知道，就算是寒冬腊月之时，猴尾山上的无尾猕猴也是成群成片，鲜有躲在洞穴之内御寒之辈，更别提如今是开春时节，饿了一个冬天的猢狲们天天在山里晃悠，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能吃的菜蔬全都收入腹中。所以在正午时分，猴尾山上不可能见不到无尾猕猴，唯一的解释只有山中出现了厉鬼猛兽，逼得本性胆小的无尾猕猴不得不逃走避难。但心情温顺的无尾猕猴怎么会突然伤害自己的同伴，又怎么会变作魔物，又是何时在山中与李雷大打出手，为何打斗时毫无声息，等顾沌他们离开怨鬼洞后才被发觉？这些谜团没人解释，顾沌今后也无从知晓。
　　顾沌知道一件事，他绝对不可能是十命猕猴的对手，更无法逃脱他的手掌心。如果他想要救下马善斌和熊力广，唯一的希望只有鼓起勇气拖住面前的魔物，等人来救，最终哪怕是死，死得壮烈一些也比含恨而终来得强。
　　比起顾沌，另有一人先于他迎向十命猕猴的拳头，那就是道士李雷。
　　方才还被十命猕猴击倒的李雷这时已经无事起身，似乎还有那么两下子。
　　只见冲到十命猕猴面前的他，左掌向前，右手抵住左手背，扎着马步，咬着牙，硬着头皮对着十命猕猴的拳头。当魔猴的拳头刚刚触到李雷左掌之时，只见李雷喝道：“破！”，黑蓝色的电光瞬间覆盖了他全身，并被引至十命猕猴身上，魔猴即刻被电麻，那无情的拳头正正好好顶在了李雷左掌之前。眨眼之间，李雷的道服在电光中炸裂，电光立刻随之消散，幸好李雷内穿了一身白薄衫裤，才未“春光乍泄”。
　　李雷翻身而后，跳至离开十命猕猴四丈有余，并从怀中掏出一叠黄符咒，他提起桃木剑刺过整叠黄符，反手拿剑的他再喝一声“刺！”，随之将桃木剑扔出。那木剑上的黄纸瞬间变作蓝色雷光，包裹着雷电的木剑好似一只俯冲而下的大枭，这就是李雷最强的法术——雷枭剑。雷剑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刺穿了魔猴的心脏，魔猴晃悠了两下，胸口的伤洞竟然自然愈合，不少一会儿，恢复自如的十命猕猴仰天咆哮，少了一根尾巴的他似乎比受伤前还要强大。
　　李雷这可慌了神，他毕竟不是蜀山大仙，手上可没有蜀山的那些不讲理的法器。对于寻常的道士而言，如能窥视到五行循环规律的皮毛就已经是高手，如果能够精通“五雷咒”、呼风唤雨等法术便能被称作众人仰慕的“道仙”。道士使用法术的原理很简单，通常会以体内的法力催动术士发动。可世上的法术有千千万万，怎么才能唤出需要的法术呢？答案就是通过符咒，符咒就像一把钥匙，可以将“牢笼”打开，放出法术。当然，道士有强有弱，越是厉害的道士需要符咒帮助的法术越少，要是碰上拥有神器的“大仙”，甚至连符咒都不需要。但是，实际战斗皆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还没等一般小道士画完符咒，那些精通气力的武将或是妖兽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连命都保不住，何谈降妖除魔。那些小道士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先将法力储存在器物内，再在器物上刻上需要的符咒，这样等到生死相搏时可以随时使用自己的“杀手锏”。然而，每样器物可以注入的法力和使用次数有限，比如李雷的“轰雷云袍”，已算是上等法器，却也只能使用三次“五雷咒”，而他那招“雷枭剑”更是用尽了他所有的符咒，相当于他半年法力的量。
　　“嚯！大猢狲拿命来！我李雷今儿就要替天行道，将你就地正法！顾哥儿你可别眨眼，看我如何降妖除魔！”李雷似乎是认出了顾沌，主动将十命猕猴拦在面前，不让他靠近顾沌。他在魔猴面前左右横跳，双手相互交替打出刺拳，看来武艺也不赖。
　　魔猴起身后运气挥空拳，李雷身边凭空爆炸，李雷却左躲右闪毫发无伤。魔猴看到李雷在自己面前耍花腔来，竟然忍不住哈哈大笑，收起拳头看他“表演”，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猢狲。被笑话的李雷一点也不害臊，他搙搙嘴，说道：“泼猴！你作恶多端，罪无可赦，理应打下地狱。若是识相，速速离开，若冥顽不灵，我便让你瞧瞧黑白无常的模样。”虽然李雷根本不知道魔猴犯过什么事儿，也不知道这大猢狲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
　　十命猕猴倒也配合，没有打断李雷，只是走到他面前静静地傻站着。他边听李雷的“牢骚”，边抓着自己的红屁股，兴致来了的时候，拿手指往尻眼里掏痒痒，他左搅右挠，扣得满手是粪，连前几天吃的青草都依然可见。尻眼舒服之后，魔猴拿起沾着屎的手指放在鼻子旁嗅嗅，闭上眼睛回味一番，再放入嘴中那么一嘬，食指和舌头同时搅动，把“臭黄金”嗦得一干二净，在吞下所有“精华”之后，“啊！”魔猴长叹一声，兴奋地一哆嗦，那臭爽真是妙不可言。
　　“吾乃道德天君坐下天罡三十六星......”魔猴疏通完□□后，李雷还在那边大放厥词，只不过出拳的动作变成了“螳螂拳”。
　　魔猴抓抓脑袋，看着李雷许久，突然间“啪”得一个耳光耍在了李雷脸上，李雷“嗯哼”一声怪叫，被拍在了山石之上失去了知觉。
　　“顾沌你这个蠢材，枉费我一片苦心！”李雷在撞上山石前大吼一声。
　　李雷骂得极是，顾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本可以趁着李雷吸引魔猴注意之时逃跑，去镇上搬救兵，可他却傻站着一动不动，浪费了大好机会。
　　魔猴可不懂什么尊老爱幼，他一把抓起顾沌，将他向颗大树一抛，大树的断枝正好插入顾沌的胸膛。
　　顾沌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突然冒出一年念头：“我要赴死了？”
　　顾沌只感觉一股暖流涌上胸口，他张大了嘴巴似乎已经闻到了血腥味，然而血花没有见到，从他嘴中喷出的反而是鲜花。星星点点的花瓣从顾沌最终飘出、飘落，同时无数的绿叶从顾沌身体上长出，又一瞬间枯萎。顾沌再看插入身体的树枝，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血杜鹃！”顾沌大喊一声！并折断树枝，从树上下地。
　　刹那间，顾沌在空中从一个孩童变作一位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好在蛛丝袍可以根据衣主的身形变换大小，才让成长之后的顾沌没有赤身裸体。
　　顾沌已经七岁，身体已经足以让他使用光沌的“魂律”，他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获得这独一无二的神力。
　　而魔猴打穿顾沌身体，将他逼上鬼门关就是这个契机。游走在鬼门关的顾沌为了拉回性命，终于觉醒了魂律第一阶——宫。
　　“宫”又名“五行魂识”，光魂可以通过魂识与五行共鸣，从而获得五行的帮助。顾沌本就是蟠桃所化，五行属木，蟠桃仙体与五行魂识相融之后，诞生了只属于顾沌的木遁——灵木遁。
　　顾沌的仙木体可以看作一株没有实体的草木，在通过木魂识与花草树木共鸣之后，便能暂时获得它们的力量。但在使用力量之前必须经过草木的许可，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必须认识它们。
　　血杜鹃又名“三日花”，一日发芽，一日成熟，一日开花，所以获得其力的顾沌才能瞬间长成人。
　　魂律的使用之法如同本能，早已印刻在顾沌的魂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