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山颂》雷三下巴

42、途中遇贼寇

　　这一切自然都是顾腾的吩咐。
　　顾腾也嘱咐了顾霜绫很多事情。本来顾腾也和她谈过离开湖州的主意，但她死活不愿意离开生她养她的湖州，后来顾腾将王鸢留下的信件给她看了之后，她才算答应。信中写到，如果顾霜绫在王鸢娶她之前生下孩子，就让她跟着顾腾离开湖州，去到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养育孩子，等王鸢考取功名，衣锦还乡后便娶她过门让他们一家团聚。没想到王鸢一语成谶，顾霜绫真的在他上京时生下顾沌，而那双目失明的顾霜绫只能任由顾腾安排，带着顾沌前往罪人村。
　　顾沌说来也怪，生下来以后不吵不闹，安静得不正常，更没有显示出什么异于常人的本领，这让顾腾十分紧张，生怕顾沌是个灵魂不完整的劣等货，同时他又忌惮光沌之力，又怕一旦诱发顾沌的潜力，自己无法控制光沌，以至局面无法收拾。所以，顾腾才想找个时机看看刚诞下的光沌到底有多大本事，但为了不让他失控，必须要寻得一个合适的对手。
　　北上途中，洪亥倒是一直想找机会下手，无奈顾腾怕被人认出身份，非要过了湖州的地界才同意行动。等真的过了湖州，顾腾还是左怕右怕，迟迟没有动手。
　　一路上，他们经过的双鹤山、美人山、黄庐冈、烧云渡到了润州，在润州稍作歇息，补充了些食粮后又过了长江，继续北上。为了照顾孩子，带路的李蝶特地选走官道。官道途径不少大城，可以让他们有地方歇脚，不至于天天风餐露宿，再者官道人来人往很是安全，不用担心流寇劫道。然而，所谓“无巧不成书”，李蝶选得这条路线让胆小的顾腾迟迟找不到机会试试光沌，却又让他在无意之中知道了顾沌的厉害。
　　在过了淮州、栗州后，李蝶告诉驾车的洪亥，接下来的路就不能再走官道了，需要走野路。如果他们运气好，按照李蝶的预计，应该能在天黑前赶到最近的菖县歇息。哪知，天空不作美，李蝶刚嘱咐完洪亥换道，立刻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本就崎岖不平的小路在雨中变得泥泞不堪，让马车根本动弹不得。无奈之下，洪亥和顾腾两个大男人只能推行马车。他们用凡人的力气推车，前推三步，马车便后退一步，推来推去也未走远，要是再跌入个泥塘，那真是要了人命，即便洪亥和顾腾花了吃奶的劲儿，马车还是陷在烂泥中动弹不得，惹得向来冷静的顾腾暴跳如雷。
　　于是，顾腾和洪亥只能偷偷施法出力，好说歹说也把马车推出了几里地。在推到千里坡时，顾腾隐隐约约看到有人烟，等走再近一点后一看，他发现坡上有几幢矮房，房子很普通，就是茅草泥房，只不过围着木篱笆，篱笆外竖着一个小杆子，杆子上挂着一面红边白底黑字的小旗，湿哒哒的旗上写着四个字——来福客栈。
　　全身湿透的顾腾见后甚是高兴，恨不得马上丢下马车赶快住进温暖的房内，告别这湿冷的窘境。顾腾从小锦衣玉食，若果放在平日，来福客栈这样的破店他是都不会瞧上一眼，可如今他饥寒交迫，只求可以有个地方沐浴暖身，亦或吃上热菜热饭，至于客栈干净与否皆次之。
　　洪亥也把找到客栈的事情告诉了车内的李蝶和顾霜绫。不巧的是，他刚掀开马车的布帘，便看到喂奶的顾霜绫□□尽露。顾霜绫见到推帘而入的洪亥先生娇嗔一声，然后慌忙用衣裳遮住身子，洪亥刚想自行退出车内，却还是被李蝶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是一个“捣鸟的混账。”洪亥也是委屈，自辩因为找到客栈过于兴奋，想尽快告知两位小娘子，所以才在入车前忘了询问一声，才有了方才的尴尬。好在勾栏瓦舍出来的李蝶本来就不太在乎这些，骂洪亥两句也是为了给顾霜绫争个脸面。于是，被李蝶骂过的洪亥又站在车外把找到客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同车内人说了一便，莫想到李蝶听后非但没有面露笑容，反而担心起来。据她在润州所闻，千里坡最近流寇横行，他们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所不作。现在荒郊野岭之处突然冒出个客栈，且不说顾腾他们因为雨大走错了道，就算放在原道上，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开客栈也是不合常理。
　　“莫不是黑店！”李蝶心中一惊。然而，不管她怎么劝洪亥别在这荒郊野岭多做停留，快快赶到菖县，任然被顾腾强拉到了来福客栈之内。
　　顾腾和洪亥是什么？魔神和大妖！他们两个自然不会怕什么流寇，倒是这些个小毛贼需要担心自己的安慰，别惹毛了他们，被他折磨致死。
　　顾腾兴致冲冲地跑入了来福客栈的院内，“咚、咚、咚”敲响了客栈的大门，在店内的欢笑声中，一个独眼大汉开了门。
　　瓢泼大雨之中，顾腾笑脸盈盈地对大汉说：“店家，我们来住店。”
　　独眼大汉上下打量了顾腾一下，轻蔑一笑，答道：“进来吧。”
　　顾腾听后开心地招呼着其他四人一起进了客栈之内。
　　还没进入客栈，顾霜绫就被屋内的汗臭熏得捂住了口鼻。入屋子之后，两人高的土木房内一片残破，地上横七竖八地放着几张桌子，聚着十多个大汉吃酒赌博。
　　这些个大汉看上去实在是穷酸，大冬天还穿着短打扮，衣物破口露出的不是棉絮而是芦苇，可能是为了暖身御寒，所以才不停地大口吃酒。其实顾腾一行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为了掩人耳目，离开湖州城时乔装打扮，现在几个人身上皆是打着补丁的粗布衣，唯一和贫农不同的是，他们还披着一件裘皮挡风。
　　李蝶进店后更是傻了眼，客栈内除了吵闹的大汉之外没有一位客人，大汉之间似乎相互认识，喝着些外人听不懂的外号交流。李蝶再看客栈，窗子用纸而胡，虽然从外往内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进屋后就能发现，窗户内侧全身被捅破的窗户纸，显然是有人重新胡窗后没有把先前的窗户纸扯下。李蝶看向屋顶，屋梁栏杆上积着厚厚一层灰，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楼内同样脏乱，除了几张桌子还是摆放整齐之外，餐具随意散落在地上，虽然有人打扫过，但还是能看到触目惊心的血迹和让人讨厌的蛛网。
　　几个大汉玩着骰子吃着酒，嘴里骂骂咧咧，其中一个还大叫到：“再来五斤牛肉！”
　　李蝶一听心中一沉，大梁因战事不断，牛皮一直是军用之物，牛不得乱杀，牛肉不得乱吃，虽然民间屡禁不止，但一般的饭馆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卖牛肉，这几个汉子却敢肆无忌惮地吃着牛肉，说明他们绝对不是好人，至少不是善辈。
　　李蝶刚想拉着顾腾走人，怎么知道独眼大汉把门一首，其他几个大汉伸长了脖子，直勾勾地盯着李蝶和顾霜绫，道：“小娘子可否与官人我共度良宵！”且不说李蝶和顾霜绫生得国色天香，若只是一般人家的良妇，这帮大汉估摸着也不会放过。
　　原来正如李蝶所料，这来福客栈真的就是流寇草民的贼窝。这里本是千里坡一农户之家。好心的农民在某天收留了深受重伤的独眼大汉，哪知却上演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故事，独眼大汉在伤好之后非但没有感谢农户，反而招来同伙鸠占鹊巢，把农户之家占为己有，并强要了他家妻女后将一家子全部杀害。此后，流寇便以此为据点，又加盖了几件茅草房，将这里伪装成客栈，引那些迷途的路人住入后，再杀人夺财。
　　留着口水的大汉们朝着两位小娘子一拥而上，另有贼人从门口的柜台内抽出大刀朝顾腾砍去。
　　千钧一发之间，只听一声闷响，在马厩停好马车的洪亥破门而入，一击旋踢正中持刀大汉的太阳穴，大汉当场断头而亡，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断头出涌出，还冒着热气。李蝶见状一声尖叫，晕死了过去。洪亥还想出招，却被顾腾拦下，并对他挤眉弄眼一番，示意让他暂缓出手。洪亥心领神会，假装出拳挥空，被跟上的贼寇拿刀砍中，顺势装作受伤倒下。顾腾更是滑稽，不小心“滑了一跤”，后脑撞中桌角后便“昏死”过去。
　　贼寇看两个汉子倒下，再无人可以反抗他们，变得更加大胆。兽性大发的他们一把扒去了顾霜绫和李蝶的衣物，将她们按在桌子之上，准备霸王硬上弓。
　　这时，被贼寇扔在地上的顾沌哇哇大哭，几个贼人嫌弃他麻烦便要耍刀将他砍死。
　　哪知顾沌越哭越响，越哭越刺耳，突然“啊”地一声大叫，震耳欲聋的声响使得在场所有凡人尽数昏死过去。
　　更奇怪的是，那顾霜绫不但没有倒下，反而站上酒桌跪下，她双手合十做祈祷状，眼口之中不断地冒出白烟，同时顾沌身上也涌出白烟，两股烟气腾腾而上，在空中交融成为一体。
　　“睡！”感知大事不妙的顾腾直接跳起，大喝一声，强行操控顾霜绫的魂魄让她睡去。
　　可一切为时已晚，白烟逐渐成型，变作一位无头剑客降临大地。
　　顾腾见状想后退远离剑客，却发现自己已经身中一剑，而这时剑客才刚刚抽剑掷向自己。
　　这便是逆转因果之剑。
　　长剑根本无法防御，直接从剑客手中出现在顾腾腹中。
　　被刺中顾腾只能动手折断长剑，却发现刺入身中的铁剑骤然化作烈火包围了自己全身。
　　这便是火焰铸成的剑。
　　顾腾不得不冲出草房，欲以大雨浇灭邪火。
　　而大火遇上雨水后却烧得更旺，将顾腾全身烧成黑炭。
　　这便是燃烧雨水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