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山颂》雷三下巴

38、求医5

　　当然，普通的麦子不怎么甜，而何木穗手上的这把麦子经过他的精心育种后，变得甜似蜜糖，由于麦芽中含糖过多，已经不太适合磨作面粉，只可经过加工后直接食用。所谓食药同源，麦田里这几株特殊的麦子是食材也是药材，麦仁本就有清热解毒之功效，甜麦仁对恢复精气的效果极佳，更是醉梦草毒的解药之一，也就是王鸢所中之毒的解药之一。
　　何木穗找了株饱满的麦穗，摘下后带回了内庐。大壮见何木穗归来，还带着一篮子好菜，便笑着迎了上去，道：“神医有心了，还采买了些蔬果鸡鸭来。神医借我个火，今儿便让我来掌勺，做道王哥儿最爱的‘八宝鸡’给大家尝尝。”大壮略带揶揄的说道。大壮显然对何木穗的医术抱有疑问，当他是神医派来照看他们的小童。虽然识人不准，但大壮的厨艺是真的没话说，在王府之内也是数一数二，他擅长制作各式果子，自创的“核桃酥”、“林檎包”、“桃花果子”不但可口美味，造型也惟妙惟肖，深得府内乃至府外的小娘子们喜爱。湖州不少富贵人家的女儿跑来王家做客，有时就是冲着这华庭楼都吃不到的新奇果子而来，不过王府其他庖丁怎么都做不出大壮的味道，所以为了吃上一口大壮的果子，甚至有人花钱向王府小厮打听大壮何时在府内，再登门造访。
　　“庖屋在外庐，借你用便是。”何木穗冷冷地答道，其实心里乐开了花，他早就吃腻了开封的菜肴，一听能品尝到江南风味的菜肴，也是非常期待。
　　“现在几时？”因为在内庐的光暗完全依靠光苔藓调节，所以大壮并不清楚他到底在地下待了多时。
　　“辰时刚过。”何木穗答道。
　　“胡神医和他徒儿呢？”大壮心里一吓，自己居然在内庐待了这么久，屋外的胡神医岂不是吃冷风吃了一晚上？
　　“已托徒儿请他们回了。”何木穗继续回答。
　　“哥儿就托神医照顾了，我要去客栈交代点事儿，晌午前定回，到时定有一桌好菜奉上。”大壮说完便出庐赶往客栈。
　　大壮到客栈后，累了一整晚的胡神医和徒弟还没醒来，他敲门多时，胡神医的房门才徐徐而开。胡神医以为是店家扰人，本想大骂，但见来者是大壮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大壮是个爽快人，既然胡神医信守诺言，带他们到了医馆，那他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他将王知州临走前交给他的凭证拿了出来交给胡神医，并告诉他，只要拿着这张纸去王府，老爷看过之后自然会重酬。睡眼朦胧的胡神医一听有钱拿，马上千谢万谢，还问大壮有什么需要交代。大壮也不含糊，让胡神医速速赶回湖州，告之主君他们一切平安，王鸢或许能赶上今年的科考，请尽快安排小厮快马赶至汴京送来秋闱所需的浮票等文书，以免误了时间再等三年。在大壮的千叮万嘱之下，胡神医不得不即刻回乡，大壮见他走远后才安心地回到青竹庐。
　　大壮回去时已是午时，看到王鸢和何木穗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谈笑甚欢，本来蜡黄的脸上也有了少许血色，精神真的是好了许多，一改先前昏沉的模样。
　　“不愿露面的神医出手了？”大壮走到王鸢身边，偷偷问道。
　　坐在石椅上的王鸢呵呵一笑，指着何木穗，道：“是何神医所医。”
　　大壮知道王鸢从不打诳语，他都这么说了，那面前这个矮个子小童必定医术过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其实王鸢起初也不相信神医就是何木穗，在大壮走后，何木穗让他口服甜麦仁时候还有些许抗拒，最终见麦仁不像是什么毒物，吃下也无大碍，才勉强答应服用。哪知，王鸢仅吞下两粒麦仁，全身忽而通红且瘙痒难耐，黑色的□□从他的毛孔内渗出，打湿了衣服滴了一地。然后，何木穗拖着全身湿臭的王鸢进了另一间石间，脱去了他的衣服将他泡在准备好的药汤中，王鸢两手搭着装水的大木桶大口哈气，温和的药水从其肤进入体内，将最后残存的醉梦草毒全部“洗净”。七虫七花散的十四种毒总算是解了一种。
　　醉梦草之毒能使人犹如吃醉酒，终日无力而无法劳作。所以此毒解开后，王鸢的精神随之也好了起来，这才有力气换上干净的白布袍在院子里和何木穗谈天说地起来。
　　这一味麦仁看似平常，实则大有玄机。七虫七花散有无数配方和搭配，各门各派不尽相同，而解毒时必须按照相应的顺序一一解开，否则就算吃对了药也无法解毒，所以胡神医才对此毒束手无策。奇草农神之毒无门无派，以为全天下只有他一人知晓如何解毒，却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人有”，木仙人何木穗通晓世间所有毒物，奇草农神自以为独创的绝世毒药，何木穗六岁时就已配成，所以他当然知道解毒的方法。
　　王鸢见何木穗真有大能耐，虽然内心对他是神医这件事还是将信将疑，但已然放下戒备，愿意让他医治自己。
　　“大壮，神医等不及要吃八宝鸡，你快做罢。”王鸢出去一身臭水之后自己也饿了，便借着何木穗想吃八宝鸡的由头让大壮准备好菜好饭。
　　“小底得令。”大壮见王鸢连吃饭的胃口也有了，似乎真的恢复不少，也暗自对何木穗有了改观，心里称他是个“小神童”。
　　由于时间紧迫，大壮匆忙间烧了几样小菜，虽然几道凉拌菜看上去有些凑数，但饭桌上的主角八宝鸡绝对称得上珍馐美味。大壮先将整鸡刷满豆酱，风吹一刻钟后再抹上适量的糖，由于豆酱中含盐，为了照顾大病初愈、饮食需要清淡的王鸢，大壮未抹盐巴。之后，再将八样食材塞入鸡肚之中，上锅蒸制便大功告成。八种食材可以根据个人喜好搭配，比如大壮因地制宜，在鸡肚内放入了麦仁、地黄、杏子干、红枣、冬菇、冬笋、莲子和枸杞。半个时辰后，一盘油光锃亮、滋补养生的八宝鸡就能上桌了。
　　何木穗叫来药庐里的几个小药童，让他们一同用餐。院子里的石桌不大，七八个人只能围成一圈站在石桌旁夹菜吃，何木穗和小药童无不对八宝鸡啧啧称赞，王鸢也觉得吃得开心，这顿饭可能是他得知顾霜绫有身孕之后吃得最香的一次。
　　酒足饭饱之后，大壮得知王鸢身上的毒还是没有全部祛除，于是就催着何木穗赶快解毒。而何木穗告诉他们，是药三分毒，七虫七花散的解药之间也会相冲，不可一起服用，必须等到前一帖解药从身体内完全排出后，才能用下一帖药，简而言之就是一天只能解一种毒。
　　于是，王鸢和大壮为了解毒方便就在青竹庐住下，当然他们给了何木穗相当可观的费用作为招待的报酬。
　　第二天，王鸢吃下竹虫后，吐出黑水，草乌之毒随之解开。
　　第三天，王鸢喝吃了一碗绿豆皮后，腹泻了一个时辰，黄鬼笔之毒随之解开。
　　第四天，王鸢口嚼薄荷后，掉了一身死皮，毒芹之毒随之解开。
　　第五天，王鸢喝了一盏菊花煎茶后，口臭逐渐消失，银蛇草之毒随之解开。
　　第六天，王鸢抹了点鸽子油在嘴唇上，嘴唇血流不止，金丝蕈之毒随之解开。
　　第七天，王鸢抿了一小口杨梅酒，头晕目眩了一天，黄丝毒叶之毒随之解开
　　第八天，王鸢吸了一口水牛奶后，失声一天，火跳蛛之毒随之解开。
　　第九天，王鸢生吃了块狸子肉后，失明一天，飞蜈蚣之毒随之解开。
　　第十天，王鸢尝了一点蚌肉泥，失聪一天，长旱蛭之毒随之解开。
　　第十一天，王鸢舔了一口黄岩后，一天四肢无力，花蘑蛞蝓之毒随之解开。
　　第十二天，王鸢将磨成粉的何木穗指甲吞下，脱了点头发，千针蜂之毒随之解开。
　　第十三天，王鸢吃下一小撮观音土后，肚胀难忍了一天，双尾蝎之毒随之解开。
　　第十四天，王鸢将磨成粉的黑花石服下，泪流不止了一个时辰，暗虫之毒随之解开。
　　总共十四天后，七虫七花散之毒才算全部驱散，不过王鸢刚刚“大病初愈”，身体极其虚弱，还需要有大夫照顾，所以还是留在了青竹庐内，按照何木穗指示服药运动，以能尽快回复。
　　元旦那晚，王鸢和大壮也是在药庐中度过。大壮这次拿出了浑身解数，烧了一桌子好菜，还制作了十几样果子，几个小药童拿到精致的小点心后甚至都不舍得下口。
　　借着酒劲，何木穗拿出了个泥娃娃，想让王鸢摸一摸。他知道以王鸢的脾气，要是放在他日很有可能会拒绝自己，但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说不定会答应。
　　其实这娃娃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只是女娲族内用来辨别氏族的小法器。凡是女娲族人碰过泥洼之后，泥洼就会有相应的反应，旁人便能从反应之中知道此人属于什么氏族。比如，身氏碰触泥洼后，泥洼会随之蠕动。骨氏碰触泥洼后，泥洼会变作一堆白骨。血氏碰触泥洼后，灵泥洼会流血。灵氏碰触泥洼后，泥洼会化成白气。气氏碰触泥洼后，泥娃会通体变红。智氏碰触泥洼之后，泥洼便会开口说话。
　　而当王鸢答应何木穗的要求，将巴掌大的泥娃放在手心之时，泥洼先是震颤，然后无数土刺从内部爆出，最后风化成尘。
　　“十二王氏！”由于太过吃惊，何木穗不禁喊出了声。
　　但王鸢却无心关心这些，他看着空中皎洁的明月，心想着顾霜绫是不是也能欣赏到如此美月呢？
　　答案是不能。因为这时的湖州被乌云笼罩，下着瓢泼大雨。
　　“将军，第四沌要出生了。”一片黑暗之中异鬼孙文辉对魔将因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