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山颂》雷三下巴

39、第四沌出生

　　“你可有准备。”因仇问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黑暗之中孙文辉答道。
　　阴阳人孙文辉本该平凡地度过一生，哪知却被顾腾杀害做成人丹供第四沌所用。孙文辉本该含恨而终，不再出现在人世之中。怎料过于强烈的怨恨让他堕化为了一种可悲的妖物——异鬼。
　　在人死后，由阴鬼引路至黄泉，经过阎王审判后，再押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后就可转世投胎了。而多数阴鬼前世就是阴阳人，因为阴阳人可通阴阳，能够窜梭在人世和地府之间，这能力对于无法来到人世的地府暗神而言非常珍贵，所以他们往往会想尽办法缩短阴阳人的寿命，使得他们英年早逝，以便尽早拿到他们的魂魄改造成为地府所用的阴鬼。当然，未曾去过地府的顾腾是不会知道这些事的。
　　而每万只阴鬼之中会出现一只名为“异鬼”的妖物，异鬼即不遵守人世之理，亦不受地府控制，还能勾魂食魄，危害人间。加之大多异鬼对着人世有着异常的迷恋和执着，不愿意归顺地府，所以从仇恨中诞生的他们也是地府的“眼中钉，肉中刺”。然而，异鬼行踪诡异，能够往返阴阳，地府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只能放任他们在人间无法无天，但求人间的仙人可以将其降服，送之归天。
　　孙文辉死后，被阴鬼带向地府，怎知半路上他狂性大发，竟然徒手撕了阴鬼，并将它直接生吞。之后，无尽的暗黑涌入孙文辉口内，口吞黑液的孙文辉双手痉挛、仰天而坐，脸上青筋暴起、双眼血红。随着黑水充满了孙文辉的体内，孙文辉样貌也开始改变。他的身体不断缩小，直至宽大的青衫将他全身盖住。这青衫如同孕育生命的子宫把孙文辉紧紧包裹，孙文辉在其中蠕动、翻身。一周之后，随着一声嘶吼，青衫碎裂，一只孩儿般大，头长牛角，青面獠牙，通体乌青的妖物“破壳而出”，全然看不出孙文辉原来俊俏的模样。
　　异鬼就此诞生。
　　在孙文辉被勾魂前，魂魄还在人世徘徊，他亲眼目睹了自己肉身被顾腾摆弄的全部过程，所以他心里明白杀害自己的凶手到底是谁！在成为异鬼，发现自己可以摄魂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顾腾复仇。
　　人世分为阴面和阳面，两面相互共存，又互不影响。阳面和阴面几乎一样，阳面自然指得便是人世间，而阴面则是世间万物的灵魂投射。比如阳面有顾家，阴面也有顾家，阳面的顾家之中的人和物都是实物，而阴面之中的人和物则是相应的魂魄。所以，潜入阴面的异鬼就算大摇大摆地走入顾府取走顾腾的魂魄，身处阳面的顾腾也不完全自知，更不要说防备。然而，孙文辉大大低估了顾腾的本事，当他半夜潜入顾家看到顾腾的魂魄后大吃一惊，阴面映射出的根本不是人兽，而是一只全身冒着火焰的妖怪，这头妖怪有七个兽头，七双手脚，身后还长着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可笑的是，自己相貌也没好到哪里去的孙文辉居然还嫌弃顾腾丑陋，他一边骂着顾腾魂魄丑陋，一边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又大叫一声，壮着胆子去夺顾腾的魂魄。但顾腾的魂魄岂能如此简单被摄走，毕竟他同无数魂魄打交道，最初也有差点被反夺魂魄的经历，所以他早就设下咒法，防止自己的魂魄出事。孙文辉刚摸到顾腾，顾腾身上的火焰瞬间从红变黑，本应无法伤害到异鬼的凡间火焰居然将他的右手点燃。异鬼见状大吃一惊，想熄灭黑火，却发现火势越烧越旺，为了保命，无奈之下断了右手，慌忙逃走。之后异鬼无数次袭击顾腾，却都因为有火焰护体无功而返。他哪里知道顾腾体内拥有红孩儿的魂魄，而其魂魄在阴面的投射就是那能燃尽一切的“三昧真火”，哪怕是在阴面，依然所向披靡。
　　正当孙文辉报仇无门，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自称“志生”的野鬼找上门来，说能帮他复仇。异鬼相信了野鬼之话，愿意与它结盟。随后，志生稍稍做法，便将它带入一个结界之内，结界中有封印，封印着一位被野鬼称为魔将因仇的大妖。异鬼一见到魔将的魂魄，就知道因仇绝不简单，或许真的可以打败顾腾，但在此之前有一个问题，被封印的因仇如何脱身。因仇听后一声大笑，腰中之剑稍稍出鞘，封印虽没打破，但在封印外的石墙上，那些沌符内却出现了剑痕。异鬼这才相信魔将的厉害，因仇借机将他待在封印内的原委告诉异鬼，并答应异鬼，如果能帮他拿回些东西，等他离开封印后，自会帮助他解决顾腾。
　　当魔将问起顾腾倒是是何许人也，孙文辉稍作介绍，又将顾腾的怪异魂魄描述给了魔将听，因仇听后便猜测顾腾可能是暗沌，为了确认猜测，又让异鬼去顾家打探消息。孙文辉躲在顾家阴面日夜偷听，果真听到了“光沌将为我所用。”之类的对话，异鬼又将所闻如实告诉因仇。因仇听后哈哈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时因仇已经猜出顾腾定是暗沌之一，而他显然是用了什么办法把找到了光沌之母，等着光沌出生后夺去他的力量。因仇是知道光沌之事的，当然也觊觎光沌之力，对于怎么利用他则另有打算。然后，因仇告之异鬼，顾腾是魔神暗沌，非寻常之力可以击败，除非可以得到光沌的力量，才能将其打败，让他魂飞魄散。而异鬼所要做的就是在顾霜绫生下光沌之后夺走其魂魄带给因仇，之后的事情全部交给因仇处理便是。
　　孙文辉虽然成为了恶鬼，但却不傻，因仇光靠一番甜言蜜语显然不可能取得他的信任。为了取得孙文辉信任，因仇教会了他几种沌符，帮助异鬼变得更为强大。自信满满的异鬼再次袭击顾腾，却还是无功而返，最终才信了魔将的话，安心等待第四沌出身，然后夺走他的魂魄。
　　之后，孙文辉待在湖州看了一场场好戏。什么野猪族发狂伤人，什么人兽通奸，什么钱亦淼凌迟处死，包括孙家给自己办的那场欢丧他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其实他本以为自己会触景生情。难免悲伤，却怎知内心毫无波澜，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成为非人之物的原由吧。
　　经过了“波澜不惊”的三个多月，异鬼终于等来了顾霜绫生产。
　　几个月以来，顾霜绫怀孕的事情全城知晓，顾员外在顾腾控制之下不会多言，倒是他家那个老太太被气出了病，一直卧床不起。为了不让邻里间说嘴，顾家禁止顾霜绫出门，家里的几个爱说闲话的下人也全部被发卖走，只留下一些忠心耿耿的老仆看家。顾娘子那肚子极速膨胀，很是奇怪，但在顾家看来，她的肚子不过是比通常的妇人大些罢了，说不定怀上的还是双子，毕竟顾家请来的那个女医也说她身体一切正常，肯定会顺利产子。
　　然而，顾家却没想到，元旦来临之前，顾霜绫的肚子再次胀大，突然临产，腹中的孩子竟然这么就要快来到了人世！
　　正月初一，三更过后暴雨总算停歇，五更来临之时，爆竹响彻天空。本来安卧在床的顾霜绫突然脸色痛苦，她低头一看，下身流出的温水已经弄湿了床榻，她也感觉到自己将要生产。顾霜绫呼叫地呼叫着家里的女使，想让她们找产婆来，可三更半夜别说是产婆，连一个卖药的都找不来。这时却有一人第一时间冲进了屋内，那就是顾腾。顾腾已经算出第四沌将在元旦前后诞生，也就说他终于可以对其使用魂易。这几天顾腾天天茶饭不思，就等顾霜绫生产。所以在顾霜绫呼喊之际，他才会第一时间冲入闺房。只见那顾腾的脸拧成一团，狰狞地一掌拍在顾霜绫腹上，同时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拍在顾霜绫腹上，它主人便是躲在阴面的异鬼。“啪、啪”阳面和阴面同时发出两声清脆的声响，顾腾和异鬼的手竟被同时弹开。
　　“大哥你做甚？”极其痛苦的顾霜绫看着顾腾无力地说道。
　　“为甚么！这是为甚！”顾腾未理睬顾霜绫，开始仰天大笑，突然间脸色一沉，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我定要逆天而为！”随后夺门而去。
　　与此同时，失手的异鬼也通过野鬼留给他的沌咒回到了封印之地。
　　而顾霜绫则在欢腾的爆竹声中孤独地留在屋内生子，并祈求上天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异鬼把失手之事告诉了因仇，因仇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缓缓说道：“果真如此。若是这般，欲颠倒黑白，唯有八年后阴阳逆转之时。”
　　与急功近利的顾腾相比，因仇要冷静地多，毕竟他等了这么多年，再多等点时间也无妨。通过今夜的尝试，暗沌无法夺走光沌之力的原因已经非常明了，其原因并不是光沌用法术抵抗，而是暗本来就无法吞并光。所以暗沌的魂易对光沌无效，而孙文辉的话只怪他能力不足，还无法夺走光魂。那么，如果暗沌想要夺得光沌之力，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在光沌完全觉醒之前将他染黑！而最近的逆转光暗之日，已是八年之后。
　　对于因仇而言，他那封印的状况无时无刻在女娲族监视之下，如果现在打破封印，届时一定会被女娲族追杀，就算他能从顾腾手中抢来第四沌，但也不能保证八年间之际能一直护着第四沌。至少目前来看，在逆转光暗之日来到之前，顾腾并不会加害第四沌。因此他只需要静观其变，等待那日的来到。
　　“异鬼，老夫有几事相求。”因仇对孙文辉说道。
　　“将军请说。”孙文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