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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捉拿归案 ...

  •   见王知州答应缉凶,孙老爷大喜过望,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这才想起自己已经饥肠辘辘。孙老爷急忙招来大伯和焌糟,催促他们赶快上菜,片刻后,好酒好菜按序上来,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除去垫肚压酒的果子,孙老爷点的菜并不多,水龙白鱼、白炸春鹅、馉饳、薤花茄儿、莼菜笋,荤素搭配,一共五道。别看菜品不多,却道道投王知州所好,作为吃酒聊天的佐食也已足够。孙老爷是个实诚的人,既然王知州答应雪中送炭,他对这位莫逆之交也就不遮遮掩掩,在饭局上掏心窝子大吐苦水,劝王知州小心钱家。而王知州为人仗义,知道孙老爷取信于自己,就更不敢辜负了孙家的诚意。酒过三巡,向来三缄其口的王昌昱也忍不住多说几句,抱怨公务太多,自己分身乏术,实在抽不出空管教几个孩子,好在王鸢争气,年纪轻轻便满腹经纶,连湖州最严厉的老学究都说他金榜题名指日可待。两人畅所欲言、越喝越欢,六客堂温了一壶又一壶,酒觥满了一杯又一杯,喝到兴头上,竟玩起了行酒令,等到“ 曲终人散”之时,酒筹撒满了隔间,也不知道谁输谁赢。酒局结束后,王知州为了醒酒徒步回家,而那个不胜酒力的孙老爷被家中下人搀扶着上了马车,孙老爷甚至像个孩子一般畅叫扬疾,服侍了他几年的家仆都没见过老爷这么高兴过。王知州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醉醺醺地打着酒嗝作揖行礼,大笑三声扬长而去,不知是天生潇洒还是酩酊大醉。
      王知州乃酒龙诗虎,但绝非恋酒贪杯之徒,比如第二天野猪族送他的梅子酒,他可是一滴未沾。
      说来也巧,即便孙老爷不来找王昌昱,他也要去黑鬃寨跑一次。毕竟黑猪兽作乱时杀了几个无辜的百姓,作为湖州城附近唯一的猪妖村寨,狂兽十有八九来自这里。妖兽虽然不直接归州府管,但国有国规、家有家法,放任村寨族人作乱的族长们难辞其咎,必须需要负责,除非从此以后他们再不想同大梁通商。其实野兽杀人本不稀奇,王昌昱如此大张旗鼓当然自有原因,要不是黑鬃寨趁着南边流寇四起,大梁军备吃惊,趁机哄抬要价,将冶铁的价格足足提高一倍,他也不会借着杀人的由头跑来猪妖的地盘压价。不过王昌昱明白,野猪族内也有不少精明的商贩,况且大梁制兵器的手艺的确远远不如他们,还需要他们的帮助,所以想要压价谈何容易。
      野猪族冶铁技术在大梁无出其右,许多名人雅士不惜重金但求黑鬃铁器一件,文人骚客更是写诗咏叹,“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中的铸剑人便是野猪族。
      野猪族虽然过着冶铁的营生,却喜欢深居简出的生活。
      比如黑鬃寨就位于莫干山深处,大大小小十多个村寨连成一片,与简陋茅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的铁铺,灼热的炼铁炉热气蒸腾,山水推动的水排一刻不停,铁匠锤炼铁的“叮当”声回荡在山野之间,谱写成铁的乐曲。
      黑鬃寨最中心处是一座剑池,剑池底下插满了“废剑”,剑池之上插着两把一人高的巨剑,名为“干将”和“莫邪”。野猪族视传说中的铸剑人为祖师爷,发誓要锻造出超越干将莫邪的名剑,潜心钻研铸剑法上千年,终于有所小成。他们甚至将所住的无名山取名为莫干山,莫干即莫邪和干将,对于冶铁造剑的执着,其心可见。
      多数妖兽即有野兽之姿也能化为兽人之态,野猪族当然也不例外。不过为了炼铁方便,他们平日大多维持着兽人的样子。他们无论男女都袒胸露乳,即便是大冬天也只用一小块破布掩盖私密之处,但在王昌昱看来连破布也是多此一举,野猪族毛发浓密,比人的棉袄还厚实,有黑鬃毛掩体的野猪族穿不穿衣服也没多大差。
      向导老石的兽语很不错,让王昌昱同野猪族的交涉非常顺利,非但成功压低了冶铁的价格,也顺利得知了黑猪兽的身份,其实黑鬃寨来来去去就百户人,哪家少了个壮丁一看便知。
      原来黑猪兽是寨内一富户人家的长子,给自己取了一个汉名,叫做“朱二郎”。这朱二郎是个出了名了浪子,耐不住山中的寂寞,常年偷跑至山下纵情耍玩,学会了汉话。
      得知此事后,寨主带着王昌昱造访了朱家。朱家人见一群身着官服之人造访,立马吓破了胆儿,只见一位自称朱二郎大姐的妖兽低头下跪,将朱二郎同钱亦淼□□如实招来。
      几个月前,钱亦淼同家人去莫干山踏青,不想只是同朱二郎对视了一眼,两人便坠入爱河,趁着家人不注意,他们互通姓名、住所,约定七日后在太白湖畔相见,从此往来。由于朱二郎无法进入湖州城,钱亦淼起初只能找借口出城同他会面,却也聚少离多。之后,奸情愈演愈烈,他们再不满足卿卿我我,而是想要肌肤之亲。于是,在朱家大姐和钱家小婢的帮助之下,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在一座破庙之内野合。
      “甚至白日宣淫,行苟且之事!”朱大姐闭着眼睛,惭愧地叹道。说完,老石摇摇头,将兽语如实译成官话讲给官府人听。
      “凡事都得有证有据,空口胡诌可不行。”身着绿色公服的王知州说道。之后,老石又将王知州所言用兽语说给朱大姐听。
      “奴奴怎敢诓骗知州,我有书信可鉴。二郎每会小娘子,面赠情书,虽阅后即焚,但数封尚存。”朱大姐说完翻箱倒柜,好不容易从床底下找出一封书信塞进了王知州手中。
      “钱亦淼亲鉴......与汝一别,如隔三秋......绝代良人,倾国倾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沧海万顷唯系一江潮......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朱二郎谨启......"王昌昱随意地扫了眼书信,五味杂陈之感油然而生。他平日里见惯了风流儒雅的文人吟诗作赋,看到头野猪也有样学样,实在无法接受。抛开文章内容不提,看信中落款,确是朱二郎同钱亦淼,这样一来,人兽通奸的罪状铁证如山,钱通判已经无力回天。
      王昌昱高兴地将物证纳入怀中,遂打道回府,并暗中命人放出风声,说黑猪兽在弁山还魂,非说要见良人一眼才能安心归西。钱亦淼听后果然上当,装扮成婢女跑去弁山面见情郎,结果在官府衙役的重重包围之下束手就擒,被当场抓获。
      钱亦淼从小穿金戴银、锦衣玉食,没遭过一点罪,哪里招架得住狱中之苦,没等狱卒上刑,她便俯首认罪。得知掌上明珠下狱,钱通判大发雷霆,冲去王府大闹,说要扒了王知州的皮。王知州手上人证物证聚在,又怎会怕得钱通判威胁,他将书信同湖锦一并亮予钱通判,让这位横向霸道的青天老爷瞬间蔫儿。王昌昱知道钱通判这人爱清誉胜于子女,便撺掇他大义灭亲,也好落得一个清流官宦的好名声。可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铁证面前,钱通判任然坚信小女的清白,不愿让王昌昱审问钱亦淼。王昌昱也已料到,便让钱通判带人回府翻看宅邸,查查是否残存绿湖锦。钱通判一经挑唆,立马上套,带着王昌昱冲回家中,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钱亦淼闺阁内搜出了与黑猪兽腹内同样的绿湖锦。真可谓“不见棺材不掉泪”,钱通判这才知道大祸临头,人兽通奸和杀人越货两罪并罚,钱亦淼自是逃脱不了死罪,重则殃及钱家,影响了自己的仕途。钱通判瘫坐于地央求王昌昱放过小女,他会感恩戴德一辈子。王知州假装答应,却未想到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安抚钱家,实则暗中派人将这招稿卷宗申去省院,详审议罪。拖了一月,判决才至,写道:“奸夫□□,人兽通奸,丧失人伦,杀人如藨。奸夫虽该重罪,已死勿论,□□拟合凌迟处死。文书到日,即便施行。”王知州看了来文,将关押在狱的钱亦淼至带到厅前听断。他读了朝廷明降,写了犯由牌,画了伏字,写了一个“剐”字后,便叫人把她推上木驴,将她插入驴上木楔,身绑铁链押出府衙游街示众。只见她身后是破鼓锣鸣,生怕没人晓得□□游街。几个衙役举着尖头,拿着棍棒催赶她上路,数朵纸花摇,很是招摇。
      霎时间,群蚁排衙,三班六房的府衙门口,人头攒动,看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其中也有那顾家的下人。看完热闹的小厮一路狂奔回顾舍,将钱亦淼游街的消息告诉了主家,因为他知道顾霜绫同钱亦淼是挚友,在钱小娘子下狱时,顾霜绫还不顾家人反对探监过几回。顾霜绫得知此事后,果然慌了神,“你不说是钱通判会保你的吗!”她反复嘟囔着这句话拉着奴儿出了门,去见好姐妹最后一面。顾腾也没拦着,他怕不让顾霜绫出门,使她胡乱吵闹动了胎气,也就一副随她去的态度,只求洪亥暗地里看好她就成。
      锣鼓声中,钱亦淼被押解到了顾家门口。钱亦淼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眼神空洞,一脸浮肿,嘴唇干裂,双股之间沾满了从木楔上流下的血水,嘴里念念叨叨“二郎,我随你去了。”,样子惨不忍睹。顾霜绫见到挚友惨状后忍不住泗涕横流,泪如泉涌。
      突然间,悲痛欲绝的顾霜绫只感觉腹中剧痛,低头一看,衣裙上已经满是血污。
      躲在暗中观察顾霜绫的顾腾见状,发疯似地奔到顾霜绫身旁,想将魂魄打入顾霜绫体内治愈胎儿。但当他要抬手施法时,却突然戛然而止,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沌和人不同,当沌魂魄成型之时就是诞生之日,也就是说,未出生前,沌的魂魄都是不完整的,而顾腾恰恰无法操控不完整的魂魄。
      “郎中呢?有郎中吗!洪亥你快去请郎中啊!”顾腾抱起□□殷红的顾霜绫发疯似地吼叫着。顾腾怎么能不急!?他为了不让第四沌和自己一样“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才将那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生的阴阳人孙书生炼成人丹给顾霜绫服下,迫使魂魄凝聚成型,大大缩短了分娩的时间。如今第二个阴阳人还未找到,难道就要看着第四沌流产,让自己的努力毁于一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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