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山颂》雷三下巴

18、陈半脸3

　　陈半脸手上的这把剑很是独特，既没有锻造精钢的亮色，也没有陨铁神兵的灵气，反而更像是他面前的那只发狂巨兽，散发着寒人的浊气。黑色的大剑有两根食指宽，剑身上刻满了各式符咒，剑锋坑坑洼洼似乎都没有开锋，剑柄缠着发黄发黑的纱布，隐隐约约还能看出风干的血迹。
　　陈半脸双手持剑，剑尖对准黑猪手水平刺出，他并未画符念咒，只见黑剑上的符咒一闪，在黄色的光气中，炙热的火焰涡旋从这把一人高的武器中冲出，将不远处的黑猪兽卷入烈焰地狱。
　　“主公？这，这还不是神器？”洪亥看着操纵强劲烈火的陈半脸瞠目结舌，在他印象中，能有如此修为的道人已是高手，凡骨之中不需念咒画符就能操纵“大炎涡”的人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洪亥一旁的顾腾很是冷静，虽然陈半脸的实力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但若真是他亲自下场相斗，估摸着连从洪亥那些得来的火遁都不需要使用，就能将这古怪的道士一击即溃。
　　“不，不是神器。是仿神器的‘妖剑’，妖剑由妖兽骨锻造而成，能发挥与妖兽生前力量相当的法术，大妖骨所造‘妖兵’之威力可媲美神兵，却愈用愈弱，以此半面人手中黑剑为例，至多唤出一次炎兽，然必崩碎。”顾腾同洪亥解释道，虽然嘴上说妖兵不如神兵，却因自己一直无法使用神兵，反而希望可以锻造出超越神器的妖兵。
　　顾腾一语中的，陈半脸手持黑剑名为“焰锏剑”，重百斤，长五尺，内嵌“食火兽王”的命胆，上刻十种符咒，只需注入法力，就能直接运用刻在剑上的十种火遁。常识中，剑以灵动著称，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但焰锏剑反其道而行之，又笨重又巨大，完全不符合常理，但陈半脸要得就是又重又笨，他孔武有力、擅长法术、刀枪剑戟样样精通，但在他内心之中，再花哨的招式也填补不了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他所求的是一击致命，而细剑除非一剑封喉，一般很难一招制敌。更何况战斗中，敌人露出软肋的机会少之又少，利剑封喉的机会自然少之又少。光论武器，陈半脸最喜欢铁锤，无奈这种可以无视防御的兵器太过笨重，和他所学并不相配。于是，陈半脸根据自己的喜好，托人打造了一把独特的武器——焰锏剑。锏，铁鞭也，所以焰锏剑也可以称为鞭剑，陈半脸所耍正他独创的“鞭剑法”。鞭剑法讲究一击必杀，擅长砸、抽、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洪亥拱手作揖，学起顾腾的样子文绉绉地说道：“不过，我等之中，能徒手放出‘大炎涡’之辈大有人在，何必要依靠法器。”洪亥调侃归调侃，却也没有说大话，在大妖之中，若只是放出些风、雷、水、火、土，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力，只有像“三昧真火”这样的大法术，才要举行那些个复杂的“仪式”。
　　“佩服！洪兄的法术旷古烁今、前所未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顾腾也摆手作揖回应洪亥，看似毕恭毕敬，实则也有调侃的味道。
　　“小仙的强弱暂且不提，这个贱道人的法力如何？毕竟我不会去了解不如我的物事。”洪亥又发问。
　　“此人实力不俗，能算得上绝世高手。再加上‘蜀山流水拳’和‘妖剑’，身份昭然若揭，必是‘蜀山气宗’！”顾腾答道。
　　“蜀山也堕落了？用起妖物来？”洪亥好奇地说。
　　“不是堕落，而是醒悟。天地初开之时，不分黑白，不分光暗，不分善恶。妖兽诞生于自然，取其体躯炼造的法器当然也诞生于自然，既然诞生于自然，就是天地的产物，还说什么妖物不妖物呢？气宗想明白了其中道理，抛开成见，另辟蹊径独自修行，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追上‘法宗’的老家伙们，成为同他们分庭抗礼的后起之秀。我记得在蜀山并无妖剑的称呼，这些在蜀山锻造的利剑被称为‘蜀剑’，迂腐的道仙们无法逆转妖剑盛行之势，只能通过更改法器之名自我安慰，以此遮羞。”顾腾不屑地哼哼：“既然同蜀山有关系，那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切莫惹到了那些只知道修道的老怪物头上，免得作茧自缚。”由于忌惮蜀山中强者，看出陈半脸同蜀山的关系之后，顾腾便不敢将灵魂打入他体内加以控制，万一蜀山那边用法器从陈半脸身上看出什么端倪，追根蜀源找到自己岂不是更加麻烦？在第四沌出身之前，他绝对不会节外生枝。
　　顾腾同洪亥谈话间，陈半脸和黑猪兽打得有来有往，已经不下十招。大炎涡根本奈何不了铁妖甲，被烧尽全身衣物的黑猪兽全身通红，炙热的刺甲在热风中形态飘忽。陈半脸本以为可以烧化铁甲，未曾想到强化过的护甲如此耐热，不但扛住了烈火，还变得又烫又硬，更加难对付。黑猪兽的乱拳之中，大地被结实的铠甲打出一个个窟窿，路边草木则因铠甲的高热起火燃烧。
　　一寸长，一寸强，锏剑就是陈半脸身体的延续，大大增加了他的攻击范围，黑猪兽看似攻势凌厉，却被大剑带着打，全然不知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大炎涡的火光之中，远远向陈半脸看去，挥动大剑的身姿如同起舞的祭司。
　　他将大剑插入土内，借助大地蓄力，再由下自上而斩向黑猪兽，确切是说是扫向黑猪兽。“咣当”一声，大剑重重地抽在了黑猪兽的腰上，陈半脸脚下旋转，借用腰、腿、气同时发力，竟然硬生生将这头十人重的巨兽抽向天空。同时飞向空中的还有火锏剑，那顶着黑猪兽飞出的大剑可不是因为陈半脸手滑，只见他那只向黑猪兽伸出的左掌改为握拳，“轰隆”一声，剑头周围旋而炸裂，被爆炸轰中的黑猪兽朝更远处飞去，而那大剑却因为爆炸的反冲力回旋飞回，正好插在陈半脸的面前。
　　陈半脸看着从空中堕下的黑猪兽，暗骂到：“皮糙肉厚的妖物，‘燎原爆’都无可奈何。”他右提起黑剑，左手抚过黑剑剑头的咒语，黑剑剑尖立刻泛红，随即剑身也开始变热变红，产生的高温让剑柄的纱布灰飞烟灭，热光映射在陈半脸上黑下白的衣裤上，像极了昏黄的余晖。这时陈半脸已经撕下道袍缠在双手和剑柄之上，道袍的布条和大剑之间“嘶嘶”地冒着热气，却不见布条焚坏，想必那道袍也不是什么凡物，要不然先前的打斗中已经焚毁。
　　陈半脸使出招数叫作“业火剑”，业火剑热如狱火，连丹炉都能烧化，这是他最强最热的杀招，他就不信区区野猪族的铠甲能比他这把倾注了蜀山工匠汗水的蜀剑更加耐热。
　　火遁并不克制金遁，陈半脸钻牛角尖一般地使用火攻，的确是莽夫所为，但他也是没有办法，谁叫他只会火遁，若是可以用金遁解除猪妖身上的铁甲，他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陈半脸也有绝招。他使出了“五素冥想”提高身体能力，准备尽快解决战斗。
　　陈半脸拖着火红的业火剑朝着堕地的黑猪兽冲去，火剑所及之处寸草不少，泥土焦黑，发出“嗤嗤”声响。陈半脸双手握剑横抽还没来得及起身的黑猪兽，那猪妖也是聪明，将自己团成一个球，四两拨千斤，卸去了抽击的大部分力，同时还顺着抽击的方向滚向远处。
　　陈半脸不禁一怔，正常的铁甲被业火剑打中，必成铁水，那猪妖却安然无恙，岂不是说他的护甲同火锏剑一样耐热？正当他舌挢不下之时，却发现，方才被他击中的铁锥已经变了形，也就说业火剑并非不奏效，只要攻击累加，定可以破了黑猪妖的铜墙铁壁。
　　陈半脸未停下脚步，追向滚逃的黑猪妖。
　　“放。”顾腾暗中念到。
　　刹那间，黑猪兽铠甲上向四面八方射出无数铁锥扎向陈半脸。陈半脸用手一撩，旋转缠在手上的布条，铁剑也随之而转，高速旋转的剑身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钢铁屏障。“哐，哐，哐。”只听得铁锥打在铁剑之上嘭嘭响，陈半脸在屏障地保护之下一步一步靠近黑猪兽。
　　“刺！”顾腾再下命令。
　　黑猪兽铠甲上的铁锥忽然伸长，刺向四面八方。尽管阴狠毒辣的铁刺朝着陈半脸屏障间的空隙刺去，但出其不意的铁锥雨都没有伤到他，这些区区“铁发丝”又怎么会起效。只见陈半脸手中的铁剑旋转地更快，将屏障的空隙缩小到极致，只在中心留下一个小小的孔洞。陈半脸知道铁刺唯有通过屏障中心才能刺向他，决定用单手吃下铁刺。陈半脸右手被刺穿，血流不止，他先用气止血，不等妖兽变招，换手扔出铁剑穿过铁针，狠狠砸在了“铁球”之上。
　　黑猪兽体内的铁有限，不可能无限伸长，此消彼长，从铁球变作“铁刺猬”后，铁甲自会变粗变薄，又不断地受到高温炙烤，吃了陈半脸重重一击后，立刻被砸了个稀巴烂。接着，陈半脸将燎原爆打入妖猪体内，法术在黑猪兽体内炸开，他的□□因由内而外的爆炸开膨胀撑开，直至拉伸的□□无法承受过度膨胀，变作飞散的肉沫四分五裂。
　　黑猪兽只是顾腾的傀儡，顾腾要它做什么就做什么，在黑猪兽颈骨被击碎后，他已经没了意识，一直是顾腾控制着他在战斗，不管身体主人是死是活。其实顾腾完全可以继续控制黑猪兽的尸体同陈半脸战斗，甚至可以防下燎原爆，再给半脸道士下套，假装黑猪兽无法战斗、一命呜呼，当无防备的陈半脸靠近黑猪兽时，伺机用铁锥将他刺穿杀死。但顾腾没有继续无意义地打斗，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知道了陈道士几斤几两，不但如此，他还给顺便陈道士送上了一份“大礼”。
　　炸裂的黑猪尸体中，陈半脸赫然发现被两件炸烂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