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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送别宴3 ...

  •   “阿娘!阿娘!”孩童的叫喊声中顾霜绫脑中闪过一个念想,无尽的漩涡之中一只妖猴起掌挥泪击向一个婴孩,受到攻击婴孩没有哭泣,安详地跌向黑暗的深渊。
      “妖术!这是妖术!”顾霜绫被一声嘶吼声拉回现实,只见孙文辉倒在地上双腿空踢,指着自己满脸惊恐。
      “孙家二郎!往日的狂悖之言大家也就一笑而过,今日倒攀诬起同窗起来。铜钱赌也是你起的头,自己能耐不济,输了赌局,却怪起妖魔怪鬼。你说说,众目睽睽之下,顾娘子未动一根手指,她又是如何蒙骗这一双双明眸。子不语怪力乱神,难道你这些年读的圣贤书都给狗吃了不是?”王鸢为人刚正不阿,且不说他和顾霜绫的情分,单是为了白鹭书院的名声就足以让他痛斥孙文辉这个丧德败行的家伙。
      孙文辉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偷偷摸了腰间所藏铜币,知道自己没有搞砸,手中的那枚铜币绝对只有反面,可连自己眼中,那枚铜币都是正面朝上,朗朗乾坤之下如不是妖鬼作祟,必不可能所有人都看差。“王君!我见你卓尔不群,定是国家栋梁,才好言相劝,你倒好,反而同我说嘴。你是谁?你是才华斐然的豪门勋贵,竟对一个江湖商贾家之女眉目传情。古人有云:‘井浅河深,齐大非偶’,门当户对那才是正理,若你非要娶这妖女过门,总有一天逆人大伦,受人唾弃,最后连宗祠都进不去。顾小娘子你也别得意,本朝有榜下捉婿的传统,若王君高中,必有高官富豪现场抢人,不要说你与王君有私,就算榜前择婿,都能让京城的那些王公贵戚给棒打鸳鸯。王君志在天下,梦想成为国家宰执,这是需要朝中有人提携的,难不成顾家来提携不成?!王君要知道自古红颜祸水,君不见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君不见汉成帝独宠赵氏姐妹昏庸无道!”起身反驳的孙文辉字字戳心,揭人伤疤,可他本意是好,毕竟王家照顾过他,所以他才处处针对顾霜绫,希望能让王鸢断了让她进王家门楣的念头。况且王鸢和顾霜绫这事孙文辉在王家面前从未提及,只有私下场合会对王鸢多言几句,所以他这人也不算太坏。
      “孙兄住得是高屋大殿,吃得是琼浆玉液,日日莺莺燕燕,天天喝酒狎妓,才气堪比柳七,自是看不上我这苦出身的奴奴。但真是为了王家的荣辱,你在这里和我当面锣,对面鼓,倒也罢了,可你现在是输了赌局,输了就是输了,你个百八十斤的汉子非但不愿赌服输,反而拉东扯西,硬是对我的家世说嘴,怕不是还要输人吧!”顾霜绫见孙书生把她比作祸国殃民的妖女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只听人说过自己才比谢道韫,还没人说过自己的妖女,所以她才反讥孙书生,话里句句带刺,一会儿把他比作屡试不中的柳永,一会儿把他比作撒泼打滚的无赖。
      “打住!打住!好好的怎么又斗起嘴来?要不是本朝的官家开明,废了前朝的宵禁,城里又怎么可能日日彻夜灯火通明,笙歌不停,你们能在这里说嘴,还不是沾了朝廷的光,所以更应该苦读应考,报效朝廷。”钱克贺见孙文辉被顾霜绫说得臊眉耷眼,不得不跑出来打圆场。
      脾气执拗的顾霜绫还想顶嘴,但众人的心思已经顾不得什么闲言碎语。
      百姓眼中,湖州城的夜空忽然亮如白昼,血红的空中紫色的云烟如同浪涛般翻滚,紫云越积越厚,越积越大,直至有了五官,有了躯体,有了手脚,有了婴孩的模样。那紫色的婴孩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只是闭着眼无意识地扭曲着身子。湖州城家家出门而望,路人驻足而观,全被这千年难见的异相所怔。
      “要变天了?!”孙文辉惊呼。
      “莫要妄议朝廷!紫烟是祥瑞之照,天佑大梁,定是有什么奇人降世。”王鸢看着紫云婴冷静地解释。
      “太平年间,还需要什么治国奇人啊?定是...”没等孙文辉把话说话,天上的紫云婴张大了嘴巴,突然间酒楼内果香馥郁,兰麝芬芳。紧接着,刺眼的光芒从他嘴□□出,随后紫云婴开始瓦解,光芒越来越来亮,巨大的光团把整个湖州城笼罩其中,在刺眼的光芒之内,全场百姓失去了知觉。
      驻守在湖州的女娲族连夜赶往云婴堕地之处,除了找到了一团没有生命的“果子”之外一无所获,但为了安全起见,仍旧将此物带回研究。
      等王鸢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发现自己未在华庭楼,也未在自家王府,而是赤身裸体躺在一张床榻之上,他用力挣开紧紧裹住的被子,却愕然发现身边还躺着位赤身裸体的女子,女子背对着他,王鸢也看不清样子,“莫不是哪家的花魁娘子不成?可华庭楼不能点花牌啊?”王鸢刚想窥视女子尊重,女子竟也睡醒,她揉了揉眼睛,看见裸身的王鸢不禁花容失色。女子本想大叫,但在看清了同床共枕之人相貌之后立刻打消了叫喊的想法,她转而用被子掩住凝脂白肤,却让被子上那抹落红更加扎眼,“王郎快去准备考试,别让此等小事乱了心思,过后解释也不迟。”耳聪目明的顾霜绫明白他和王鸢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与其骂他人面兽心,还不如好好安抚,反正在她眼里今后也是一家人,有些事早做晚做还不是一样做。“对对对,是我吃酒吃多了,是我吃酒吃多了。”还不能接受事实的王鸢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回答,他慌慌张张地穿上房内随意扔放的衣物掩着面离开了屋子。好在他从来运客栈回宅邸时还是清晨,等了他一夜的母亲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骂了他几句便催促他收拾行李同几个家眷一起上路,以免耽误了秋闱。湖州城的贡院被烧毁,秋闱考场被迫换地,考场虽说还在湖州之内,但从湖州城出发仍需要几个时辰,一般考生都会早几日前往,王家当然也不例外。
      等顾霜绫洗漱打扮好离开客栈之时已经是晌午,她之所以多等了几个时辰才走,也是为了避嫌,生怕让人发现自己和王鸢同住一起。顾霜绫在回家途中顺道去了华庭楼一探究竟,晌午的华庭楼依然热闹依旧,三层楼的小阁,前正中实一平面梯檐,上饰花型鸟状之物,檐下垂流苏,好不气派。顾霜绫佯装打尖,实则试探店家口径,无奈店里杂工一问三不知像失忆一般,对昨晚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一无所获的顾霜绫决定还是先回家,等去了书院后再问问同窗。
      位于湖州城南侧的顾家华舍虽然没有乌头门,也不得施重供、藻井及五色文采为饰,也没有四铺飞檐,但占地奇大,纤巧秀丽,曲线柔和,注重装饰,华丽而繁细。屋内的架,梁、枋,花雕则均为杉木制作,雕法简朴,但不失其美感。大门门扇用上等木材,门面简朴无饰。地面铺装着釉砖,上面还雕镂着花草的图案。房间的四壁挂满了画轴和墨宝,其中不乏价格不菲的前朝传世作品。
      顾霜绫一回家就被在前堂等候多时的主母劈头盖脸地痛骂,这主母是续弦之妻,却一直膝下无子,所以对聪明伶俐的顾霜绫很是妒恨。
      “顾姐儿,你云英未嫁,却宿夜未归,这事儿要是让城里人知道了,还不人落下口实,笑话顾家女儿都是花月之身?咱顾家虽算不上什么名门贵族,但怎么说在湖州也算有头有脸,你也得给这个家留点脸面不是吗?让你读书,就是为了能让你改改那臭脾气,学学三从四德,你却一再作践自己,非要自甘堕落,与那些个贱民小姐一般,如此这般,别说是嫁个好人家了,有人能来议亲也就不错了,要是换作别家,早让人牙子将你发卖了不成。”大娘子端坐而训,顾霜绫只得低下头不敢言语,顾家老爷不在,主管内务的大娘子就是屋子的主人,可以杖打妾室,责罚子女,就算告至公堂,官府老爷也是站在她一边,所以顾霜绫明白即使争辩也是自讨苦吃,还不如卖乖,盼着能少遭些罪儿。
      “现罚你禁足三天,跪在祠堂内同列祖列宗解释清楚。”大娘子一做决定,几个小娘马上附和:“大娘子还是宅心仁厚,依我看就该狠狠地打,打到不敢再犯。”
      顾霜绫长吁一口气,谢过主母后,轻哼一声,径直走向祠堂罚跪,看都不看几个贱妾。
      八月(农历)的天说不上冷,但入夜后还是有些凉意,除了更衣吃饭之外,顾霜绫心里几乎都想着王鸢的考试,没在列祖列宗面前为自己的不端辩解一句。在她看来,反正以后自己也是王鸢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的春宵一夜不过提早几年罢了,她不说,王鸢不说,等到他们成为夫妇之后,也就没有人知道,所以她并不需要对自己的祖辈忏悔些什么,还不如求他们保佑王鸢早日高中,这样才能早点迎娶她过门,不要像湖州有些书生,七老八十才金榜题名,到那时,就算自己能等,家父也不可能让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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