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问君天下（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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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天下（五十四）
明智光秀被缚于马上，前后不远处，两人两骑，前面引路的少年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兰丸。后面那人虽然蒙着面，但见其身形，此刻也已猜到了七分，德川家的服部半藏。而身后与自己同乘一骑的人，除了织田信长还会有谁？
此时的明智光秀只觉得阵阵眩晕，真实与虚幻仅只一线之隔，身后的人紧紧将自己锁在怀里，隔着战甲也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熟悉的体温。双手不自觉地缓缓探向身后人，忽地被那人将双手抓住，耳边传来的沉稳声音在冰凉的心湖激起千层浪。
“是我！”简单的两个字，不去解释，手心里微微用力，想让怀里的人安心。
“信……长……”明智光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头看一下身后的人。
织田信长松开光秀的手，将宽厚的手掌覆于光秀的眼前，遮住他的视线，让他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胸前，手心里忽然而来的温热，瞬得钻入心底，一点一点将脸埋进光秀的发间。明智光秀感觉到身后人的颤抖，这段时日里积压的情绪想要宣泄，却梗在喉间发不出声来。
良久沉默，只有马儿飞驰伴着潇潇的风声，直到视野里胜龙寺隐约可见。
“羽柴秀吉一定会追来！”明智光秀看着不远处虽已设防的胜龙寺，就算是逃到这里又有何作用？胜龙寺并无天险，四周无援，也只是困兽于匣而已。
“便是要他来此！”织田信长说罢，扶着明智光秀下马。
四人来到胜龙寺大门之前，明智光秀看着周围的士兵，皆身着明智军军装，细看之下才发现并非他手下士兵，疑惑地目光望向一旁的织田信长：“羽柴秀吉最擅长打的就是这种围城战！”
织田信长笑了笑：“你道羽柴秀吉此时此刻还有闲心围城数月？”
明知织田信长定是早有安排，明智光秀还是禁不住问：“你与德川家康之间到底……”
织田信长看向一旁，正好对上服部半藏投来的锐利目光，明智光秀见二人神色异样，心中暗忖，德川家康既然在本能寺救下了织田信长和森兰丸，而以织田信长的性格，竟然能应下，便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交易。
见明智光秀低头不语，织田信长安抚似的道：“不要胡思乱想，织田信长要做的事情，从来不是因为其他的人。”
信长要做什么，谁也阻拦不了，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阻止他，包括自己，明智光秀暗暗自嘲，这么多年，他认识的织田信长不就是这样一个人么？以德川家康今时今日的处境，要与羽柴秀吉的联合军抗衡，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南北未定，只怕这其中，德川家康的让步更大。而现在，看上去，德川家康也不似会派兵明目张胆地支援，织田信长要引羽柴秀吉到此又是为了什么？
“数日前织田信长焚身本能寺，这世上便不再有织田信长，而今天弑主造反的明智光秀为羽柴秀吉军大败天王山，葬身胜龙寺，从此这世上也没有了明智光秀，明智一族灭！”织田信长边说边看着明智光秀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你……”明智光秀明白织田信长的意思，再做一场戏，告知天下人，就像本能寺一样，找个替身以掩人耳目，但身后还有那么多明智军士又要如何？千万众如何可以瞒天过海？
织田信长读懂了明智光秀眼里的疑问，却第一次觉得明智光秀的目光刺眼得想要回避，张开双臂将光秀拥在怀里，缓缓沉声道：“有些东西，只能放弃！”
“你说什么？”明智光秀一脸震惊地看着织田信长，刚才的话如针般刺进心里，“你要我放弃什么？……士兵……明智军……？”
“作为一名明智军的士兵，我相信他们愿为了你而放弃他们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们都必须死！”织田信长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明智光秀用力推开。
“为光秀一人，竟要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我宁可战死在这沙场之上！”明智光秀激动得竟拔出了随身的佩刀，转身便要牵过不远的处的战马欲走。眼前银光一闪，森兰丸的刀已架在了明智光秀的颈间：“兰丸，你……”
“光秀大人，兰丸手中的刀决不让你离开！”森兰丸稳稳地握紧手中长刀，不远离一分也不再进一分。
织田信长走近，一把夺过明智光秀的佩刀，将刀扔给一旁的服部半藏：“拿去！”服部半藏接过刀便闪身进了胜龙寺。
“你明智光秀的性命，只有我织田信长说了算！”织田信长将明智光秀的双手牢牢地拧向身后，“以你明智军现在的实力要赢羽柴秀吉便是妄想，死？！斋藤利三他们早已为你舍身而死，你现在，已经背负了数千条的性命，你以为你现在死了，羽柴秀吉又能放多少人活路？”
“羽柴秀吉不似你，赶尽杀绝！”明智光秀已然失去了冷静，数千人为他而死，从本能寺之变到现在，他早已负荷不起，而此时，织田信长却在他面前狠狠地将这些伤口撕开。
织田信长猛地捏住明智光秀的脖子：“今日便要你亲眼见到我织田信长的狠绝！”甩手将光秀扔到马背上，自己也一跃而上，策马从胜龙寺的右侧小径绕了过去。
……
明智秀满领着明智军一路撤向胜龙寺，后面羽柴秀吉的联合军紧追不舍。
“秀满大人，羽柴军已经追了上来！”副将匆匆来报。
明智秀满看着遥遥在望的胜龙寺，对副将命令道：“你领军速速进入胜龙寺，我带一百精锐在后面抵挡殿后！”说罢，策马向军队后方疾驰而去。
……
而羽柴秀吉这边听说明智军已抵达胜龙寺，不经意地笑了笑，明智光秀，这胜龙寺，你又能躲得了几时？
“秀吉大人，我军前方行进受阻！”一名士兵来报。
羽柴秀吉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是……明智秀满领着一些明智军士兵档在我方军队的前面。”士兵见羽柴秀吉的脸色不悦，回报的声音越来越小。
“只不过一个明智秀满，难道就能阻挡我羽柴大军？！”羽柴秀吉大怒。
一旁的杂贺孙市来到羽柴秀吉身前：“这明智秀满确实厉害，你也是见过，如今他已战了这么长时间，一时拿他不下，我们也不用急，叫人领一队士兵缠住他，大军从旁绕过去便可。我们的目的不是明智秀满，而是已达胜龙寺的明智光秀。”
羽柴秀吉衡量了片刻，便叫住行在前面的石田三成：“三成，你领一队兵……”
杂贺孙市上前打断了羽柴秀吉：“还是我带着铁炮队去吧！”也不管羽柴秀吉愿不愿意，自顾朝身后的铁炮队吹了个口哨，便引军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问君天下（五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