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神的小牛郎》禾宇

3、第二章

　　第二章
　　由于冬天是农闲时节，小烁和子丑只能窝在小屋里养兔子，看着一开始的六只养到现在的十多只，有大有小的，小烁就开心不已，而且小兔子真很可爱，差点让他舍不得拿去卖。但为了生活，再不舍也只能装进笼子里拿去市集卖。
　　而且经过一个冬季，小烁发现子丑的耐性好得出奇，就像装兔子用的藤笼子，就是他亲手织出来的还有空在藤条上雕花，每一个都精美得如艺术品。而且他很少用法术做事，因为他不想破坏自然法则。
　　他们在山里窝到年前，雪开始融化的时候，由小烁拿着五只兔子上市集卖，子丑说每只至少五刀币才卖，少于五刀币的不用理会。
　　小烁看装着兔子的藤笼，就这个五刀币他还觉得少了。一路想着二十五刀币后就能办很多年货和子丑生活好一段时间，他就忍不住高兴的哼起曲儿来，不知疲累的又蹦又跳。
　　在热闹的市集找了一个空位铺块烂布，把兔子放在布上，按子丑吩咐他尽管坐着不用叫卖自然会有人上门来。
　　正如子丑所料，不出一刻他面前便围上一群感兴趣的人。也已经有位衣着朴素的姑娘爱不释手的拿起笼子来看，她问道：“小哥，这个怎么买？”
　　小烁伸出一只手，说：“五刀币。”
　　“啊？”围观者中大部分是一般平民，五刀币是他们一两个月的开销，听闻买只兔子就要这么贵，有的惊呼一声后就摇头离去，认为不值。剩下的是看中笼子的姑娘们，没钱却又舍不得的，就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这情况子丑也有和他说，还让他不用发，有钱买的人不会这么快到的。
　　他耐心的站在摊子前，偶尔给兔子几根路边拔的草吃，有时又蹲着抱出笼子里的兔子玩，也不在意路过的人把笼子拿起又放下，反正他心里有数，没人会拿走的。
　　直到戍时，市集里多了些穿着华贵的人，这才是真正的买家。不过，最好还是为兔子选位善良的女主人，这是子丑看他对兔子不舍，多教他的。
　　“小姐，我的兔子很乖很听话的，买一只养吧！”终于见到一个像样的有钱姑娘，小烁连忙露出笑容，把一只浑身雪白，一点杂毛也没有的兔子举到小姐面前。
　　那有钱小姐看那圆得像球般可爱的胖兔子确实很满意，再看那精致的笼子更是爱美心起，五刀币想也不想就给了小烁。
　　再来是一对中年夫妻，左选右觅的像是在挑选礼物。
　　“老爷夫人，你们看这笼子多精致，送人的话大方得体，再送一只可爱兔子无论送谁也会喜欢的！”小烁在夫妇走到他面前时截住，推销道。
　　巧合的是，夫人喜欢句子，老爸欣赏笼子，难得意见相合，二话不说就付了五刀币外加一盒糖莲子做打赏。
　　第二只兔子也顺利出售。
　　这高价兔子很快吸引不少有钱人前来抢购，最后一只甚至是用抢的，差点让两家人为它打起来，场面热闹非凡。所谓物以稀为贵，没买上的人开始以高价预订，但小烁没敢不经子丑同意私自接下，支吾着敷衍过去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就回家，路上顺便把年货也办了。
　　“子丑、子丑！”一把打开小屋子那不结实的小木门，小烁抱着布匹鲜果年糕等东西入屋，看子丑在小桌子前刻字。
　　放下小刻刀和竹简，子丑抬起头就见小烁抱着一大堆东西连前面的路都挡住了，连忙上前为他把重的东西拿下。
　　“收获丰富？”看到这么多战利品，子丑就知道结果了。
　　“当然，子丑你真的料事如神，还有人差了点，为了最后一只打起来拉！还有人说要出高价预订，但我认为要问过你才行，没敢答应。”放下东西，小烁擦了头上的汗，说道。
　　子丑听罢，心里想：“这小子倒是听话，人也机灵，比我预期早回来，是个可造之才，待在这里倒没选错。”
　　“小烁，你过来看这里的字，你认得几个？”子丑拉过他有点水冷的小手，让他坐在他刚左的地方。
　　“不用看了，我一个字也不会我娘没让我念书，他说念书不好，只会满肚子花言巧语，没一句真的。”小烁嘟着嘴把竹筒推开，可那双藏不住秘密的眼泄露出他对竹简上那些字的渴望，和对子丑的羡慕。
　　“看来小烁的娘给识字的人骗过。”子丑心里想。“而且骗得很严重，可这里家穷四壁的，没钱可骗无利可谋啊，唯一有的……恐怕只有色了。”
　　“那个让你娘这样说的人，是你爹吧？说起来我好像没听你提过你爹的事，你爹是书生还是做官的？”不过，子丑猜多数是落泊的书生，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富贵人家会来。
　　有点生气子丑提到他爹，小烁瞪了他一眼，不满他的口直心快。“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识字。我娘怀着我的时候他就不在这里了，他是死是活我娘都没告诉我，我想我娘是恨他的，不然，不会连他的姓也不让我用，让我做一个无姓无名的人了。”
　　“或许她并不只是恨，对你爹还有很深的爱。”子丑很自然的坐在他身边，搂过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带点安慰的拍拍他的后背。“她不爱你爹，又怎会含辛茹苦的养大你又不曾改嫁？她在等你爹回来，想让你爹正式给你正名，她用一生去等待她所爱的人。”这好像也是天帝“赐”他下凡，要他弄懂“爱”是什么，等待也是其中之一吧。
　　“那我更恨我爹了，我娘这么可怜，等了一生都等不到他，他一定是一个负心汉！”小烁眼中泛着泪光，为他苦命的娘亲感到不值。
　　子丑轻叹了一声，无奈的说：“我说这么多，并不是要你去恨你爹，是要你知道你娘无私的爱。另外，我希望你多少学些字，改善现在的生活，要会计帐才能真正做生意，赚大钱！”
　　“子丑，神仙不是该清心寡欲吗？为什么现在要我追名逐利，我就这样平平凡凡的生活不行吗？”有点儿不解，小烁瞪着无辜的大眼儿问。
　　子丑又再无奈的再叹一声，道：“你的命非富即贵，再加上我在你身边沾上仙缘，更会飞黄腾达。现在只是时辰未到一时落泊，刚好可以让你学习一些知识，应付将来所需。所以，你不学也得学，免得将来辛苦！”
　　难得听子丑金口玉断，小烁张大嘴儿不敢置信。“非学不可？”
　　“非学不可！我今天刻的是气象歌，现在是快到正月了，我教你第一句，给我好好学！”把小烁搂得更紧，免得他逃走。把给他推开的竹简拉回面前，修长的手指指着第一片竹简，道：“岁朝宜黑四边天，大雪纷纷是旱年；但得立春晴一日，农夫不用力耕田。给你一天时间把他背熟，明天教你写字，不会的话就问我。”
　　“好……那这些年货怎么办？”他高高兴兴的回来，想不到会给人逼着念书，对一个自由惯的放牛娃来说，实在高兴不起来。
　　“你专心点念，其它的事我来做就行了！”揉揉他的脑袋，子丑站起来收拾小烁买回来的年货并去做饭。
　　看子丑为他能专心念书而忙出忙进的，不禁的心又再飞扬起来，拿起竹简认真的看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慢慢的念起来，凭着年轻记忆力强，他一字不漏的背了下来。手指顺着字上刻痕描画着，偶尔抬头看一下子丑在忙什么，看到他为自己而忙，心里竟有甜意，只觉有人在身边感觉真好。
　　Mythalice
　　新年小烁过得痛苦但快乐着。只因除初一到初三时有偶尔有邻居上门窜门子或他去别人家窜门子，子丑不得不变回原形不管他外，其余时间他都被子丑逼着念书，新年过后就是忙碌的开田插秧赶春耕。每天早上把变回原形的子丑拉到地上忙活，晚上念书，气象歌学完换论语，才知子丑学识渊博到他无法想象。
　　可好景不常在，小烁“养牛”的事给巡视农业的地主发现了。以他们熟知的小烁是一个穷光蛋，光耕田交给地主的田租就没有多余的钱剩了，那牛又是从何而来？
　　“臭小子，你偷牛！”地主的打手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去打了小烁一巴掌。
　　当时小烁就坐在子丑背上，背着论语给子丑听，突如其来的巴掌让毫无防备的他摔翻在地，还咬破唇，一丝鲜血流出，左脸立刻红肿起来。
　　这巴掌让小烁失神了好一会，直到定神下来看到子丑挡在他身前不让地主他们靠近他，而打手们还用鞭子抽打着子丑。打子丑可比把小烁自己更痛，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跪着，向地主求道：“老爷，别打了，别打了！我没有偷牛，这牛、这牛是自己来的，只是野牛，野生的！”
　　“野生？哼！”地主扬扬手让手停下来，冷笑一声。一脚踩在小烁肩上，市侩的老脸用不可一世表情说：“就算是野生的在我的地上就是我的，你不上缴私下扣留就视为偷窃，按大汗律例，偷窃要受砍手之刑！不过，念在你从没欠过租，这回就饶过你，牛我带走！”说完把小烁一腿踢开，向手下招手，马上就有一条粗实的绳子套在牛首上，两三个壮汉硬拉着牛就要走。
　　“不，不！求你，无论如何别把它拉走，要多少钱我都给！”小烁怎背让地主把子丑拉走，他冲上去瘦小的手臂死抱住牛脖子，不让他们拉子丑。
　　“只要你能拿出五十刀币，我就让你留下它！”地主分明在为难他，把牛价提高了一倍。“臭小子，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还敢养牛？”他们嘲笑小烁。
　　“我、我有二十刀币，还养了十几只兔子，全给你们，求你们别带它走！”小烁连忙从怀里抱出刀币，这还是他上次卖兔子后不敢再用而留下的，原本可以让他和子丑好好生活上大半年，可没了子丑，有钱又有什么用？
　　但地主见财起心，岂会轻易罢手，一手夺过他的钱，还让手下闯入牛棚把兔子都抱出来，再冷笑道：“好啊，你这小子，不只偷牛还偷钱和兔子，这分明是我家的东西，你还敢拿出来！”
　　“你家？”小烁再笨也知是地主横行霸道，无论钱还是物他都要定了，而他是百口莫辩，说得越多，只会越惹地主讨厌，这让他该如何是好？
　　“但念在你把东西那来了，我也宽宏大量饶多你一次，放开你的手，把牛给我们！”不过，地主也聪明不想把事闹大，只想那过钱和牛就走。
　　可小烁急啊！他死也不放手，还让打手们在他身上蹿也不放，死命抱着子丑。
　　“小烁，放手！”
　　正在他还在抵抗间，却听到子丑气急，败坏的声音。“咦？”下意识的会应了一声。
　　“别说话，他们听不见的。”子丑的声音的声音又在响起。“我现在跟他们走，晚上就会会来，别担心！”
　　此时，慌乱中他才想起字丑是神仙，法力无边，又怎么惧怕区区的小地主。然后小烁聪明的样装伤重，放开手倒在地上，让地主把子丑牵走，免得地主看他放手的太干脆怀疑。
　　不甘心的看着恶霸地主远去，小烁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给打伤了好几处，惹不是子丑仙草做的棉衣袄护体，只怕那些不留情的打手已经把他打到内伤了。擦去嘴边的血迹，愤愤不平的拐着脚回小屋去，等待字丑归来。
　　现在钱和兔子都没了，一切恐怕又要重新开始，不过，只要子丑没事回来就好。忍痛回到屋中多少庆幸地主他没有搜屋，不然，他这里怕是连床也不剩了。丧气的躺在床上，嗅着枕间子丑身上带的草香味，才觉得安心一点。一早发生这种倒霉的事，连地也翻不了，气极之下小烁反觉得疲累不堪，渐渐的睡去。
　　沉长的梦里，忆起子丑的温柔，对他的关爱和照料，才发现他对子丑无条件的信任来的出奇的快。醒来已是月上中天，回想梦里的问题竟觉得心慌，他与子丑本是没关系的陌生人，他以原形与自己相处一年多，心里早把一只牛当成家人，也难怪他在看子丑成人形时觉得亲切，把他当父兄般敬重。但子丑乃是俗外之人，怕他在地主家脱身后就一去不返，因为他不是子丑的谁啊！
　　“呜呜……子丑，你什么时候回来……呜呜……”想到子丑会不回来，他就心痛得哭出来了。
　　一只修长的手抹去他眼下的泪水，一把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问道：“睡糊涂了你，哭什么？”
　　“子丑？”惊喜的转过身，就见子丑坐在床头看着看他。
　　一时激动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只想抱紧眼前的人不让他再离开自己。而他真的抱住了，感动得只懂低喃着他的名字。
　　“怦、怦、怦”子丑很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因为小烁的拥抱加快，但感觉暖暖的很舒服，所以没有拒绝这个让他心跳失常的拥抱。
　　“在害怕什么，我不是回来了吗？”拍拍他的背安慰道。
　　“嗯。”吸吸鼻子，抹抹眼泪才离开子丑的身体。“子丑，他们今天打你疼不疼？”想到子丑为了保护他而被虐打，他就心疼。
　　“我？放心，牛的皮很厚，而且我是神啊，更是刀枪不入，那些小小的鞭打算什么，我毛都没少一条。倒是你，脸和唇都肿起来了，也没擦药，不痛吗？”看他脸上肿起来的巴掌印，心里不禁酸酸痛痛起来。
　　“只要你回来，我就不觉得痛了。对了，你回来的话地主那里怎么办？”小烁这时心里终于冷静下来，才想到他们可能会惹出祸来。
　　“怎么办？哼，你放心，他今天晚上丢的牛不只我这一头，我把他全家十几头牛都放了，还让他们闯进地主家里捣乱，把他家的田踩坏，屋子撞倒。”这种贪得无厌的恶人，给他一点教训算是天谴！
　　“子丑好厉害喔！”小烁崇拜的看着他。“那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以后啊？”子丑又一脸呆相的想问题，习惯他这副样子的小烁这才发现自己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正饿着。轻手轻脚的离开子丑的怀抱去张罗食物。幸好家里还有些干饼和杂粮收着，煮了简单的杂粮粥，把干饼泡在粥中就可以充饥。不过，这一晚的饭在他看来是委屈子丑了。
　　正当他为难要不要拿下给子丑吃时，子丑刚好动了。“小烁，干脆明天我以人的身份来你这里，现在没有原形的你反而是一个契机。”顺手拿过小烁手上的饭碗，一点也不在意杂粮粥的粗糙无味的吃起来。
　　“好啊，那我和别人说你是我远房表兄就行了！”好喔，以后就可以整天光明正大的和子丑说话了。小烁开心得连吃粥都是甜的。
　　子丑看他眉开眼笑的样子，肯定他的没错。
　　等小烁吃他，子丑便要他脱衣服给他擦药疗伤。看那青红的鞭伤，子丑就心疼，想他为保护自己而受伤，他心里就内疚。
　　“子丑，不知道地主明天会不会来找我门麻烦呢？”趴在床上，享受子丑给他去疼推拿，舒服得真想睡。
　　“他感来我在教训他，我叫阴间的顽皮鬼来整治他，让他家宅不灵。”敢得罪神仙，他就要有不得好死的心理准备。
　　“顽皮鬼啊？那一定很有趣！”小烁吃笑道。“子丑对阴间很熟的样子？”
　　“你没听说过牛头马面两大鬼差吗，牛头还要叫我一声祖师爷爷呢，又怎会不熟？”所谓十二属相，牛为阴之首，逢阴间的东西都要忌他三分。
　　“子丑真的好厉害哦！”小烁一晚上发出第二次的赞叹。“假如将来我死后，子丑也能找到我，是不是？”
　　“呃？你希望我去找你？为什么？”子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只是这感觉他还捉摸不准，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啊！”小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希望你去找我，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希望下辈子也能见到你吧？”
　　“喜欢我？”子丑更困惑了，喜欢是什么感觉？
　　“我以前没告诉过你吗？我很喜欢子丑，无论孜孜以求是牛还是人！因为子丑能够陪伴我，让我有家的感觉！”小烁有点枯黄的小脸很认真的对子丑说，很怕子丑不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
　　孜孜以求因他的话又呆了，他在思考小烁话中的意思。良久，子丑才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喜欢我不因为我是无所不能的神仙，而是把我当家人？”
　　“嗯！”小烁点头贪婪的看着子丑的笑，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子丑笑，有别于平日严肃的样子，虽然只是单纯的两边嘴角上翘，但淡淡的微笑更显子丑的风雅与脱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我也是，小烁，我也……那种感觉应该是叫喜欢吧？对，我喜欢你！”他终于明白心里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什么了。“小烁如果转生的话，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那真是太好了，子丑！”小烁开心的抱住子丑，在他宽厚的怀里幻想往后生生世世都能和孜孜以求在一起，享受他的温柔和爱护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