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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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牛牛，你在哪里来的，为什么睡在我家门前，过了一年你的主人怎么没来找你，是不是真的不要你了？”一个长得清秀的少年骑在牛背上，问跨下的黄牛。
当然，黄牛是不会答他的，只会默默的犁着地，嘴里嚼着长在田里的杂草。
“你主人不要你的话就能永远留在我这里，有你在我种田不用再那么辛苦，又能准时交粮给地主，有粮就有钱，有钱就能讨个好老婆。我耕地来她织布，生个那儿好传宗！能够完成娘的遗愿就好。”少年幻想着美好的将来，还不时的抚摸黄牛的背。“牛牛，你说我是娶张伯伯家的二妞好，还是王婶儿的小花好？虽然她们不漂亮，但娘说女人够贤惠就好，对了，二妞的手艺不错就二妞吧！”
黄牛听后竟会朝天翻白眼，可惜它背上的小牛郎看不见。但他看到黄牛猛甩着头。
“为什么不好？”少年嘟着嘴。“虽然她有满脸的雀斑，身材壮得像个男人，要胸没胸，要臀没臀……但至少她会做家务，手艺可比大城里的织布师……别甩头了，我就只有娶她的本事了！再甩再甩！有本事你给我找个天仙来，不用我花钱养，还能给我赚大钱的！”
少年生气的捶着牛背。虽然和一只牛说话甚至生气是很可笑的事，但对少年来说，黄牛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了，唯一能陪伴他的“人”。
“算了！”捶了向下，少年气消了，又揉着牛背给它消痛。“我就这么点本事，不饿死已经算走运了，还想娶老婆，真是痴人说梦，就算是二妞也不见得会嫁我这穷光蛋。看来，我永远只能和你做伴了。”
听他自怨自艾，黄牛又重新低下阔大，不再做“多余”的动作了。
一人一牛在十亩小田上日复一日的工作，是多么枯燥无趣的事。但少年每天都找新的话题和牛“聊”，却又是自得其乐，这对少年来说已经是幸福了。
妻子？人类寄托感情的一种方式，叫做成亲。
“牛牛，这几天冷得厉害，你别睡在外面了，和我睡屋里吧……哈啾！”夜里，少年把牛推入他的小木屋里。为什么用推？因为他连给牛做鼻环的钱也没有，所以他从没“牵”过牛。
好不容易少年把牛推进屋的原因好像并没他口里说的那么好心。
把身子缩在黄牛的肚子旁，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屋里除了一张木桌一把木椅外，连床和柜子也没有，说明少年真的一贫如洗。
“牛牛，幸好有你在还能给我取暖，不然我一定会冷死！”连张被子也没有的少年抱着黄牛的脖子说。
黄牛别开头闭上眼不去看和牛棚没两样的木屋。感觉到少年身躯不停的颤抖，看来这寒冷的天气让他很难过。黄牛轻轻的叹息，最终不是回过头来看冷得双唇发紫的少年。
有点同情和怜惜，它该怎样帮他呢？这种大寒天气真的会冷死人的。
黄牛用牛角轻轻的推了少年的背一把，站起身来示意他先离开一下。少年有点抱怨的嘟嚷着小气，取点暖都不成，但还是乖乖的站到一边去。
才刚站定脚，就见黄牛身上泛起淡淡的黄光，光芒不耀目却能让人睁不开眼。少年把双目闭上，心里怦怦的猛跳，害怕又好奇的让他不敢因这怪异的现象而离开。
“张开眼吧！”一把低沉悦耳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里，让他纷乱的心神瞬间安稳下来，缓缓的张开水灵灵的大眼立刻瞪得差不多让眼球脱框。
只见原本黄牛站着的地方现在却站着一位气宇轩昂的青年，漆黑浓密的长发用一条墨绿的丝带简单的系着垂在身前，饱满的天庭，粗而不乱的眉毛如剑入鬓，炯炯有神的双眼带点不屑又无奈的看着他，挺直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薄唇发出轻轻的叹息。
“看够了吗，小子！”对方一把拉上少年到身前，有点粗鲁但又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在他宽厚健壮的怀里。“快睡吧，小子！”
“是牛牛？好棒哦！”回过神来，少年欢喜又兴奋的在他怀里手舞足蹈。
“你不怕？”男子捉住他停不下来的手，问。
少年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笑道：“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每时每刻都在向上天祈祷你能变成人，可以陪伴着我！我现在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害怕！”
“不怕我吃了你？”男子又问。
“你是吃草动物，能吃肉吗？”少年一脸疑惑又理所当然的说。
听到少年的回答，男子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无奈的摇摇头，脱下自身那件黑绿色绣着银竹的大衣披在少年身上。“睡吧。”简单但带着关心的说道。
“你和我一起睡吧！”身上披的衣服看似单薄，却异常的温暖，想来这也是一件宝物。现披在他身上，这大寒天他温暖了，牛牛又怎受得了？少年执意看着男子，非要他答应不可。
男子甚少有弧度的嘴角向上弯，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不过，那个……应该不算是笑吧?好像是在嘲讽的样子？
男子衣袖一挥，干枯稀少的稻草堆变成了结实在大木床，还有柔软的被褥和绣花枕头。穷惯的少年何时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瞪大了眼儿，张大了嘴扑到床上，营养不良的枯黄小脸往那被褥上蹭。这模样让男子轻轻的笑出声来，伸手揉散少年束起的发髻，把他推向靠墙的内侧。“别玩，睡觉！”再次有耐性的催促道。
“牛牛，我好害怕我会兴奋的睡不着哦！”少年躺在床上，小手不自觉的捉紧衣服一双大眼盯着男子不放。
“我叫子丑，你别再那样叫我了。”男子把手覆在那双闪烁不停的大眼上，希望可以减低他的兴奋程度。
“子丑？你一点也不丑啊！”少年嘟了一下嘴，没有半点反抗的侧躺在子丑怀里。
“子丑指的就是牛的年份，你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四季和十六节气，我没念过书什么都不会！”少年答得理所当然。“我呢，我娘叫我做小烁，你也叫我小烁好了，别小子小子的叫。”他学着子丑的口敏说。
“你对我来说的确是小子，还是小小小子呢！我以后叫你做烁儿吧。”子丑好笑他小鬼充大人。
少年小烁听到他的话后没有回答，嘴儿却笑弯了。但他没有再往下追问子丑的来历。双眼在子丑的手下依旧闭着，明显的放松下来，让子丑放心的把手拿下。在子丑的大衣下，小烁觉得睡在暖坑上，一点也没有严冬的感觉，累了很久的身子很快就敌不过睡意，睡着了。
子丑看着少年清秀的侧脸，他的天真无忧无虑的性子很对他的胃口，他天生就是适于安稳的动物啊。这小小的天地，够他生活了。为小烁拉好衣服把他包得密实一点，他没忘记人类是多么脆弱的东西，小小的风寒就能要他的小命。
不过，他现在在小烁面前化了人形，以后他们该怎样相处呢？现在是后汉时期，还是乱世，这样的小地方权力最大的就是地主，在这地方上突然多出一个人绝对会有人来过问的，维持原形又不知小烁能不能保密，子丑好为难啊。
Mythalice
“子丑、子丑？”第二天，小烁张开眼不见了身旁的人，只剩盖在身上的大衣与大床还在，表示他昨晚看到他家的牛变成人不是梦外，子丑却不见了，急得他张口大喊。
“吵什么？”人未到声先至，一抹白色的身影随后进门。只见他进门后立刻背过身把一个木做的水盆放在矮桌上，一头没有束缚的长发顺着优美的背影垂至臀下直到大腿，这背影不知为何，让小烁硬生生的吞了一下口水。
“子丑？”小烁试探的叫唤一声。
对方才转过身来，有点奇怪的问道：“怎么？”
“没、没什么。”小烁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他，缩在子丑的大衣里。
子丑更奇怪他突然的安静，对于一个可以对一只牛自言自语的人来说，他的安静让子丑不禁猜测他是不是生病了。走到床边坐下，大手探向小烁的额头。“没事啊？没事就起床吧，把这个穿上。”拿起一件毫不起眼，还有不少补丁看上去很旧的绵袄亲手给小烁穿上。“这衣服是用天上的仙草做的，里面是禽畜的绒毛，很保暖的。”细心的把衣服扣好，拍拍他的肩道。
“仙草？怎么这么丑？”低头看这灰绿的衣裳，有些不解，可爱的小脑袋侧着问。
“你想给地主捉去他家鞭打一顿是不？”拉着他不再冰冷的手，把他从床上扯起来。“假如我真的给你一件华美绝伦的，你们的地主不是说你是偷的，就是你无意中挖到金子没上缴给他。不过，无论是哪一个理由，你都免不了受皮肉之苦！”
大眼儿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认为子丑的话很有道理便没有现说下去，再加上这衣服丑虽丑，却真的很暖和。坐在床边弯下身穿他的草鞋，惊喜的发现他的草鞋变成厚厚的布鞋，虽然不是高靴，但已经比他的旧草鞋好很多了。
“不适合出现在你身上的衣服，就如我不适合在你们面前以人形出现一样。出现一个人比一件漂亮的衣服更显眼，你明白吗？”子丑适时的说道。
明显的，某人背部一僵，然后一脸要哭不哭的看着他。“你要走了？”某人声音中带着哽咽的问。
“我没说要走，只是我不能整天以人形陪你，明白吗？”把床上的大衣穿回身上，顺手把长发撩出来。那一举手一投足的姿势又让某人看得猛吞口水。
只要不是离开他，他什么都愿意。小烁忙点头答应，随即又问道：“子丑是神仙吗？”
“神仙？”子丑听罢愣了一下，在小烁眼中像是瞬间元神出窍，薄唇微张，两眼有点空洞，看来子丑的样子并不适合想事情，这样会使他像一个呆子。“可以这么说吧，我的确是从天上下来的。”想起他的过往，子丑耸耸肩，一副一点也不在乎以前的样子。
“那你在天上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下凡来？”相对于他的不在乎，小烁却期待的眨着眼儿看他，问。
“在上面？”子丑抬头看了看木屋的屋顶一下，不耐烦的说：“我在上面每天吃着无味的幻草，某天帝君看我不爽了就把我踢下来，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呃……子丑，你在生气吗？”听子丑越说越沉的声音，小烁就知道他惹起子丑的“牛脾气”了！忙上前去拉着他的衣袖问。
“没有，只是我不喜欢说话，不喜欢让人问东问西。”所以他宁愿以原形示人省去回答问题的麻烦。
小烁没想到子丑会这么老实的告诉他自己的喜恶，而且毫不掩饰他的言词。他的小嘴张合了几次，还是把想问的话吞回肚子里。
瞄了他一眼，看破他小小的心思，子丑才说道：“你想说话就说，答不答是我的问题，你不用顾虑我。”前一刻小烁在心里埋怨子丑为人强势，下一刻他又能体贴的为他解惑。说清了子丑就是不会说谎所以说话语气有点坏但又会关心人的神仙。小烁从他话中分析他的性格。
“对了，我刚才出去在山溪上取水才发现昨晚下雪到现在都没停，雪积得很厚，你就别再拉我出去翻地了，今天你还是乖乖的留在屋里取暖吧。”把一条布布递给小烁，把他在外出时看到的事告诉他。
“你都变成人，还告诉我是神仙，我还敢拉你去翻地吗？”小烁看着一点自觉也没有的子丑，心里想。
接过有点暖的布巾，显然是子丑先把水烧热才拿进来的，这份体贴怕是连他娘亲也做不到。感动的擦了把脸，看站在门前明显又在走神想事情的子丑，他立刻靠上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雪景，给人萧条的感觉。
“咕……”肚子里发出怪声，把子丑的思绪拉了回来。
小烁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抱着肚子退后一步。他不是神仙，吞云吐雾就当吃饭，他穷得三餐不继，昨天晚上就断粮了，还想说上山挖点野菜，猎只兔子填肚，但这一下雪，怕是什么都没了。
子丑把目光拉到他的肚子上，知道他的心思，便道：“你在这里等着别出去，我去找山神，让他给你一些野味烧来吃，或许你可以养上一些兔子，养胖了又生兔崽子就可以拿去卖，这样你就能有额外的收入了。”
他才说完，就立刻迎来小烁崇拜的目光，那张有点蜡黄的小脸除了对食物的垂涎外，还有就是发着金光般的双眼仿佛变成两颗金元宝。
“收入？我要养我要养！”他以前怎么没想到兔子也可以卖？子丑好聪明喔，神仙就是不同！
看他的兴奋样，就知道这小子穷怕了，轻拍他的小脑袋让他安静下来。“留在屋里别出去，雪大危险，等我回来。”
说罢，在小烁期待的目光下，子丑离开木屋，在出门的刹那变回原形，冒着大风雪向山上走去。
风雪真的很大，小烁只是站在门边就能感觉到呼呼的寒风刮脸生痛，漫天飞舞的白雪遮天盖地，仅仅是三十尺的距离就能把子丑的身影隐去。
好不容易穿暖的身体很快就让寒风吹到僵硬，说真的，小烁很想站在门边看子丑回来为止，现实却让他不得不回到屋里取暖，不然，他真的会冻死在身家门口。
回到屋里才发现他原本简陋的小屋多出了一堆柴枝，中间突出的地方有一个锅口大的土坑，那就可以用来生火取暖了，上面还架着一个小锅可用来烧水做饭，这小许的变化虽不是让他一天内成为富翁，住大屋有美眷侍候，却比那一切不真实的美梦还要让他感动，心里一暖，更想到这定是子丑在他醒前做的。
感动的心情让他不再多想，把土坑上的小锅拿到门外承接天上的飘雪，再回屋内把柴枝放入土坑生火，那样子丑回来就能取暖了。生起了火，门外的小锅也接够雪了，再把它架回坑上慢慢的烧成水。
等他做好一切，子丑刚好回来，前后也只是用了两刻时间。
子丑手中提着两只野鸡和一篮子鲜笋，小烁立刻开心的上前接过，熟练的在屋外清理野鸡，把其中一只不吃的用他的旧衣服包裹好埋在雪里，可保存到第二天做食物，再把鲜笋的笋衣剥掉，他就能拿着新鲜的食材回屋，一并放入锅里煮。
“子丑，兔子呢？”在等吃前，小烁左看右看，就是不见可以生钱的兔子，于是问道。
“在牛棚里待着。”用树枝把火拨旺，子丑懒洋洋的说。
“子丑，兔子会不会冷？它们有东西吃吗？”他刚才太兴奋了，忘记自己不会养兔子，于是又问道。
“我有放很多茅草在里面，让他们做窝，也有留笋子和草给它们吃，那样东西只要定时给它们清洁地方，很好养的，不过，要记得不能让它们碰水，不然它们会死的。”一口气把话交待完，免得某人又闲不住问他话。
小烁认真的听着，然后看靠着床坐，一脸想睡的子丑，他就想到在他醒来前，他一定是为自己做了很多事了，才会感到疲累。
心里因子丑为他做的事而感到温暖，即使外面下着百年一遇的大雪，寒冷剌骨，小烁还是觉得这是他活了十七年来最温暖的冬天。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