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中往事》不是翔翔

3、第三章

　　高二开学了，顾向阳照例还是带了五个生鸡蛋，但这次他不打算吃了，他想孵出来，养在宿舍门前。但他没什么经验，张成海家虽然孵过鸭蛋，但鸡蛋还是很不一样。这时陈大国加入了养鸡大业。
　　陈大国虽然也没有实际经验，但胜在理论知识扎实。他初中就开始自己研究生物学，日后也想往这方面发展，励志成为下一个袁隆平。一听说他们想孵小鸡，立刻抱着一本普通生物学上前。
　　“先用手电筒照一下吧。”他把书摊开，照着实验部分的解说指挥道。
　　蛋要受精才能孵出来，这顾向阳还是知道的。他们用手电筒细细观察了下，都是受精卵，但有一个乱带了，是孵不出来的，顾向阳有点可惜地把这一个变成了自己的午饭。
　　鉴于学校没有鸡，要孵蛋就要有恒温箱，张成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纸箱子，里面垫了顾向阳的旧衣服，用硬纸板搭了凹槽，但实在想不出怎么保持恒温。这时夏中雨也加入了计划，他提议把这个放在锅炉房的炕上，多垫点衣服，温度不至于过高。张成海又自己做了温度计，看了一下温度也许能成。几人摩拳擦掌，每日用手电筒照蛋，欣喜地看见鸡蛋一点点变化，到了后面蛋不能动了，越发小心。学校里一些老师也知道了这事，有经验的就提出帮他们掌蛋，也就是控制鸡出壳的火候。陈大国每日吃完中饭就蹲在炕边做记录，在理论与实践地结合中感到无比地幸福。
　　一个月过去了，那四个蛋，按理派孵出来了，掌蛋的老师小心翼翼地看着表，身边是一大群围观的学生。顾向阳焦急地不行，张成海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也是紧张的，谈得来盯着蛋，不大的眼睛都被瞪大了。
　　“老师，好了吧？！”顾向阳还是出声了。
　　“不行，还要等。”这老师以前在老家就是家里开炕房的，经验丰富无比，孵小鸡要是起来早了，毛就长得不丰，不仅不好看，也容易生病。
　　众人的呼吸都变慢了，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顾向阳又要问的时候，老师大喊一声：“起！” 陈大国赶紧把纸箱搬到地上，几乎在放到地上的一瞬间，鸡蛋破了，湿乎乎的小鸡钻出了小嘴，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活着，同一时间唧唧唧唧地叫了起来，一屋子的学生都笑了起来，顾向阳更是露出了老母亲般慈祥的笑容，恨不得能给鸡亲自喂奶，可惜鸡不是哺乳动物。陈大国心满意足在实验笔记上结了尾，四个蛋都孵出来，还是非常幸运的。
　　鸡就养在宿舍院子里，每人都把自己的饭分一点给鸡，盼着鸡快点长大。虽说盼着长大，其实没人想到要去吃它们，学生们还是把它们当宠物多一点，鸡还小的时候就追着人跑，一点也不怕人，而且毛茸茸的，可爱死了。张成海在没人的时候也会过去喂鸡，被顾向阳撞见他学鸡叫逗鸡，装作平静地转身离开，结果不到一天全宿舍都知道他学鸡叫了，几人见着他就“咯咯哒咯咯哒”，他翻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
　　要分班了，顾向阳自然是选文科，谈得来因为数学不好，斟酌一番选了文科。其他四个人均是理科。令顾向阳意外的是，陈海艳选了理科。她英语不好，理科动动脑筋很快就能上去，英语她是不想补了。尽管有些遗憾不能在一个班，顾向阳也不好干涉她的决定。
　　放了春假回来，就只有文理两个班了。顾向阳到了教室，环顾一圈，大多数人都在谈笑，只有一个女生，带着大大的眼镜，桌上摊着一本书，一个人坐在那里。顾向阳喜欢看书，自然喜欢和爱看书的人做朋友，他上前主动问好，那名女生抬起头，矜持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左莉。
　　顾向阳在征得同意后，看了看左莉在看什么书，《红与黑》？外国文学？顾向阳没怎么接触过外国文学，一方面是自幼接受传统教育，另一方面是□□期间这类书非常少。左莉看他有兴趣，就向他推荐一些书目。左莉父亲在城里有公职，接触这类书比较方便，顾向阳便也不客气地借来看。相处日久，顾向阳才知道左莉的阅读量有多大，很少有什么书他看过左莉没看过的，而且她虽身材玲珑，比大家矮上不少，在一些问题上的看法却超越了同龄人许多，顾向阳把自己写的东西给她看，她提出了不少严肃的建议，并指出如今出版界的趋势，让顾向阳不得不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
　　就在期中考试前，学校里出了一件事：理科班的杨翥雄和周绍稳打架了。
　　这两人高一时不在一个班，但都是各自班上的第一名，而今只有一个理科班，只有一个第一，总不能掰成两瓣一人一块，是故两人之间摩擦不少。杨翥雄是个大男子主义，并且有些愤青，平时要么闷声不言，要么就是谈论国家大事，除了一个宿舍的兄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周绍稳是个小诸葛，鬼点子多，爱玩成绩还好，自己有小团伙。平时看不惯杨翥雄的愤青言论，就反唇相讥，笑他象牙塔里不知世故。杨翥雄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忍着不发作。那天中午打饭，周绍稳和身旁人谈笑，没注意撞他一下，把杨翥雄的饭打翻了。杨翥雄也不管他是无心还是有意，梗着脖子就冲上去扭打在一起。最后还是顾向阳凭借体重优势把两只瘦猴拉开。
　　学校就这么大，出了什么事必然会惊动校长，两个鼻青脸肿地站在校长室里挨训。校长罚两人每日打扫鸡舍，这事就算揭过了。杨翥雄倒没觉得什么，那鸡本来就他们宿舍养的，自然亲得很。周绍稳要哭了，他有洁癖，平时一天能洗十次手，让他徒手捡鸡屎，要他命吧？杨翥雄很快就把他份内的活干好了，看周绍稳还慢吞吞的，就插着腰等他，校长让他们两个同去同回，增进感情，不准一个把另一个抛下。
　　“你好没有，我还要回去做题。”
　　“呵呵，就不让你回去做题，怎么着。”周绍稳本就满心不情愿，更不会放过嘴贱的机会。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响在周绍稳耳旁。他僵住了。杨翥雄，把一块鸡屎，甩在了他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和你拼了！！！” 一时间鸡飞人闹。
　　转眼期中考试结束一个月了，校长终于让两人不用再打扫鸡舍，并且问两人有什么反思。杨翥雄表示自己在劳动中体会了工农阶级生活的不易，以后会更加努力学习。周绍稳向来说话绕弯，声情并茂面带笑容地表达了在这次鸡舍打扫活动中心情如何复杂，劳动中得到了珍贵的友谊，以后一定会和杨翥雄同学好好相处，互相促进学习。出了校长室瞬间变脸，瞪着杨翥雄半天什么也没说，哼了一声走了。杨翥雄才不理他呢，他还要做题。
　　在理科班除了周绍稳和杨翥雄，还有一个叫蔡广军的成绩不错。蔡广军看似为人憨厚，在杨周之争中却没有轻易站队，周绍稳拉寡他也跟他拉，杨翥雄谈国家大事他也跟着附和，总之两边不得罪。平时没有争第一的意思，学习也不急功近利。偶尔还拿题目问两人，是故两人都没把他当作竞争对手。杨翥雄和周绍稳斗了半个学期，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懵了，年级第一赫然写着：蔡广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