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中往事》不是翔翔

2、第二章

　　这几天顾向阳去找陈海艳，发现她总趴在桌上睡觉，叫她出去玩也不去，说是晚上熬夜看小说。没想到这样一员武将也能沉迷于文字，顾向阳顿时起了兴趣，借来一阅。陈海艳看他有兴趣，立刻精神抖擞地从书桌里掏出一本大书，上面赫然几个大字《琼瑶全集》，顾向阳看了一个上午，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在他脑中跳跃，一段段荡气回肠的爱情让他甘之如饴。陈海艳又无私地掏出《那小子真坏》《校花的贴身保镖》《总裁囚爱100天》，让顾向阳一度踏入了成人的世界。晚上回到宿舍，一反常态地没有上床睡觉，而是点起蜡烛，在舍友们诡异的目光中聚精会神地读书，蜡烛都要烧完了也不打算上床。其他人都熄灯了，张成海合上手中的《高中物理题目荟萃》，这是一个物理老师特地给他的，里面的题目精而全，他已经做了两遍。此时只有顾向阳还在看书，烛光已经很弱了。他盯着看了会，把自己的蜡烛端到顾向阳桌上。顾向阳这才抬起头，说声谢谢。张成海也睡了，过了一会儿，天已经要亮了，顾向阳依依不舍地合上书。往床上爬，没想到一脚踩空，摔在床架子上，床抖了一下，塌了。
　　“……”顾向阳懵住了。
　　“……”刚睡着的张成海睁开了眼睛。
　　“……？？？”谈得来吓得从床上弹起来，像只仓鼠一样抖抖索索。
　　其他人都醒了，有的人探出头来看看，又陷入了沉默。
　　顾向阳挠挠头，心想干脆就把被子铺在地上凑合吧，天也不冷了反正。就在他伸手拿被子的时候，张成海开口了。
　　“你来我床上睡吧，挤得下。”
　　“哦……谢谢啊。”顾向阳也不客气，脱了鞋就上了张成海的床，张成海往里面去了点，让顾向阳睡他外面。
　　顾向阳被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瞪着眼睛数天花板上的霉斑。张成海躺好了就一直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他偷偷把视线移向身边的张成海，发现他睫毛好像挺长，呼吸慢慢变得匀称，自己也渐渐安下心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张成海醒了，他一向醒得早，不管睡多晚。顾向阳自然是起最迟的，这时还在熟睡中，还砸吧嘴。如果要起床必然要绕过这头猪，要是把他弄醒也不好，张成海有点头疼。其实昨晚他本没必要做好人，只是他有恩必报，不喜欢欠人家的。张成海家里还有哥哥，因为他读书用功，加上哥哥主动说要种地，才拿钱让他上学。他心里清楚哥哥也想读书，但家里钱只够供一个，为此只能更努力。顾家去年借了笔钱给他们家买小鸭子，今年鸭子上市赚了一笔才把钱还上，日子也好过了不少。这份恩情他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记着，想什么时候还上，平时也帮顾向阳煮饭。顾向阳不学习他看在眼里，隐隐想帮他，又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他不是多主动的人。
　　这时杨翥雄也醒了，一个翻身下了床。经过张成海和顾向阳的时候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出去洗漱了。
　　“咳咳，起床了。”张成海硬着头皮推了推顾向阳，谁想到他纹丝不动。张成海用了点力才稍稍晃了晃顾向阳的胳膊，顾向阳也只是哼唧了两声，睡得山响。
　　“他还没醒啊？”谈得来也起来了，往头上套汗衫。
　　“嗯。”张成海有些好笑地上手拍拍顾向阳的脸，“起床啊，上学了！”
　　“来了……来了……”顾向阳还在说梦话。
　　“我来！”夏中雨来到他们床位边上，吸足了一口气，大吼：“迟到啦！！！起床啊！！！”
　　顾向阳猪躯一震，堪堪醒来，满脸惊慌。
　　“让一让。”张成海耐心地说。他听话且懵逼地让开，张成海飞快地出去了，他自己坐在床上愣了半天才彻底清醒。
　　……这还是他来这里起的最早的一次。
　　经过昨晚，顾向阳和其他五人的关系好像融洽了很多。男生本就没有什么心机，彼此也不会动辄有矛盾。几个人一起去吃早饭，顾向阳第一次把自己的腌萝卜干分给大家，大家都吃了，算是认可了他。
　　顾向阳每日还是和那帮人一起厮混，但也开始向张成海请教物理，不像之前一样只能上课睡觉了。陈海艳和他集资买了新出的几本小说，两人也不限于言情小说，还扩展到武侠、悬疑领域，看多了甚至自己也手痒想写。两人各自写了一些，交换着看。顾向阳文笔本就有古韵，遣词造句妙笔生花，让陈海艳大为佩服。陈海艳胜在浸淫日久，套路多端且生活经验丰富，笔下细节生动，别有一番趣味。两人都隐约想日后以小说家出道，因此在学习上都更认真了些。
　　转眼暑假到了，三人又坐了顾家的牛车回乡，互相也有话聊，不像半年前那样生份。暑假里也互相约着玩，顾向阳没想到张成海不仅读书厉害，爬树也厉害，三人爬了一暑假的树，掏了不少鸟蛋。一个暑假过去，张成海长高了，顾向阳瘦了，只有谈得来还是小豆丁，两人都笑话他，但也带着他玩。张成海家去年的鸭蛋孵了小鸭出来，有时他们三个替张成海哥哥赶鸭子，一支小舟，一个赶鸭圈子，就是一整天。一个人赶鸭子是很寂寞的，但三个小子嘻嘻哈哈，一天也就过去了。鸭子嘎嘎嘎嘎地追着顾向阳要咬，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张成海也破了功。顾向阳不恼火，被啄得满身草还兴致大发地吟一首《鸭鸭歌》。到了晚上往回走，路过别人家的豆田，谈得来借着身材小，潜进去捞了大把。三人一边剥豆一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