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51号人偶》几盒袋鼠

10、面熟的人偶

　　（10）
　　林君发了好一会呆，脑子乱七八糟地想着他和林笙的事，想琢磨清楚自己对林笙到底是什么打算。但这些事越想越乱，根本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这时领导的内线打了过来，喊他去办公室一趟。
　　不会是为了网上的这事批他吧？林君忐忑不安地走进了他们主任的办公室，主任笑呵呵地招手让他过去，林君看见主任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
　　“林君啊，网上的事你都知道吧。”主任直奔主题，但语气里没有责备之意，“这是人偶家属自己所为，我们也管不到人家的私事，所以网上那些事你无需在意。我也和安保部那边交代了，这两天会加强安保的，你放心吧。”
　　“好。”林君点点头，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
　　“正好呢，这里有一个实习生来我们医院实习，你就带带他就当散散心，怎么样？”主任把一旁的青年介绍给林君，“这孩子是帝都大学的，各方面都挺优秀的，你就工作的时候带他观摩观摩、学习学习。”
　　“林老师，你、你好。”毕竟还是大学生，说起话来还有些紧张，那小孩没什么表情，一板一眼地介绍自己，“我叫何家欢。”
　　“你好，我是林君。”这还是林君第一次带实习生，毫不怠慢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不必紧张，有什么我都会教你的。”
　　“好，好的。”何家欢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这个何家欢给林君的第一印象就是刻板，少年老成，不过想想人家是考上帝都大学的学霸，也许这就是学霸气息。
　　林君在自己的办公室给何家欢安排了一个位置，刚忙完林笙带着鹿鸣两个小傻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衣服弄得乱七八糟的。
　　“你们干什么了？”林君哭笑不得，刚想帮他们整理一下衣服，何家欢突然蹭的站起来。
　　“哦，我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林君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这个学霸严肃的表情出现了破裂，他怔怔地盯着鹿鸣，鹿鸣似乎对他也有一些反应。
　　“怎么？你们认识？”林君惊了。
　　何家欢调出人偶医院的订单信息：“林老师，这是我的人偶。”
　　“？”林君目瞪口呆，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还在想着怎么多留鹿鸣一段时日，正牌主人竟然出现了。
　　“这是你的人偶，你怎么就把它扔这了？”林君疑惑不解，学的人偶专业应该不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何家欢低下头：“抱歉，老师，都是家里人。”
　　看他一言难尽的表情，林君猜到兴许他家里也有什么纠葛，他没有八卦的心思，叹口气挥挥手：“既然是你的人偶，那就带回家去吧。”
　　谁知道何家欢竟退了一步：“抱歉，林老师。”
　　“怎么？”林君更疑惑了，难道他作为一名人偶专业的学生，真的也是这样随意丢弃人偶？
　　何家欢严肃的表情再次缝合：“能不能请您帮忙收留他一段时间？”
　　“啊？”林君愣了。
　　“我一定会接他回去的。”何家欢认真地说。
　　有了原主的认可，寄养不是什么问题，本来鹿鸣和林笙也玩得很好。只是这事怎么看都有些奇怪，林君想问清楚原因，但何家欢只说抱歉。林君只能无奈作罢，他也不想再让林笙失去一个朋友，便同意了让鹿鸣每天和他一起回家。
　　医院的安保还算有效，一上午林君再也没有遇到记者，可以安心工作。他带着何家欢熟悉医院，对林笙叮嘱一番同意他和鹿鸣去楼下小花园里玩。
　　林笙带着鹿鸣刚到花园里，就看到上次认识的新朋友正坐在长椅上惬意地晒太阳。那位小少爷看见他们也很惊喜，招呼他们一起来坐。
　　这次林笙记得问了他姓名，小少爷说起自己的名字竟有些恹恹的：“理论上……叫文嘉善，但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他扬起脸，骄傲地说，“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文念远。满目青山空念远的念远。”
　　“哦。”林笙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他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不重要，他复而又开心地拍手，“念远！”小鹿鸣跟着鼓掌欢呼，文念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着。
　　对于文念远，林笙虽然才见了两次，但是他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近感，与对伊人的亲近不同，仿佛是自己看见自己影子的亲近感，这让他毫无顾忌地和文念远快速打成一团，直到林君带着何家欢来到他们。
　　林君看见林笙和一个陌生人玩在一起，又惊讶又紧张。林笙看见林君来了更加雀跃，一跳三蹦地来到他身边，急着把自己的新朋友介绍给他。
　　林君警惕地和文念远点头致意，他生怕林笙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文念远不介意林君的疏远，阳光地笑笑，和林笙道别：“既然你家人来了，我就先回去啦！下次再一起玩！”
　　林君目送文念远跑进了他们医院的大楼，他是什么人？医护人员？不是。病人？不像。而且这个文念远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林君愈发的怀疑和不安，却突然听到何家欢出声：“这人看着有点面熟。”
　　“嗯？”林君惊讶，“你也觉得面熟？”但让他惊讶的还不止于此，林笙竟也叫道：“我也熟！”
　　林笙的话让林君彻底愣住了，要知道林笙只不过是一个初降世不久的人偶，他怎么会对一个人眼熟？“你以前见过他？”
　　林笙毫不在意地回答：“见过。”这样的回答让林君稍微松神，谁知林笙又来一句，“以前也熟。”
　　“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觉得面熟？”
　　“嗯嗯。”林笙点点头，又问鹿鸣，“你熟吗？”
　　鹿鸣好奇地看着他，不懂他们的谈话，看林笙点头他也点头。
　　“唉。”林君沉重地叹息，“我们先回去再说吧。”他牵起林笙的手，指肚探进林笙的绑带下在他的条形码上细细摩挲着。他的身后何家欢也牵起了鹿鸣，一步一步走得坚定稳健。
　　人偶的话题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甚至还有人到医院楼底下抗议，这样的事态下林君反而更忙了，一些人家怕会出什么事都提前安排生产。忙得不着边的林君无暇照顾林笙，也不敢让林笙到小花园里去玩了，又怕他无聊把他安置在儿童乐园里。医院出于人性化考虑设有一个小小的儿童乐园，供孩童或者人偶玩耍。
　　印象中这个乐园因为甚少有人去，所以已是半荒废。谁知今日一见竟焕然一新，还扩建了不少，另有人专职看顾着。林君虽惊奇但不免省心许多，把林笙和鹿鸣托付给看管便匆匆走了。林君没想到的是林笙在这里又遇到了文念远。
　　文念远熟门熟路地和看管打招呼，看管对他毕恭毕敬，倒像是他的下属。文念远不在意地挥挥手，兴冲冲跑进乐园玩去，又惊喜地发现林笙和鹿鸣竟然也在。
　　三人嘻嘻哈哈地玩了许久，玩得衣服都乱七八糟的也不以为意，最后躺在球球海洋里聊天。
　　“哎，林笙，上次来接你的人和你什么关系？”文念远冲他挑眉。
　　“啊？”林笙一愣，“哥哥，林君哥哥。”
　　“哦？是吗？”文念远不怀好意地笑着，“我看不只是哥哥吧。”
　　“那是什么？”林笙不解，“林君说是哥哥。”
　　“你想和你哥哥更亲密一点吗？”
　　“亲密？”林笙听得隐隐有些激动。
　　“对啊。你们现在的关系太浅显了，真正深厚的亲密要这样那样的。”文念远煞有介事地说，“我也有个喜欢的人，我就是这样那样对他的，可亲密了。”
　　“那他也亲密你了吗？”林笙虚心求教。
　　谁知文念远嘟起了嘴：“别提了，他是个冷感，从来不肯好好看我。”但转念他又开朗起来，握紧了拳头，“但是你不一样，你一定能行的！”
　　“来来来，我教你。”说着他把林笙拉过来，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只留一个鹿鸣在他们身后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