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命》夜樵

9、第 9 章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突然从侧门闯进来，令他毫无防备，差点叫出声，但是掐住他喉咙不让他出声的，是李杨手里的那把枪。

　　“别激动，罗福医生。”说完这句话，李杨就把在他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罗福。

　　罗福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没有办法救你的。”

　　“没关系。我有办法救我自己，也有办法救你。”李杨道。

　　“为什么是我？”罗福继续问。

　　李杨说：“罗福医生，你做的事情在十二区很出名，你就了很多人，你应该也知道‘save’计划吧？”

　　罗福医生吞了一口口水，不做声了，他确实是知道的，因为他一直不太赞同分区，立场也和奥西里斯系统大相径庭。他在私底下救了很多人，隐隐约约之间已经被盯上了。他心里清楚，这次将薛唯的消息发送给他，并且要求带回来灭口，其实也是在考验他。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去救更多的人，他选择牺牲薛唯。

　　但是这一切被眼前这个男人阻止了。

　　李杨把手里的枪收了起来，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所有的门窗都关好了之后，就把自己怀揣着的秘密告诉了罗福医生。

　　等在大厅里的陈安时，才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了被罗福医生支开的一群护士，正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他凑上去：“怎么样了？”

　　有个护士回他：“等着吧。罗福医生在治。”

　　“他一个人？”陈安时很细心，他特意数了人数，发现罗福医生把除了自己以为的所有人都赶出来了，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对：“为什么是手术室？”

　　陈安时已经发现了端倪，在场的护士们有些沉不住气了，有人拦在陈安时面前，还有人已经偷偷跑开准备去叫保安。

　　“你们能带我上去看看吗？我在手术室门口等，不进去。”陈安时放缓语气，想要降低这群人的警惕。

　　在场的护士纷纷摇头，示意不可以上去。

　　在这个时候，陈安时抬头看了一眼大厅里的时钟，一根追着一根，却又怎么也追不上，看得陈安时的神经紧绷，手心发汗好像握住了一条河。他微微攥紧了拳头，眉头紧锁，身体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这些护士们以为稳住了陈安时，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拨开人群，往楼上手术室跑去。

　　也不过才过去了二十分钟，薛唯在里面应该不会怎么样吧？这样想着，陈安时拼命往楼梯上奔，刚跨到二楼，就被从二楼过来的保安拦下。

　　场面乱成一团麻，陈安时身材高大，一点也不输保安，三下两下就挣脱了，往前跑去。但是医院的安保系统也不是轻易可以攻破的，摆脱了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很快，一群保安就奔了上来，把陈安时团团围住。陈安时七扭八拐，想要逃脱这群人，却没想到被其中一个抱住脚，身体顺势向墙面倒去，撞到了警铃。

　　医院里的警铃突然就响了。

　　这警铃，把十二区区最高警长林弘楷吓了一跳。那个时候，他还赤着上身同区警局里一群兄弟喝酒打牌，嘴里叼了一根烟，露出线条完美的手臂、背部和腹部，身上皮肤并不完好，有很多伤疤，但是他毫不顾忌，就这样坦胸露背，粗糙地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牌。

　　“特拉维斯·埃里森！！！”十二区区警局理事长从办公室跑出来，严厉地喊了一句。林弘楷知道，他一喊自己的全名，那就是要出任务了。

　　“来了来了！”林弘楷没好气地把手里的牌扔了，周围一群兄弟也起哄，懒懒散散地。

　　特拉维斯也不是今时今日才这么懒散的，只是懒散惯了。

　　小时候不学无术，人家学习，他就爱和邻居家的狗玩。父母追在后面打，他在前面飞跑，一边跑一边喊：“不学不学！我不回去！”父母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放养了。

　　从小到大，特拉维斯喜欢的每一个女生，都不喜欢他。

　　幼儿园喜欢一个女孩子，金色头发，还是异瞳，一边蓝一边深绿。他每天都屁颠颠地跟在人家身后，夸人家可爱。但是人家有一次问他：“你有胸毛吗？”幼儿园的小男生，哪里会有胸毛，这不是欺负人吗？特拉维斯说没有，当场得到了小女孩的拒绝：“我妈妈说了，有胸毛的男孩子才性感！”

　　读中学的时候喜欢另一个女孩子，叫薇薇安，这个女孩子是红棕色的头发，眼窝很深，所以看起来眼睛又大又饱满。他被这眼睛深深地吸引了，每天上课之前就在校门口等这个女生，放学了就在楼梯口堵这个女生。但是人家对他毫不理睬，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空气一样。有一天，这个女生终于被他搞得不耐烦了，就在楼梯口说：“不好意思，我喜欢有胸……”

　　“我有！”特拉维斯激动不已，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有，我有。”他迫不及待。

　　话音还没落，从她们隔壁班走过来一个另一个女生，猝不及防地和薇薇安来了一个舌吻。薇薇安吻完抬起头来说：“抱歉。”然后两个人贴在一起走远了。这下特拉维斯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喜欢的并不是有胸毛的。

　　一直到今天，世界已分区。他还是母胎单身。但是，他长这么大，终于和一个他心仪的女人，产生了联系。

　　就是那个女人，给他起了“林弘楷”这个名字。

　　“快点！磨蹭什么？你们是十二区的警察！现在，赶快，动起来！”理事长又喊了一句。

　　林弘楷这下也认真了起来，把衣服穿好，提高了音量，对着手下的一群兄弟说：“好了好了，都别在那里鬼喊鬼叫了，列队站好，我们准备出发！”

　　当天晚上，傅远和林弘楷一行人，同时到达了伊雯捷琳医学中心。

　　傅远没有想到，这个晚上，医院居然这么热闹。门口一堆护士，门里一群保安押着陈安时，门外还停了警车。

　　他不紧不慢地从车里下来，根本没有人理他，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司机说了一句去医院后面停车，就开着车走了，留了他一个人摸不清楚状况地往医院里走。

　　“傅医生！”陈安时首先看到了他，大喊了一声。傅远艰难地从人群中穿过，走到他面前，只听见陈安时说：“你别管我，先去看看我妹妹，她被带到手术室里面去了，我正想去看，就被抓了下来……”

　　保安看他叭叭叭个不停，就把他的嘴堵上了，顺手往傅远前面一栏：“不准进去。”

　　傅远不紧不慢地说：“我刚也给那个女孩子看了病，还带来了药。我看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们的医生说，有生命危险，我就有点奇怪了。不过也怪我医术不精，没有办法确定，刚好我找了一区中央医院的朋友，请他派人过来帮忙看看。不让我进去的话，我就在这里等吧，等他来了，我们再来看看到底是谁看错了。”

　　保安和护士听了这句话，动作都有些僵硬。傅远趁着这个机会又补了一句：“我一个边境医院的，本来就没什么实力。倒是你们，伊雯捷琳医学中心多大的牌子啊，要是你们看错了，还闹到了一区中央医院，那……怕是不太好吧？”

　　保安和护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声嘀咕商量了半天，才决定让傅远进去。

　　即便是进来了，也不是个什么舒服的事。前前后后都跟着人，好像傅远是个鬼会突然发狂一样。他跟着领头的人，走到了二楼手术室，还没来得及伸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哟？这是边境医院的傅远医生？”罗福医生端端正正地走出来，寒暄了一句。

　　“罗福医生。”傅远有礼貌地举了个躬：“罗福医生治得怎么样了？我看也花了不少时间了。”

　　罗福医生“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笑：“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普通的感冒发烧，还受了惊吓。我啊，今天晚上有点糊涂，这不，前两天就有一个大晚上发了肺炎的，没办法啊，我看着孩子第一眼看上去，同我之前的病人症状有点像，不敢怠慢啊，就带了回来。您评价评价看看，我这做法是对呢，还是不对呢？”

　　傅远若有所思：“当然是对的。要是每一个医生态度都想罗福医生一样认真，那就好了。”

　　“咳，咳，你说的是！过奖了过奖了！”两个人推杯换盏之间，罗福医生就挥挥手，叫人进去把薛唯抬了出来。傅远瞧了薛唯的情况，好了许多，谢过了罗福医生，没再多说，随着一群人下了楼。

　　傅远随着护士把薛唯在住院楼里安顿好（住院楼和门诊楼距离很近，从门诊楼下一楼直接就可以到住院楼的一楼了），就马上转到门诊楼前，去查看陈安时的情况。他到的时候，陈安时正在被领头的警察盘问着。

　　“你少给我装！”林弘楷提高了音量，对着陈安时吼了一句。

　　“长官，我没有装，我的证件真的掉了，就刚才掉的，我也不知道掉在哪里了。你们直接就把我扛了过来，我还没机会回去找。”陈安时一脸无可奈何。

　　傅远听清楚了这个情况，上前说：“长官，先别急。”

　　陈安时看见傅远过来了，连忙问：“薛唯呢？怎么样了？”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但是刚刚陈安时叫出了这个名字，那想来肯定就是叫“薛唯”了。他顺着陈安时的话接了下去：“没事，我看了，正在好转，已经转到那边的住院楼去了，你不用担心。”

　　“好，好。”陈安时点了点头，又下意识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病？”

　　到底是什么病，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陈安时，奈何他不是一个医生，对这些不了解，只能是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心里就以为真的是什么。

　　傅远冷静道：“就是普通的发烧，罗福医生怕误诊，一着急，就给带过来了。”

　　傅远心里想，无论发生什么，稳住再说，况且这里这么多人，自己如何怀疑罗福医生，也不能就这么大庭广众地说出来。

　　在一旁的林弘楷不乐意了：“怎么？你们两个还聊起来了？要不要我给你们两个板凳，再来一包瓜子，坐在这里聊？”

　　傅远听见这句话，也就不再和陈安时聊了，转身对林弘楷说：“长官不要急，您让他上去找找自己的证件吧。”

　　“去哪儿？”林弘楷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哪里也不许去！我放他上去，他跑了怎么办？过两天，又跑来闹事，你管？”

　　傅远看了一眼陈安时，说：“那您派人跟着我，我上去找，这总可以了吧？”

　　林弘楷一听这个安排也不错，挥挥手算是默许了。傅远接到指令，就在一群人的监视下，又上了门诊楼二楼。

　　这个时候，林弘楷还不知道这件事会如何发展，他以为这就是简简单单的闹事而已，警告警告就完事儿了。他悠哉悠哉地又拿出一根烟，站在警车边抽了起来，缓缓吐出一圈圈奶白色的眼圈。

　　“砰——”一声狂躁的枪声，把沉睡的天空吵醒了，所有人的耳膜，都剧烈晃动起来。

　　门诊部？还是住院楼？

　　不管是哪里，林弘楷都骂了一声：“妈/的，今晚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