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命》夜樵

13、第 13 章

　　薛唯顺着声音转过身去，看到是林弘楷带着一群人，从农贸大市场那边，慢慢走了过来。一边走过来，还一边挨个的搜查着什么。

　　陈安时这边倒是安分，也没理会那边的闹剧，照样的和杨叔打招呼。杨叔聊得开心了，看着薛唯这个女孩子，像极了自己的女儿，心生怜爱，从里屋拿出了两根生玉米，递给薛唯：“来，叔给你的，拿去吃吧！”薛唯高兴地接过来，看着杨叔的女儿在对着自己笑。

　　两个人在外边儿站着，里面派进去的人手已经签好合同在陆陆续续往外搬东西了。薛唯一看东西还真不少，就说，我来帮你们吧，顺手把玉米放进了背包里面，进去帮忙去了。

　　杨叔女儿见到薛唯不在外面了，就大胆了起来，跑过去黏着陈安时。

　　“陈安时……”她的表情很复杂，陈安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好像有不舍，有留恋，有伤心还有开心。说不清是哪一种，好像种种情绪都有。

　　她又往前凑了凑：“陈安时，我可以抱抱你吗？”陈安时有些惊讶，最惊讶的是杨叔他们虽然听到了这句话，但是也没阻止自己的女儿，以往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说开了，说什么女孩家家的矜持一点，说什么陈安时哪能随便给别人抱啊。但是今天，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也带着一点儿忧伤的表情。

　　陈安时后退一步，望了望薛唯，薛唯还在里面认认真真地帮着搬东西。他没有点头同意，抬起手揉了揉女孩子的头说：“抱就不抱了，不然，你以后的男朋友会揍我的。”

　　杨叔女儿有些伤心，转过头去，虽然并不明显，但是还是能看出，她哭了。

　　东西搬得差不多了，林弘楷也查到了这儿。走过来一看，又是陈安时和薛唯两个，两口子不像两口子，两兄妹不像两兄妹，心想怎么你们老阴魂不散啊，一扯上关系，还甩也甩不掉了。也没拿出什么好脾气，随口打了声招呼：“哟。买菜呢。”

　　陈安时点头：“在进货。”

　　“生意做得不错啊。”林弘楷手上没东西，贱不过，硬是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叼着：“改天去你们那里吃饭。”

　　“林长官要来，那就就近。我在你们区警局附近，也有分店，挺大的，到时候给林长官包下来。”陈安时答道，顺道还提了提杨叔：“这是我的合作方，一直从他们这里进货，靠谱，老实人！”

　　林弘楷仔仔细细看了看杨叔的店面，又打量了这一家子，知道陈安时是在帮着家人说话，就轻轻挥了挥手：“来兄弟们，看看这家有什么好东西，平时你们下了班，少去那么些酒吧什么的，搞点家常小菜，就在家里和老婆孩子吃，不香吗？来，都进去参观参观。”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这不过是要进去搜查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陈安时问了：“林长官这个时候过来，是办什么事儿呢？”

　　林弘楷叼着烟，一只脚踏在高一点儿的台阶上：“昨天晚上，有人把十二区政/府烧了。”

　　在场的人都很惊讶：“居然还出了这回事？”

　　林弘楷接着说：“对啊，你说说看，我也很纳闷。这事儿，之前就有，老有人去十二区政/府门口闹事。这不，前不久，区里查出，有人在搞小动作，说是研发出了一个什么药剂，有害的，这不，就拍我过来排查了么。”

　　“同烧区政/府的人是一伙人？”

　　“那还能是几伙人？你说说看，你觉得咱们十二区，应该有几伙人？”林弘楷白了一旁问这句话的人一眼。

　　陈安时道：“林长官辛苦了。一件案子还没结束，又要忙新案子了。”这句话，怎么听都有一种冷嘲热讽的意思在里面，林弘楷一下子就火了：“你什么意思？”

　　他指着陈安时的鼻子就这么走了过来：“怎么样，要不还你来查？你有那个能耐，你自己的人会死？”林弘楷火冒三丈。

　　陈安时没有后退，直直地迎了上去。一旁薛唯看不下去了，往两人中间一站，用极其温柔又理智的语气说：“林长官您别生气，他不是这个意思。同事丢了命，我们也很伤心。再说了，早点查出来，这不是对您也有好处吗？”

　　林弘楷听她这么一说，就想到理事长骂自己的场景，注意力一下子分散去，也就没有再同陈安时过多纠结了。狠狠地横了他一眼，招呼他的兄弟们去下一家查。

　　薛唯回转过头，向杨叔道了谢，扯了扯还出神的陈安时的手臂。陈安时一下子反应过来，也招呼着自己的人上了车。

　　回到丰原饭店，薛唯就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之中。到了差不多夜里八九点的时候，店里的人逐渐少了，薛唯忙了一天都还没喝水，就跑到店外透了透风，端着一杯水在那里喝。刚好店门口路过一群吊儿郎当、膀大腰圆的男人，吵吵嚷嚷，笑起来像野猪嚎似的。在门口看到薛唯一个还有那么半分姿色的女孩子站在门口，顺势走过来，随便抬眼看了看上面“丰原饭店”几个字，伸手过来就准备摸薛唯的脸。

　　“瞧瞧看这小脸蛋子，哟，姑娘，在这里做服务员啊？哎，这么累死累活的干什么？跟着我们走，过好日子，去不去？”

　　油嘴滑舌，也不知道他说的好日子是什么好日子，薛唯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话茬也一点没接，摇摇头，就转身进了店。但是没想到，这群人随着薛唯的脚步就进来了。

　　“哎，别走啊！看看，还害羞了，得，咱也饿了，哥几个进来消遣消遣吧！”那群男人哄闹着进了店，找了一个最大最好的包房，进去就开始张牙舞爪，东西点一大堆，都是好酒好菜。陆陆续续上了一个小时左右才给他们上菜上齐。

　　陈安时是看完全程的，走下来对薛唯说：“看来你站在店门口还是有好处的，很能吸引客人。”

　　薛唯此时只觉得一阵怒火骤然窜上心头。什么叫做有好处，什么叫做吸引客人？这又不是我的职责，为什么要靠能否吸引客人来判断我这个人有没有好处？想到这里，薛唯心里涌出一阵深深的失望，脾气也有点儿上头了，整个服务过程都不是怎么太上心。一会儿跑出去歇歇，一会儿找别人换，说自己累得很跑不动了。但是见不到薛唯，包房里的那群男人根本就不安分，几杯下肚，已经摔了好几副碗筷，点名就要薛唯进去。

　　“我不去！”薛唯把茶壶在前台一摔，所幸闹起脾气来。

　　周围几个同她混熟了的女孩子，都在好心劝她，说别生气，这种事情常有，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能忍就忍吧，等服务完他们吃了这顿，人走了，就好了。

　　但薛唯依然是不肯进去，没有办法，劝她的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自己拎着茶壶进去了。

　　这一进去，事情就招架不住了。

　　里头领头的一个男人又摔了茶壶，还伸手打了进去的女孩子一耳光，破口大骂，说就要刚才在门口的那个女孩子。

　　薛唯一听，正是在喊自己。再扭头一看，刚刚进去的女孩子红着眼框子就出来了，脸上深深的五条手指红印，扇得她嘴角都还有点儿泛紫，见到站在包房外面看情况的几个人，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陈安时在一旁，赶紧上来安抚：“别哭。上楼去吧。”说着，扭头看向薛唯，好像要说什么。

　　“你别看我。”薛唯还在气头上：“我不去。”

　　陈安时劝道：“一回生二回熟，你会应对这种情况了，下次也就不会烦不会怕了。”

　　薛唯更生气了：“你怎么不自己去？”

　　“他们叫的是你。你得学着应付。”

　　合着陈安时是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想起之前陈安时还说“之前有个女孩教不会”，才突然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很幼稚。教！教！薛唯一直忽视了，陈安时是个商人，他八面玲珑、权衡利弊，当然只会留下对他有用的人、有价值的人。他不会管你是什么样子的，是会坚持非把你教成他需要的样子。

　　薛唯一颗心好像有点跳不动了。她手一挥就把手上的水泼到了陈安时身上。然后大义凛然地提着酒水进了包房。

　　席间有太多的污言秽语，薛唯就只当他们是野猪在放屁。她知道包房外有很多人就这么看着，有些人可能是幸灾乐祸，有些人可能只是冷漠的旁观者，他们可能并不是故意想看她出丑的。但是她还是觉得后悔，觉得从一开始，遇见胡以木，听他的话，就是个错误。如果她不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其他的人，尽管那个人是她很信任很喜欢的胡以木，她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方来，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还有想尽千方百计去应付这些狗屁事情。她就应该信自己，留下来，按照自己拟定的目标去实行自己的人生的。

　　薛唯在包房里沉默地流泪，眼泪刷刷地下来，但是死死咬住嘴唇，就是不发出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傅远来了丰原饭店。他带着一个消息，过来找陈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