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命》夜樵

14、第 14 章

　　陈安时的注意力还在那个风风火火的包房里时，一个人影突然晃到了店门口，他顺着影子追出眼光，看到是傅远。

　　“傅医生，你来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陈安时早就不喊傅医生了，都是直接喊的傅远，但是今天见到他，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心虚，脱口而出“傅医生”三个字。

　　傅远也觉得有点奇怪了：“怎么了？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我今天过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们的。”

　　“好，这边坐。”陈安时拉了把椅子让傅远坐下，提着茶壶过来给两个人倒了两杯茶。傅远四处看看，没有看到薛唯，倒是看到一群人围在里侧的包厢外面，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热闹，就顺口问了一句：“薛唯呢？”

　　陈安时正想把这件事情按下去，没想到薛唯的同事听了这话倒是直接过来了，心直口快毫无遮掩：“哎，薛唯在里面，太惨了，这群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在她眼里原来是一句嚼舌根拉家常的话，傅远听起来，像是薛唯在受什么刑一样，他“腾”地起身，眼里射出凌厉的光，差点没把陈安时看穿，二话没说直直地朝包房走了过去。

　　当时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那群男人正起哄叫薛唯陪酒。薛唯放下手里的一切东西，找借口要出去，但是稍微挪动点步子，就又被那群男人给拉了回来。正慌乱之中，眼泪已经渗出了眼眶，突然傅远从外面冲了进来。

　　他冲进来像是一阵风，把帘子和桌布都给扫了起来。

　　那群男人的手还有几个停留在薛唯的手腕上，傅远一个巴掌过去打掉了，抓起薛唯的手就走了出去。留下的那些个男人直接开始掀桌子，陈安时听到了里头的动静，没有任何犹豫就报了警。

　　前前后后又拉扯了将近两个小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丰原饭店这场闹剧终于收尾了。但是没有人是愉快的，陈安时、傅远、薛唯心里都有各自的不安分、不开心。警车闹出的声势很大，林弘楷走的时候，还不忘数落他们一顿。

　　“怎么哪里都有你们？”林弘楷骂骂咧咧的上了车走了。

　　留下三个人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没过多久，傅远有了动静，他攥起拳头，饶过薛唯，实实地一拳打在了陈安时的脸上。

　　薛唯因为傅远的这一举动吓到了，叫了一小声，但是看见陈安时被打，她心里居然在说“打得好！”

　　傅远还想接着打，被薛唯拦了下来：“算了，算了，没事的。”

　　“你这种人怎么当哥哥的？”傅远吼出一句。

　　薛唯听不明白了：“什么哥哥？”

　　傅远有些惊讶，之前他给薛唯看病的那晚，因为陈安时说了句帮我妹妹看一下，他就一直以为薛唯是陈安时的妹妹了，因此留在丰原饭店理所当然。直到刚刚，他才知道那不过就是编造出来的话，本该让薛唯去边境医院的心情又浮了上来。他毫不避讳地说：“我要带她回边境医院。”

　　“薛唯留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陈安时不甘示弱，揉了揉肿起来的唇角，眼神严肃起来。

　　“我觉得这种事情，是不是得问问薛唯的意见？”傅远没有看陈安时，径直看向了薛唯。

　　薛唯有些吞吞吐吐，是碍于面子，不想就这么说出来。但是过了今晚，她却是发现，自己不想再待在丰原饭店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很累，不仅身体累，心也累，尤其是今晚，在看到陈安时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就更累了。

　　“我……我想做回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薛唯小声说。这个意思就是想跟着傅远去边境医院，做一个护士。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是她的机会，如果还继续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那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看清楚前方的路。

　　陈安时有些惊讶，过去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但是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他一直以为可以将薛唯培养得对他来说有价值，现在才知道，原来薛唯并不是一个随意由别人掌控的人。

　　“好。”陈安时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大方地准备放薛唯走。

　　薛唯同傅远对视了一眼，转身准备上楼去收拾东西，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傅医生，你说的消息是什么？”

　　剩下两个人这才想起来，傅远这次过来，是带来了一个消息的。

　　虽然傅远一分钟都不想和陈安时待在一起，但是他还是勉强随着两个人坐了进去，抿了一口茶开始讲。

　　“医院有人今天去十二区的农贸大市场，看见一堆人闹闹哄哄的聚集在那里，就跑过去凑了个热闹。一问才知道，是一家人被杀了。一家三口一个都没有留下来。我听说你们还去过农贸大市场的，不知道你们对这家人有没有印象。”

　　薛唯同陈安时对视了一眼，问：“这家人是不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女儿，姓杨？”

　　傅远说：“没错。”

　　“是在农贸大市场西区第541a摊铺？”

　　傅远说：“是。”

　　薛唯惊讶得站了起来，拿手捂着嘴巴，完完全全愣住了。陈安时的脸也瞬间就黑了下来。两个人都觉得有点恍惚。这才过了多久，早上还见到的活生生的三个人，到了晚上就被杀了。再问是怎么死的，傅远说是毒杀，几乎排除了自己服毒的可能，人家生意做得好好的，不可能突然想不开全家服毒的。在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希望女儿好，因此警察才推断是毒杀。

　　薛唯觉得有些眩晕，站也站不稳，晃晃悠悠地碰倒了一个板凳，被傅远一把扶住，拉到椅子上。

　　傅远狠狠撇了陈安时一眼：“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警察明天可能就会来问你们情况了。”

　　陈安时这时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那，薛唯今天还不能走。得等到警察问完话了，再走。”

　　薛唯和傅远想不到如何反驳，这样处理也不是不行，再加上今天也已经深了，薛唯忙了一整天，这个时候再收拾东西走也有些勉强，就没有说什么，任由陈安时安排了。

　　但是傅远依旧不放心，他对陈安时说：“明天一早我就会过来，亲自接薛唯。”

　　薛唯当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晚发生的事情，眼泪刷刷不停地往下流。比这件事情更困扰她的，就是司机的死还没查清楚，杨叔一家又被杀了，怎么感觉自己去到哪里都会有人死？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和胡以木做的那些事情有关的？胡以木现在又在干什么？想到这里才发现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胡以木了，一直说找个机会再去找他，但是也找不到任何联系方式，找不到任何渠道……想着想着所有的事情都搅成了一团乱麻，把她搅得越来越不清醒……

　　第二天早上，薛唯是被砸门声惊醒的。这种程度的砸门声，薛唯根本猜也不用猜，肯定是林弘楷。

　　“开门！”林弘楷带着一群人，把丰原饭店的门硬生生地敲开了。

　　陈安时跑出去开门，迎上笑脸：“林警长，您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吗？”

　　林弘楷直直地走进店里，拿出几张现场照片：“这几个人，认不认识？”

　　陈安时看到现场照片，还是没有能够抑制住悲痛，有点郁郁寡欢的样子：“认识的，昨天已经听说过情况了。”

　　“那好。”林弘楷说，“那就要请你们详细说说那天的情况了，顺便，把之前所有去过农贸大市场的人，都给我找出来。”

　　“好，没问题。”陈安时这样应答着，就把事情安排下去了。

　　傅远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他把车停在离丰原饭店不远的地方，没有下车，就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丰原饭店里的一举一动，等到薛唯出来。

　　这边，林弘楷带来的人生分成三拨，在调查丰原饭店里的人。薛唯走进了一间临时审讯室（其实也就是临时腾出几个房间而已），很长时间都没有走出来，最后，是林弘楷的人出来，小声在林弘楷耳边说了什么。

　　“陈老板。”林弘楷对陈安时说：“你们这个叫薛唯的女员工，档案拿给我看看？”

　　薛唯是他在路上捡回来的，档案也是捏造的。虽然说这种事情平时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司机的档案也是捏造的，还不是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但是现在是紧急关头，发生了命案，又查到了档案头上，那档案就不是档案这回事了，平时不查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也就成了重要的事。

　　陈安时还是保持冷静，拿出了薛唯的档案。

　　林弘楷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下去：“为什么和她本人说的不一样？”

　　陈安时心里一惊，想起来假档案是他自己一手操办的，还没有和薛唯通过气，也难怪会和她自己说的有出入。

　　“怎么不说话？”林弘楷发现了端倪：“你这个员工，莫不是偷渡过来的？”

　　偷渡在分区之后是非常严重的罪，因为每一个区的资源都十分好了的，每一栋楼，每一个人，都各司其职，有自己的资源，有自己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如果你偷渡来十二区，那你就是占用了别人的资源，就是在破坏奥西里斯系统的秩序，这是坚决不被容忍的。

　　林弘楷当时就火了，挥挥手：“把这个薛唯给我带到区警局去。”

　　“林警长……”陈安时还想说什么，林弘楷二话没说转过头来：“陈老板，我劝你还是不要阻拦我。档案是不是你捏造的，我暂时不追究，要是真的是你，查到你了，你这些生意还能不能保住，我也难说。”

　　林弘楷就吃准了陈安时是一个权衡利弊的人，说出这些话，他肯定会安分些。果不其然，陈安时没有再争辩，任凭他们把薛唯带走。

　　坐在在面车上的傅远看到这一幕，莫名其妙，马上下车问：“林警长，您这是干什么？”

　　林弘楷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傅远明白了情况，为薛唯争辩了许久，拦着他们不让带薛唯走，但是依然没有改变薛唯被带走的事实，他心里恼火，看着在丰原饭店唯唯诺诺的陈安时，觉得更心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