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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苦衷 ...

  •   顾夕在嘈杂的人声中逆着人流慢慢走出了会馆,墨晴已经不见了,萧溟之前没追上就再没看见人影。
      天空由浅入深染上浓重的夜色,街上热闹的人让今夜的上海添了点暖意。
      顾夕一个人慢慢穿过热闹的街巷,想起前些年在北地的街道上,也经常一个人慢腾腾的走,只有这个时候,不用去想每天要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不去想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安安静静的翻出自己的情绪。
      路过一家医馆,顾夕看着里面还亮着的灯,不由自主露出几分充满怀念的笑意。
      已经十四年了啊……
      现在回忆起来,除了模糊而遥远的儿时记忆,她最无忧的年岁就是在医馆的那三年吧。
      她站在街边抬头望着月亮,卸下满心的思绪,今晚的月亮,很圆。
      接着,她突然感觉后颈一痛,然后失去了意识。
      晕倒前她只有一个念头,大街上走也不安全,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坐车吧。

      顾家名下的一家工厂内亮着一盏昏暗的灯,顾澜城早早拒了闫家的邀请,只身坐在一把木椅上思
      绪回到几天前,萧溟突然断定顾夕知道刺杀的事和他们有牵扯。
      顾澜城觉得他有些草木皆兵,顾夕才刚刚回国不过一天。
      萧溟很冷静的开口:“我之前说小夕非常善解人意,两年前,她给了我借口和证人。”
      “今天,她又非常善解人意的给了我另一个借口——和你碰面。”
      顾澜城按了按眉心,“应该不会吧,不过是帮我传话而已,只是是巧合。”
      萧溟坐在椅子上幽幽叹气,拿起凉了的咖啡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接着告诉他,“前一天小夕回来,我,大哥,阿晴还有老周回家给她接风,老周,你见过的,我大哥的副官。早上我大哥和老周赶去军部,阿晴去公司,只有我没去医院上班。”
      “大早上起来,她根本没问一句。”
      “她刚回来,你们有人在家陪她不是很正常?”
      “那也不该是我,阿晴之前还跟她抱怨我和大哥忙得见不到人。”
      “你大哥这几天不让你去医院,她听见了?”
      萧溟又摇摇头,“我大哥很晚把我叫到书房说的,那时她该睡了。”
      “而且,”萧溟眯起眼睛,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以小夕的性格,如果得知我在家陪她一定会要求一起去医院看看,这丫头,我们就在桌上提了下警备司令部的事,她就记住了。”
      顾澜城头疼的想了半天,“你说她知道多少?”
      “不好说,主要是有了两年前那件事,我能瞒住什么?”
      “我不急着来见你还好说,我早上又问她的意思,她顺水推舟让我来见你。”
      顾澜城陡然提高了声音,“你是说我也暴露了?”
      萧溟闭上眼睛,“我们在桌上聊天的时候,她知道你也在医院。”
      二人齐齐叹气,顾澜城以手扶额。
      这件事要从萧溟看到刺杀长谷龙川那天,顾澜城去医院的时间提早了不少说起。
      他知道顾澜城八成还有别的任务,那么早过来估计是为了撇清干系。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唐翊风把他叫到书房,说军方丢了点东西,让他这几天安心在家待着,医院那面由唐翊风派人看着。
      萧溟心知怎么回事,面上只得答应。
      两年前那件事算是糊弄过去了,他这两年没有异常也让唐翊风放了心。所以李尚忠在医院来了这一出,他为了打消唐翊风的怀疑不能妄动,正好藉着顾夕的口来见顾澜城。
      当然,最大的破绽是萧溟不得不急着和顾澜城碰面。
      想想跟两年前差不多,他这个没用的兄长还要小夕来帮忙。
      “我估计她知道刺杀跟我有关,知道你也有所牵扯,剩下的她应该不知道。”
      “小夕不会翻看我们的东西,更不会特意探察什么情况,不过是跟我们有关的事,她总会看上两眼。两年前她也不知道我身份,只是看出我有些事情,以防万一替我留了条路。要不是案子闹的大,她也不可能知道我到底干了什么。”
      顾澜城点点头,“她对你的身份倒是不排斥。”
      萧溟看了他半天,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是语气发沉,“无用的兄长,也不能总是靠妹妹来善后啊。”

      唐翊风在工厂里坐了不知多久,听见门外有汽车的声音,接着他看到萧溟双手抱着一个人走进来。
      她怀里的人披散着头发,闭着眼睛,像是熟睡的样子。
      他一下子站起来,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萧溟怀中的,是他幼年走失,现而今对他避而不见的妹妹。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顾澜城微微笑着:“小丫头 ,看着跟小时候没怎么变样……”
      萧溟将顾夕轻轻放在椅子上,然后从挂着的包裹里抽出一根绳子。
      “你干什么?”
      萧溟沉沉看了他一眼,“绑上。”

      顾夕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动弹不得,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昏黄的灯光。
      横在面前的是一条长桌,上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排细长的药剂。
      再抬头,桌子对面坐着个高大的身影,她定睛一看,“二哥?”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对面的萧溟低垂着眼,没对她做太多回应,拆开一只注射器,将一支药剂提起。
      “萧溟今天将你带到这里,是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顾夕瞪大了眼,“哥,你想谈还是想审我答应便是,何必弄这么大阵仗?”
      萧溟默默掰开一支药剂,跟她介绍道:“这是医院最新研制出来的药,微量致幻,副作用是会让人浑身剧痛,你可以将它理解为吐真剂。”
      顾夕看他终于抬眼看自己,心里有些发凉,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一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不说连易作风强势,眼中揉不得沙子,便是萧溟也向来看不上隐私的手段。
      顾夕缓缓吸了口气,“你问吧。”
      左不过是她以前做过什么,她现在想做什么。
      世故冷暖,又一个轮回而已。
      她看萧溟举起注射器,等着他起身给自己来上一针,却不料萧溟反手扎进自己的手臂里!
      “二哥!”她猛地起身,但全身都被牢牢束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挣扎得椅子不断作响。
      萧溟双手交握,甚至朝她笑了笑,不一会儿便脸色发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在几年前……遇到了一位同志,我们彻夜长谈,相见恨晚。我为他的信仰所折服,加入了□□。”他的气息不匀,额上青筋暴起,闭着眼挺了几分钟,“我知道,在你面前说这个没有意义,你什么都明白。”
      他又打开一剂药,“接下来,你问,我答。”
      顾夕做梦都没想到是这个场面,眼见萧溟要打下第二针,她身子发抖,背上也尽是冷汗,却强令自己冷静下来,语速奇快的说:“到连家六年,我确实在一些事上有隐瞒,但我绝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师兄师姐的事。四年前日本人迫害连家,侥幸活下来后我一直对家中大小事多有留意,所以在你出事前我有些不安,你入狱后,我想起之前与连家有些接触的高官,大部分人有所图,买通一个,其他的就好拉下水了。此外,将高扬留给你,绝无监视之意,只是不想浪费人才。”
      顾夕将她所能想到的,萧溟想知道的一口气说出来。
      然而萧溟除了脸色越来越白之外,对她所说的没什么反应,甚至有些失望。
      “原来萧溟在你心里竟是这样的人。”他又一针扎下去。
      顾夕红了眼,“二哥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不要再打药了。”
      萧溟自幼习武,跌打伤痛是家常便饭,他极为能忍,如今却疼得发抖,“我想跟你好好谈谈,我没有问你这些问题,我也不想知道!”
      “顾夕,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又把连家当成什么!在你眼里,我怀疑你,甚至能下得去手害你。”
      萧溟痛苦的仰起头,前些年是他混账了些,他厌恶她,讥讽她到连家别有所图,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后来后悔也不敢多提这些事,只能学着管住自己的嘴,他以为这几年关系缓和了不少,心中有些宽慰。
      却没想到——在顾夕心里,连家于她有恩,她要报,自己是连家的人,就算是猜忌伤害,她得忍。
      “我……“顾夕急急的想反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想到在今日早晨,她还想着要搬出连家,更是不知如何开口。
      “顾夕,萧溟不是多光风霁月的人,阴私的事,我也做过不少,”萧溟擦了擦额上的汗,一手拄在桌上,“当年无知,有些话口无遮拦。对不起,小夕,二哥没怀疑过你。”
      顾夕控制不住流下一滴眼泪,拼命的摇头。
      “前几天你提过想要如何对付长谷龙川,二哥不想你去做。那样代价太大了,稍有不慎你就是民族的罪人。”
      这是他想了几天想出的办法,唐翊风已然决定的事向来说一不二,只能从顾夕这里入手。
      顾夕没办法擦眼泪,只能压下自己的情绪,萧溟今日剖白心迹,要的不过是她几句真话。
      “二哥,我有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算是收了前面的伏笔,太温吞果然写的不得劲儿,还是激烈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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