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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旧恩旧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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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灌江口到昆仑玉山，又从昆仑到华山，再从华山到广寒宫，转了一圈。杨戬嫦娥重新回到出发的地方，风府。本想有段安静日子可以过了。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风府。
杨戬牵着嫦娥打开风府的大门，哮天犬和寸心就立在门内。二人都吃了一惊。
“主人，仙子！”
哮天犬很热情地围了上去。寸心则在一旁冷观。
“三公主！”
嫦娥从杨戬手心抽出了自己的手，主动上前打招呼。
寸心见嫦娥过来，对上她清亮的目光，仿佛又被嫦娥施以月光剥鳞挖肉，觉得周身连根头发丝都是痛的。
别看嫦娥平时温温和和的，没有脾气似的。逼急了，她出手比任何人都狠。寸心深有体会。
“你别过来！”
寸心瑟瑟发抖道，额头上渗出冷汗。
嫦娥应声停住了脚步。哮天犬注意到寸心的异样，关切道。
“寸心，你怎么了？”
“要报仇，就给我一个痛快吧！别折磨我，我怕疼。”
说着，伏到哮天犬肩头哭了起来。声泪俱下，好不可怜。不通人情如哮天犬都不忍心推开。
寸心突然就哭了，嫦娥很尴尬，回头看杨戬，求助。
杨戬直接把嫦娥拉走，把空间留给哮天犬和寸心。
哮天犬只能眼看着，杨戬拉着嫦娥，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
什么呀！他找主人是有正事的。
不知道寸心怎会如此伤心，哭起来就停不住了，身体还使劲往他身上贴，寻求依靠一般。
这让他想起很遥远的从前。那会儿，弱水还未被送上天，人间汪洋一片。五哥抓住了他，给他下了毒，威胁杨戬自戕，才给他解毒。
他还记得，杨戬当时说。
“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的话，那便是救你。”
说完，便自毁经脉，散去了一身功力。散去功力后，他没有挣扎，任由南北极二位战神将他刺死。
他就这样，在他眼皮底下，没有了生息。
这是哮天犬至今留存在脑海中，最恐怖的记忆。
杨戬死后，他心灰意冷，也不想吃杨戬用性命换来的解药，仍由自己毒发，追随杨戬去了。
他们两道魂魄在人间飘飘摇摇，随时都有散去的危险。他还觉得蛮幸福，因为可以和主人一起死去。这是狗梦寐以求的事。
可主人还挺讲究，先到自己父母坟前，忏悔云云。就是没提过复生。
之前，他们遇到了观音。观音问杨戬，是选择面对，还是逃避。
在爹娘坟前，他还是选择了逃避。
拜祭完父母，杨戬发现月色不错。便挑了个离月亮最近的位置，山坡顶端的一棵高树。坐到树桠上，抬头看月亮，安然地等待死亡。
他静静地坐在杨戬身边，觉得留存在世就一个时辰了。抬头看，月华如练，轻轻地在空中招摇，好像凑上脸去，月练就会轻柔地抚过你的面庞。
于是，他努力伸长脖子，把脸凑向月亮。月华把他的脑门照得亮堂堂。
“你在做什么？”
杨戬很惊讶。
“月光真的很温柔，特别是当她轻柔地抚过面庞的时候，心被温暖包裹，不伤也不疼。难怪主人喜欢。”
话说完，杨戬伸手放在他脑门上，使劲往下一按，把他按回了树杈中间。他抬头，只看见树叶的黑影，看不到月亮。他窝在树杈里，老大不快道。
“主人小气！”
杨戬没搭理他。他变成狗，趴在杨戬的腿边，望着杨戬用温柔缱绻的目光，与月光纠缠再一起，难分难舍。他突然悟到了什么。
比月光还令人心折神往的，便只有那月宫里的人！此刻，主人心里最不舍的，怕是……
杨戬突然叹了口气，道。
“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要烟消云散了。哮天犬，你有什么遗憾的事没有？”
“最遗憾的便是，我刚学会欣赏月光，便要永远告别这世间了。”
杨戬干笑。
“那确实太遗憾了。”
“还有，就是舍不得主人。”
哮天犬将狗脑袋绕到杨戬小腿肚上，委委屈屈地道。
“主人，你呢？”
杨戬摸摸他的头，抬头看着月亮道。
“一个时辰后，我们受苦受累的日子也到头了。我的遗憾太多了，也太大了……”
“是啊！这一去，便再也看不到嫦娥仙子了。”
哮天犬眨巴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状似不经意地道。
杨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还想掩饰。哮天犬坐起身道。
“主人，这三界中能配上你的，只有月宫中的嫦娥。”
心思被挑得这样明白，杨戬放弃挣扎，哀痛道。
“可是你主人配不上她。”
哮天犬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朝他们过来了，直接问。
“我主人配得上你吗？”
嫦娥停在他们身前，听到哮天犬的话，直接愣在了原地。
杨戬尴尬掩饰。
“哮天犬不懂事，胡说八道。仙子别放在心上。”
杨戬话是这样说，余光还是往嫦娥面上瞅，他是希望从嫦娥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嫦娥找了一处树桠坐下，学着杨戬的样子，仰头望明月，周身的高冷荡然无存。她清影一袭，在风中飘摇，形影无定，处境也和杨戬一般。
她用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道。
“其实，我们都一样。”
听着，像是在和杨戬说话，回头却看向了他。
“对吗？哮天犬。”
别管杨戬如何？他当时是非常感动的。
或许，她很高大，但她的脚是像他们一样踩在地上的，而非云端。
风吹过树叶，呼呼地响。杨戬突然起身，飘过去，问嫦娥。
“玉帝下令要铲除我们兄妹，仙子几次三番救我，玉帝治罪怎么办？”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还能怎么办？受着呗！
他为嫦娥揪着一颗心，就听到嫦娥淡淡道。
“嫦娥无妨。”
好像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虽然不懂嫦娥哪来的底气，但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可是有一个人，为了你，被天庭通缉，又无家可归，将来也无依无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事，不用为我担心。”
他还以为嫦娥说得是他。杨戬紧接着就道。
“我欠寸心的确实是太多了。”
寸心？他想起，哭得昏天黑地的寸心。本来，好好的龙族公主，现在被天庭通缉，有家不能回，无依无靠的，如何是好呢？
她又没有嫦娥聪明，又没有嫦娥坚强，又没有嫦娥受拥护。
嫦娥在天庭人缘真的很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天蓬元帅，南北极二战神，小金乌，甚至王母都维护她。嫦娥出事，救她的人都得排长队，他主人恐怕要靠边站。
寸心就不一样了。西海龙王薄情寡义，将女儿赶出了西海。现在，只有东海的听心公主会管她。也许，听心的父亲东海龙王会顾念她这个侄女。但龙族地位低微，在玉帝面前也说不上话啊！
别人靠不住，她自己又没有自保能力。
想到寸心今后的处境，他害怕极了，晃晃杨戬的胳膊道。
“主人，你还是回去吧！有很多人，需要你保护呢！他们帮你一场，你不能忘恩负义地地丢下他们啊！”
说完，他小心地去看主人。他这样说，主人该不高兴了。主人愣愣地看了他一会，眼底水光流动，而后问嫦娥。
“那……如何才能使我还阳！”
他明白的。在嫦娥面前，他不能表现得比他还不懂事啊！实际上，还真不好说。
嫦娥真的很厉害。在她一通安排下，他和杨戬真的活了。
只是，复活的时候，出了点小差错。
他一醒来，寸心就抱着他，哭天抹泪的，可把他吓坏了。要知道，三首蛟就是因为这样，才做不了人的。
甩开寸心，赶紧找主人。嗯？没找到主人，只找到自己。
他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原来，他和主人交换了身体。
大家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寸心瞅了瞅用着他身体的主人，不能接受，又回到了他身边。
他才知道。寸心喜欢的只是他主人的皮囊，和三首蛟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他警告她，别这样，三首蛟就是因为这样才做不了人的。寸心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警告，越缠越紧了。
他真是怕了寸心了，对主人道。
“主人，我们赶紧换回来吧！”
主人先是凝重地说。
“暂时不行，他们一定不会走远。”
寸心六神无主地问。
“那你们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主人道。
“这样有什么不好？反正都是自己兄弟。”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刚才，我不过是多照了一点月光，你就把我摁到树叶里面去了。
寸心无法，只有抱着他哭。
因为这事，还差点害死寸心。主人自责极了，正式承诺寸心会娶她。
其实，这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对寸心胡说八道，说杨戬对海鲜过敏的话！寸心就不会伤心得离开灌江口，差点死在外面。
寸心宁愿离开，也不愿意主人难受。其实，她对主人还是蛮真心的。后来，他就勉强接受她，作为女主人啦！
反正，那段时间，寸心就总爱像现在这样，抱着他，把头放在他肩膀上。面对真的杨戬，她不敢这么做，主要是看他好欺负。
她现在也是，看他好欺负。不过，他现在不论灵魂，还是身体都是哮天犬啊！
“寸心，我可是哮天犬啊！”
哮天犬推推寸心，提醒道。
寸心吸吸鼻子。
“我知道。”
哮天犬虎着脸道。
“那你还不赶紧放开！”
他是真的不喜欢，寸心身上那股咸腥味。他喜欢肉骨头的味道。
哇地一声！
寸心哭得更惨了，推开他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念叨。
“这世上，果然只有先生对我好呀！”
没错，因为先生回来了。他才会到风府找杨戬。寸心才肯屈身到灌江口来。寸心会和他一起留在风府等人，不过是因为无聊罢了。
哮天犬领着杨戬，嫦娥回到杨府。
寸心趴在先生怀里，果然还在哭。哭得相当地委屈。先生耐着心，柔声细语地哄着她。
寸心哭得，嫦娥连杨府的门都不敢进。算是相当成功的。
嫦娥不进门，杨戬也无法进门。偌大的杨府，转瞬就易主了。
幸好，先生是个明事理的人，也知道寸心在瞎胡闹，就对寸心道。
“寸心别怕。先生已经替你向嫦娥仙子解释过了。仙子知道事情的原委，就谅解你了。她不会再为难你了？”
寸心抬起头看了眼嫦娥，摇摇头。
“后羿还没起死回生。我不相信，她真能放得下。”
“先生，你还是随寸心一起回西海龙宫吧！先生才高八斗，有俯吐乾坤之能，父王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寸心伏在先生膝上，撒娇道。
不错，先生此次，是投靠杨戬来的。
“顺便，去把秦国那群车裂你的浑蛋，教训一顿。”
寸心攥起拳头，咬碎一口银牙。
先生托生到卫国，学艺在魏国，后来辗转去了秦国。在秦国推行变法，成了秦国大名鼎鼎的商君。
商君变法，十年内，使原本穷困的秦国强大了起来，跻身于诸侯之林，无人敢小觑。可惜，商君功高盖世，却不能善终。以身试法，被秦人老世族五马分尸。
所幸，人在做天在看。百世功德，助他成就地仙之身。他现在修道终南山。清闲无事，便来杨戬这里看看，有没有他能出力之处？
“好了，别闹了。”
先生摸了摸寸心头上的，珊瑚发饰。
“我没有闹！”
寸心推开先生的手，坐到一边去，委屈地道。但总算是不哭了。
杨戬拉了拉嫦娥的手，道。
“他是先生，杨府所有人的先生，永远的先生。”
语气不容置疑。
“先生！”
嫦娥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之礼。
杨戬也跟了进去，向先生行礼。
“愧不敢当！”
“愧不敢当！”
先生过来，一一将他们俩扶起。
寸心睨眼看他们俩，老大不痛快的。又来和她抢人了。
嫦娥小心抬眼看寸心。寸心龇牙咧嘴，冲她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嫦娥被这一吓，撤身一退，后背贴上杨戬厚实温热的胸膛。
杨戬觉得嫦娥这一副受到惊吓的小模样还挺可爱，便抬袖把嫦娥往怀里藏了藏。也不管是否在人前，会招来多少异样的目光。杨戬只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错过了就不再了。
弱小，无助，可怜！
真会装！
寸心冲嫦娥连翻好几个白眼。
其余的人，眼神放空，都装作没看见。
没想到，这一退会贴到杨戬身上，更没想到，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将她抱住。嫦娥两颊飞起红云，扭头看杨戬，美目微嗔，秋波一眄。放开，大家都看着呢！
美而不自知！杨戬深吸一口气。还是施了一个遁地术，把嫦娥从人前带走了。
二人凭空消失，带着一丝急切的意味。梅山兄弟，先生，哮天犬面面相觑。以前，怎么没发现，二爷如此荒唐无道？为了美人，把一屋子的人都撂下了。
寸心讥谑一笑。杨戬就是这种人，她早就看穿了。
而后，她回头冲先生讨好笑道。
“杨戬重色轻义，怠慢于您。这种人不值得。您还是随寸心回西海吧！”
先生淡淡地笑了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寸心也摸不透先生的心思，局促不安。
杨府有嫦娥，她呆着，真的挺尴尬的。她还是希望先生能随她离开。然后，她就能像以前一样，侍奉在先生左右，做先生最心爱的小弟子啦！
梅山老大将酒菜端上来，摆满一桌，倒一杯清酒，敬先生道。
“先生，您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敬你一杯酒，大家伙为你接风洗尘。”
“喝！”
老二，老四，老六，哮天犬都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敬先生。
先生推辞不过，只好接过梅山老大手上的酒喝了。
敬完酒后，梅山老大拉先生坐到桌前，一边为他倒酒，一边问起他在秦国施行变法的事儿。
先生的变法可厉害了。仅十年就让秦地焕然一新，国富民强。他们在蜀地都有所耳闻，十分之佩服。
今儿个，先生好不容易来了。可不能放过这个向他取经的机会。
主要还是为了二爷，美人在怀，估计他一时半会儿，回来不了。
梅山兄弟在心里直叹息，英雄终难过美人关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