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前传--但为君故》淡酒清欢

59、第五十九章：双修破境

　　次日，嫦娥睁开朦胧睡眼，透过窗户看见中天的日头，惊坐起。她竟然一觉睡到晌午，丝毫未觉。
　　记忆回笼，昨晚杨戬和她一起睡的，还是她主动邀请的。嫦娥的捏捏发烫的耳朵，偏头，身边早就空了。
　　他去何处了？嫦娥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人。嫦娥起床梳洗更衣，想着等杨戬回来，就一起去华山看杨婵。
　　这些年，她并不主动找杨婵来往，偶尔遇到过一两回。上次见面还是在苏州的百花园，算算时间，距今都有三百年之久了。
　　婵儿不会为此而恼她吧？
　　嫦娥心中担心，只想快点见到杨婵，好生赔礼道歉一番。两人不要生分了才好。
　　嫦娥梳洗完后，简单地打扮了一下，插了杨戬送的桃花白玉佩，戴了杨戬赠的桃花玉髓佩。杨戬还是没有回来，嫦娥出去找人。
　　骄阳烈烈，蝉鸣阵阵，嫦娥在一颗古松荫下，找到杨戬。
　　他正在打坐，头微微上仰朝天，双腿叠加坐在地上，双手结印，手心向上，放在膝盖上，五心朝天，天气灵气在他周身运转。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了，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他眉头紧蹙，表情凝重，似是到了什么关键当口。
　　嫦娥广袖一挥，山顶上刮一起一阵不急不缓的山风。山风拂面，十分清凉，吹走了杨戬额际的汗珠，杨戬果然舒服不少，眉头稍舒。
　　嫦娥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垫了张手帕，面对杨戬坐下，单手结印，控制这阵风徐徐地吹过杨戬周身，带走燥热。
　　半晌后，日头依西山，杨戬长舒一口气，双手一合，做了个收势，睁开双眼，看见嫦娥就坐在对面，双眼瞪得溜圆地望着他，已经望眼欲穿了。
　　杨戬暗怪自己，沉浸修道，冷落了佳人。嫦娥看杨戬好了，过去抓住他的手，道出心中的急切。
　　“咱们赶紧去华山找婵儿吧！婵儿一个人在华山，肯定寂寞坏了！”
　　杨戬换了个舒适的坐姿，自嫦娥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伸了一个懒腰。
　　被泼了冷水，嫦娥一脸莫名。
　　“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我在灌江口，也是一个人，不见你担心。杨戬心中冷哼，面上不露。
　　“我乏了。”
　　给出了一个最正当不过的理由。
　　嫦娥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无从反驳。嫦娥带着点讨好的意味道。
　　“那你先休息，休息好了，我们再出发。”
　　杨戬瞪了嫦娥一眼，你就等着吧！
　　过了一会儿，杨戬起身，嫦娥也起身，欣喜地问。
　　“去华山吗？”
　　杨戬转身，淡道。
　　“沐浴！”
　　“回小屋？”
　　嫦娥向杨戬确认。
　　“附近有眼汤泉，我准备过去。仙子要一起吗？”
　　杨戬朝嫦娥这边走了一步，征询道。
　　杨戬洗浴，她跟去做什么？嫦娥讪笑道。
　　“不用！”
　　杨戬凑近嫦娥，眯起了眸子，危险地道。
　　“仙子打算……”
　　嫦娥不知杨戬想岔到哪里去了，心中一跳，连忙摇头道。
　　“我回小屋等你。”
　　那可不行，好事得趁早。杨戬眼波流转，默了默，道。
　　“不必周折往返。仙子和杨戬一道。杨戬洗完，就去华山。”
　　一听去华山，嫦娥喜上眉梢，满口答应。
　　“好！”
　　杨戬又不得不斜她一眼。为了三妹，卖了自己都无所谓！
　　不知怎么的，被杨戬这一眼看得，嫦娥心里有点虚。挽住杨戬的手，催促道。
　　“快走吧！”
　　“哼！”
　　杨戬喷了喷鼻息，领嫦娥往山下去。
　　山道上，嫦娥无法领会杨戬的微妙心情，还叹了一口气。
　　“三百年未见了，真的好想婵儿！”
　　杨戬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杨戬带嫦娥走进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山洞很深，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不知通往何处。通道里，乱石嶙峋，曲曲折折，阴森可怕，犹如到了十八层地狱。嫦娥紧悬着心，不由得朝杨戬身边靠了靠。
　　杨戬揽住嫦娥的肩，快步走过这段通道。
　　滴滴哒哒，嫦娥隐约听到水滴声，越来越近，果然再走过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原来玉泉山中间是空的，有一个很大的溶洞，比杨戬山下的院子还要大。
　　溶洞壁上，早有人镶上了许多萤石，高低错落有致，发出五色光芒，把溶洞照得绚烂多彩。溶洞顶部倒挂了许多石钟，有水顺着钟壁流下来，凝在石尖上，滴落到，底部自然凹陷出一个天坑里。天坑比杨戬山下的院子大一些，不深。嫦娥凭眼睛估计了一下，半个人深吧！
　　天坑里，几根石笋拔地而出，余下泱泱的都是水。不仅承接山壁上缩下来的水，而且，水底还咕噜噜还冒着虎眼大大的水泡。涌出的泉水，把地热带了出来，水面上热气腾腾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硫磺味，咸咸的。
　　真是一眼货真价实的汤泉。嫦娥站在口子上，踌躇不前。嫦娥不动，杨戬也不会去。
　　他忽然叹了一口。嫦娥不解看他。杨戬抬眼看嫦娥，懵懵懂懂的，好似一只纯白小兔，哮天犬出猎，最爱追赶了。英雄所见略同，他也觉得，逗起来格外有意思。
　　杨戬眼底流光一闪，幽怨叹道。
　　“仙子真是太偏心了。”
　　“何出此言？”
　　嫦娥眉心一颤，问。
　　“仙子虽远在广寒宫，视线却从未离开过三妹，关注着她的修行成长。三妹修行遇到的阻碍，还巴巴地下凡送丹！可是，杨戬呢？”
　　杨戬摊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嫦娥斜了杨戬一眼，凭你的天资卓绝，天赋异禀，三年修成九转神功，还需要我关心吗？婵儿不一样，一步一脚印，进展得很慢。嫦娥觉得某人脸皮太厚，却并不表露出来，否则，点燃炸弹，杨戬非得拉她同归于尽不可。嫦娥顺着杨戬的话道。
　　“我记得，我给你治伤的时候，九转玄功突破到了第四重天。三百年过去，至少突破第五重天了吧！”
　　杨戬失望地看嫦娥一眼。看吧！你果然不关注我。杨戬有气无力道。
　　“卡在第四重天巅峰的瓶颈，至今还未突破。”
　　“怎么会？”
　　嫦娥诧异极了。
　　“小猴子都突破第五重天了。”
　　杨戬吸一口凉气，叫了出来。
　　“好啊！嫦娥，你关心猴子，都不关心我！”
　　嫦娥心思一转，抑声问。
　　“是因为那次重伤吗？”
　　杨戬眼珠一转，关系倒是不大，这三百年，三界太平，忙着做嫦娥的玉兔，疏忽修炼了。早修行百年，反被后修行的猴子赶超过去，丢人！
　　杨戬苦着脸，沉重地点点头。嫦娥完全不觉得有异，心疼地望着杨戬，泪花儿包在眼中，就要掉下来了。
　　“怎么办？”
　　“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杨戬最见不得嫦娥的眼泪，心软得一塌糊涂。但他咬咬牙，还是把心狠下去了。
　　杨戬拉嫦娥到一块石床坐下，徐徐道。
　　“很久以前，杨戬就发现，杨戬修炼，若是配合仙子，会事半功倍。”
　　嫦娥狐疑地看看杨戬，而后点头。
　　“咱们可以试试。”
　　说完，就背过身去了。
　　杨戬没留心嫦娥的不自然，爽朗一笑。
　　“待杨戬洗去这身臭汗，就开始。”
　　扑通一声，跳下了汤泉。嫦娥听到声音，咬了咬唇，脸更红了。
　　杨戬很快就洗好，穿好衣裳盘坐在石床上，摆出五心朝天标准的修炼姿势，示意嫦娥。
　　“仙子，进来吧！”
　　杨戬美滋滋地期待，嫦娥将自己化进身体，温柔地抚慰十二经络里的滋味。
　　进来？嫦娥愣了。她要怎么进去？嫦娥一使劲，在下唇上留下了一排牙印。虽然，她不喜欢这样，若是杨戬觉得好的话，偶尔为之也可以。
　　嫦娥吟唱古老咒语，周身包裹一团银光，银光散去后，嫦娥转身，居高临下看杨戬。
　　杨戬看眼前的人，倒抽一口凉气，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他的仙子，竟当着他的面，变成了一个男人。看她褪去柔和，略显锐利的面庞，白皙脖颈上微凸的喉结，一马平川的胸，下面……
　　杨戬不自在地咳咳了，他不敢再往下看了。总之，他敢打包票，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可真称的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总之比他好看。
　　杨戬气得背身过去。难怪总对他的三妹念念不忘，可算是原形毕露了。
　　他为什么这个反应？嫦娥不解地歪了歪头。
　　依她现在这个容貌，一颦一笑，都可叫万千少女怦然心动。杨戬偷瞄一眼，就不敢在看了。
　　“你怎么了？”
　　嫦娥伸出手，搭上杨戬肩头。杨戬偏头，看到一只修长，骨节分明，好看得过分的手，一爪子给拍了下去。
　　“你别碰我！”
　　活像一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他总算知道，他的容貌在嫦娥这里为何不起作用了，原来，她自己已经够妖孽了。
　　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吗？现在又来嫌弃。
　　被拍得这一下，嫦娥今天积累的所有的委屈，终于暴发了。
　　嫦娥变回女儿身，拂袖就走。天地有阴阳，嫦娥亦有两身。男身，嫦娥不用罢了。
　　身后没有声息，杨戬转身回来，嫦娥只余一片裙角给他。
　　可不能这样了结，正事还没办呢！杨戬赶紧冲出去，追人。
　　通道里，杨戬三两步，绕过嫦娥，挡住她的去路。嫦娥不耐烦地看他。杨戬支支吾吾道。
　　“其实，不管仙子什么样……杨戬都是……喜欢的。”
　　嫦娥抱手怀疑看杨戬。他那叫喜欢，闻所未闻。
　　“杨戬只是没有心理准备罢了！”
　　杨戬诚恳道。
　　“杨戬对不住仙子，仙子怎么罚杨戬都可以。”
　　杨戬冲嫦娥作揖一拜。
　　嫦娥面色稍霁。
　　“嫦娥以为，你看出来了！”
　　杨戬闻言，跳脚。
　　“莫要告诉杨戬，仙子就是那样……”
　　杨戬顿时有一种，想信仰一跃，把自己淹死在汤泉里的冲动。
　　嫦娥捂嘴扑哧一笑。
　　“罢了，你不喜欢，嫦娥便舍弃了他。”
　　杨戬使劲点头，表示自己很宽容大度，一点也不死板。
　　“挺好看的，真的。”
　　嫦娥翻了翻白眼，不想和他说话。
　　杨戬拉住嫦娥的手，央求道。
　　“仙子不是答应杨戬，可以双修的吗？”
　　“你不是答应我，洗完澡就去华山吗？”
　　嫦娥横杨戬一眼，咬牙切齿道。
　　“食言而肥，两次了！”
　　“嫦娥先行一步，你随意。”
　　看杨戬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嫦娥心里失望，拂袖就走。
　　嫦娥在身边走过时，杨戬抓住了嫦娥。
　　“仙子，杨戬有话说！”
　　嫦娥回头，就问。
　　“为什么不让嫦娥去华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嫦娥？”
　　杨戬摇摇头。
　　“三妹很好，她现在应该在花间弹琴，消磨时光。仙子稍安勿躁。”
　　嫦娥隐忍地看杨戬一眼，散出气去，到华山查探。十滴水的时间，一个来回，嫦娥收回气，果然如杨戬所说，杨婵在屋里弹琴，消磨午后时光。
　　杨戬看嫦娥面色稍霁，赶紧道。
　　“杨戬真的有要事，相求仙子。”
　　杨戬都用“求”了，嫦娥不得不重视起来。
　　“你且道来。”
　　“杨戬想利用昆仑山一带充沛的灵气，辅以仙子入体调理阴阳，就像仙子上次替杨戬治伤一样，突破到九转玄功第五重天。”
　　嫦娥恍然大悟，怪道。
　　“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
　　杨戬皱皱眉头，不大明白道。
　　“还能是怎样？”
　　嫦娥摇头，一口咬定。
　　“就是这样！”
　　可惜，杨戬的脑筋转得快。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嫦娥以为，他要……误会他拖延时间。虽然，他就是想要拖延时间，想多一些时间，和嫦娥单独相处，但也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嘛！
　　不过，如果他早点反应过来，嫦娥理解岔了，就错就错，也不错嘛！杨戬暗怪自己，一向灵光的脑袋，在关键时候迟钝了。
　　杨戬还在这边后悔，嫦娥已回到山洞，坐在石床上，做好了准备，招呼还在原地发愣的人。
　　“可以了。”
　　杨戬应了一声，也坐上石床，背对嫦娥。修炼时，需静心摒弃杂念，而他只要面对嫦娥，看到她那张绝美清丽的面庞，满脑子都是绮念。因此，他压根不敢看着嫦娥。
　　嫦娥本身就是纯粹的天地元气，对修行大有裨益，但他怕是，无福消受了。
　　杨戬觉得体内一阵清凉，阴气和阳气协调完美。杨戬赶紧静心凝神，进入修炼，调动体内真气，大周天，小周天地运行。昆仑山的灵气被吸引过来，慢慢汇集到他的经脉，玉府之气。杨戬不用担心金木水火土五行失衡，嫦娥会帮他调理。
　　大概过了一柱香，第四重天到第五重天的瓶颈口有所松动。只要找到方法，就很容易打破这个瓶颈了。果然，杨戬试探了三次之后，把九转神功运作到极致，浩瀚如海洋般的灵气，涌向瓶颈口，最后把瓶颈撑破，是一片更为浩大的天地。杨戬的九转神功突破到第五重天了。
　　他用了半日都没办到的事，在嫦娥的帮助下，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办到了。可惜，也只能止步于此。
　　嫦娥在神识里问他。
　　“还要继续吗？”
　　杨戬把真气藏进玉府，对嫦娥道。
　　“不用，出来吧！”
　　杨戬睁开双眼，嫦娥重新出现在他眼前。嫦娥疑惑地问。
　　“为什么不继续？”
　　杨戬拉过她的手，笑道。
　　“现在，我更想尝试一下，另一种双修。”
　　“去华山！”
　　嫦娥冷着脸，提醒。
　　嫦娥到了华山，肯定和三妹谈风说月，把他扔到一边，自生自灭。然后二人再结伴到百花园，或者洛河水府拜访她们一众姐妹。莺莺燕燕的，足够嫦娥乐不思蜀，到时候，恐怕他杨戬是谁，嫦娥都想不起了。杨戬想到这里，脸色一下就阴沉了。
　　“仙子，你就不能好好陪陪杨戬吗？”
　　杨戬吊着嫦娥的手，可怜巴巴道。
　　“仙子离开后，杨戬又只有一个人了，行尸走肉一般，在灌江口消磨光阴。”
　　杨戬背对嫦娥，直叹气。
　　“杨戬也不想这么自私，可是留给杨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嫦娥……”
　　嫦娥心软得一塌糊涂。可是，她好想快点去找杨婵道歉，好怕杨婵生她的气。
　　“先去见婵儿，见完婵儿后，你想怎样，嫦娥都陪你。”
　　“都听我的！”
　　杨戬与嫦娥十指相扣，确认道。
　　嫦娥抿了抿唇，点头答应下来。
　　杨戬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嫦娥道。
　　“仙子，可不许反悔！”
　　不说还好，一说，嫦娥就来气，反唇相讥 。
　　“你觉得可能吗？”
　　杨戬讪讪一笑。
　　“仙子说得是。”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嫦娥气得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