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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呼哧……呼哧……
      痛楚,喘息,浸染在黑衣上的血。
      那个男的到底是何人?三番两次地出现,身在远处未能看清他的容貌,却想不到如此纠缠不休,竟然在她离开复命时屠戮了渡口所有睚眦堂部众。
      持剑,拈花在手,脚下,血流成河。他竟是发现了躲在山崖上观望的她,穷追不舍,幸得混入赶集而归的车龙,再被熟人接应,才得以在西廊城中脱身。
      然而接应她的那个人,却想要将她关在姑婆屋,阻止她的行动……
      女子咬着牙,捂着受伤的手臂,靠着青砖墙一边无声行走,一边脱下被血染湿的黑衣,露出里头一身红黑相间的大襟短衫,宽大的刺绣饰以银环,俨然是壮族少民的打扮,她眼如潭水,噙满了冷冰冰的怨恨。
      “阿静……你居然想妨碍我,那你可怪不得我了。”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着眼神一凛,姣好的容颜上是恶狠狠的阴翳。
      漂泊十年,苦练七载,只为……
      “堂主竟然是那样的孬种,留着狗皇帝的孽种作甚!……只要是狗皇帝和他的人,我爱如都要……”
      都要……全部杀光!

      巡检司的正堂,一幅龙虎图横挂于上座,两旁锦旗排立,花岗岩的地板和红漆的梁柱显得古朴庄严。
      “少监大人,请饮茶。”县令对着同席于上座的陶雪义敬茶,倒茶的皂吏是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见陶雪义双指扣桌以示敬谢,不由得抬眸多看了他一眼。
      陶雪义手捧紫砂茶杯,闻一缕绿茶芳香,“岭南的茶,甚好。”
      两片薄唇抿过杯缘,热茶入喉,引起一道好听的轻叹。少年见这位大人面容俊秀,是他从未见过的好容貌,细挺的鼻梁,光洁的皮肤像抹了傅粉,墨发从鬓角滑落几缕,直让人忍不住随着飘动的发丝望去,却见灰白的衣袍上沾染着一丝血红,少年看得差点恍了神,见他放下空杯,立刻又为他满上。
      “刚才在路上,你们抓了一个人?是把他带来巡检司了么?”
      “是,已经押到牢中了。卑职也没料到,蒲牢堂的残党贼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市井。”县令露出一派官场笑容,拈了拈须再道,“府衙案察司在处刑了前水师提督之后又查办了和他生前有过勾结的党羽,他果然和江湖有私通。大理寺派来的寺丞就在几天前剿除了位于封开县的蒲牢堂总陀,竟然搜出大量提督府的珍宝财物,甚至还有其引渡流寇的出航纪录图……然而堂主已经自毙,蒲牢堂又擅长隐匿游击,近日府县各衙门都在倾力搜捕残党。”
      “如今抓到了多少人?”
      “蒲牢堂的帮众常年混迹市井,各有行当,缉拿上确实颇有难度,目前在这一带只抓到了两三人。”
      “他们有无人提起睚眦堂?”
      “睚……?”县令两眼迷离,寻思少倾,他摇摇头,“这个……卑职虽不曾听犯人说过睚眦堂,但皆是取龙子之名,莫非此睚眦堂是蒲牢堂的分支?敢问少监大人是从何处听说此党的?”
      陶雪义望着手中茶色青青,浅笑道:“咱家口说无凭,建议大人可用此作审罢了。”
      县令感觉被卖了关子,又只能连连点头称是。两人无言,气氛静默,县令喝着茶,不由得又想到,既然这位少监抵达了南海县,那么传说中的广信刺史,也就是当今五皇子也应该出现才对……他觉得有些奇怪,正要开口,却被对方先问道:“大人,那个今日被押的人……”
      陶雪义话正说到一半,只见那中年捕头脚步急促地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他见陶雪义气定神闲,悠然地喝着茶,全然不在意他的闯入,却又似乎带着一丝针对他的傲慢。
      县令茶杯一放,“何事?”看见捕头目光微妙,县令眉头微皱,知道匹夫们难免会对太监有那么一些不削之意,但他为人圆滑,自是不希望从四品少监因此不悦,便对捕头投回一个强硬的眼色。
      捕头凑近县令,俯身接耳,县令听他言罢神色一变,立即起身对陶雪义一拱手:“卑职有事要先出门外一看。”
      陶雪义气定神闲,只是抬抬眉给出一个眼神,便继续饮茶。
      县令随着捕头一同出了正堂,室内只剩一个皂吏在下座一声不吭地沏茶。陶雪义翘起一条腿,微微侧身靠在椅背,望着堂前的天井出神。
      采石场的激流混合着阵阵悲鸣,每个抵在剑刃上的人除了缄默就是哭喊着不知。
      不知、不知……竟然不知那曾经被贬落岭南最终病死的四皇子,被带去了何处?
      陶雪义冷笑。回忆着那个在山崖上逃走的人影,背影纤细,头上插着一把显眼的银梳――那想必就是把他从蒲牢堂的任务中忽悠过来的女子。
      只是那个被骗了的男人,现在却被关押在牢里。陶雪义手指轻抚紫砂茶杯滑润的边缘,想起那人在自梳屋前和流氓快要扭打在一起的模样。
      倒茶的皂吏少年拿着新沏好的茶走到陶雪义身边,见他神清悠然像在假寐,突然一道笑意在那菱角嘴上微勾,竟把他看呆了,手被茶壶烫疼了才回过神来。
      飞落在天井的两只白鸽扑翅而起,人声从远而近逐渐清晰。小皂吏提着茶壶往去,走在捕头和县令前方的是一个穿着矜贵的青年。陶雪义缓缓直起倚靠的身姿,灿烂的阳光透进天井,光影分明,从光中走来的年轻人见着他,绽开的笑容光风霁月。
      “陶公公!”
      迎着那声清亮,陶雪义从上座站起走向年轻人身边,撩起衣摆正要低身行礼,却被对方一把扶住,乍看之下宛如一对久别重逢的兄弟。
      “如今就不用这样了,我从今天开始就是……”
      “广信刺史,是这个叫法,对吧?”陶雪义直起身,眼波含笑,眼神越过对方看向后面陆续涌来的县令和捕快,众人皆一副郑重又惶恐的颜色。
      “没错,比知府低一些,比知县高一些,实则只是个虚名,但既然赴任,我也……”说到一半,却见知县和捕头齐刷刷地朝他噗通而跪。
      “臻王殿下,巡检司办事不足,让您迷失在外,旅途劳累,请殿下责罚。”
      县令面朝大地头顶青天,看不到的那张圆脸上已是青白交错。就在刚才,当他们在路边的小吃摊上,发现因为只有银锭无从找零,只能买下两桶钵钵糕的臻王时,所有人都僵直了。
      “啊……”臻王眨了眨一双桃花眼,看了看陶雪义,又看了看两人的脑袋,“我没有责备你们,快起来吧。对了陶公公,你来给我宣读这个。”说着,从袖兜里拿出一条明晃晃金灿灿的物件。
      巡检司众人瞬间僵成块状,不敢吱声,亦不敢平身。呆呆站在一旁的小皂吏眼睛嘴巴张得老大,被旁人扯着才噗通跪了下来。
      天井透进来的光线耀眼,臻王一身青袍乌巾风尘仆仆,他披着半边艳阳,煞有做派地单膝跪地,陶雪义为广信刺史宣读赴任圣旨,清冽的声音回荡在巡检司正堂。

      红豆,粟米,马蹄,桂花……晶莹剔透的钵钵糕口味俱全,两个桶里用井水镇着,拿出来时还是冰凉,配上绿茶咬一口,弹牙又清甜。
      上座的茶桌上放了两碟,两个桶里的钵钵糕则被分给了巡检司。正午,阳光更烈,皂班们下去歇息了,捕快和县令则下了牢房,正堂里剩下陶雪义和臻王两人。臻王吃糕的动作依然是彬彬有礼,十分优雅,却是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儿便吃下了两三个。
      陶雪义给他倒上茶,道:“殿下这数月从京城到南方,不是只身一人吧?”
      臻王啖一口热茶,浅浅一叹:“我出了京郊驿站之后雇了一个马夫,他叫欧阳大,那位大哥本事可多了,他说要照顾旅途劳顿的马儿,人还在马厩。”
      欧阳大……午门带刀卫戎军千户。陶雪义心中了然,毕竟臻王隔夜出京还能带上圣旨,说明这一切都是皇上默许的,那自然已经安排妥当了。
      “殿下,周县令在牢房审问人犯,我想下去一看。”
      “公公……不,我还是叫你陶师傅吧,你也不用叫我殿下,叫老爷未免有些奇怪,还是叫我少爷好了。”臻王吃掉最后一块钵钵糕,用手帕擦了擦嘴,“我也想去牢房。”
      陶雪义刚起身,看着臻王一副真诚笔直的眼神,有些拿这位温室里长大的少爷没办法,只能颔首。两人出了正堂,走往东院刑狱所,踏出屋檐时,天空乌云聚来,晴天转阴。
      “少爷,这岭南天气多变,你以后要记得携伞进出。”陶雪义走得稍快,他在进巡检司时在县令一番带领下稍微熟悉了此地格局,便走在臻王前方领路。
      “……陶师傅。”
      云成荫,风渐起。臻王脚步稍迟,对前方笔挺的背影道:“四皇兄,没有找到么?”
      前方就是牢房入口,阴天下显得更为昏暗。陶雪义伫步回首,平静的脸上透出一丝茫然,他没想到臻王会了解此事――这是卫戎都统只告知陶雪义的机密,除了都统就应该只有皇帝知晓。
      莫非……是和四皇子之母互为金兰姐妹的敬妃也知道?
      陶雪义垂睫,敛起寻思的目光,“可是娘娘说的?”
      “是。”臻王垂下的双手捏起了拳,“那么皇兄……不是被王提督藏匿的么?”
      果然是敬妃。陶雪义对臻王摇摇头,“确实是被藏匿了,只是又被一个自称睚眦堂的帮派劫走,下落不明。”
      臻王脸色一沉,舒展的眉目皱起。
      “殿下。”陶雪义回复尊称,投以一道浅笑,“雪义无能,请殿下责罚。”
      “……”臻王深吸一口气,风吹乱了他垂在网巾下的鬓发,本来还带着些天真的脸色变得庄重起来,沉声道,“我曾经深信他被皇后贬到岭南之后患病而死,如今至少得知他还在生,也算万幸。我来此地,领的虽是虚衔,但我心意已定,必须亲自参与此案。在明在暗,也要把四皇兄找到。”
      陶雪义低着头,看着臻王继续前行,沉默跟上。此间相继无言,只剩猎猎风声。
      当二人正要踏入牢房,却听一声怒吼从里头传来:
      “卫戎都统,无耻妖人!好一个贼喊抓贼!”
      地牢内,刑架上绑着一个彪型男子,身上被刑具打出道道深痕。陶雪义和臻王步入地牢,看到县令站在邢架前,中年捕头亲手拷问,男子被铁鞭抽打却似不为所动,继而喊道:“你们问不出,俺也不知道什么是睚眦堂!还不如去问那卫戎妖人!”
      嗖嗖两声,伴随着皮开肉绽的声音,传来水渍声的是迸溅的鲜血。陶雪义品着刚才听到的那几句话,见县令是眉头紧皱不知所云,他却多少领略了一些意思。卫戎都统曾接近前广府水师提督,并且以朝政倾向得到了前提督的信任……然而都统却是另有其谋。陶雪义也知道了大概,那就是为了确认已死的皇子仍然在生。
      他想着,眼眸一转。前提督对待此事自是绝对保密,所以在他受难收押时以特赦金牌换取到这个秘密,却没料到皇帝早已做了决定,直接把他杀了,于是他的救命稻草成了泡影,也成了都统计谋下的怨魂。
      彪壮的男子还在嘶吼,但喊话终是耐不住重重鞭刑,再多的声音都化作了惨叫。陶雪义无视那血肉模糊的犯人,走到县令身旁问道:“都问过了么?”
      县令脸上挤出一个官笑,在昏暗的地牢中略显森然,他回道:“哦,还差几个。此人是前提督的心腹,所以着重审问了一番,此人却口出不逊,答非所问,故让捕头施刑伺候……好了,带走吧!”县令让捕头把晕死过去的壮汉从刑架上解下,再指了指牢房,“下一个,直接弄上架子,别让这些人再敢造次!”
      两个捕快打开牢房进去拿人,又一个体型健壮的男子被带到刑架前,陶雪义眼神随之一凝。
      男子一脸饮恨,倒是显得很安分,他脑袋低垂,没有发现牢房中有两个人正盯着他看。
      捕快的刑具在灯光下闪烁,男子肩膀的旧伤依然复发,微微渗着血。陶雪义正要说话,却是先听见臻王清亮的声音,在拷问前肃静的牢房中响起。
      “叶兄,是你?”
      叶峥从刑架上抬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把他无视了很久的家伙。他挤了挤眉毛,又循着那声叶兄望去。一个似乎有过一面之缘的,礼貌又天真的贵气脸蛋出现在地牢。他眨了眨发直的眼,隐约记得那是个容易迷路的家伙,但是迷路到了地牢……也太夸张了些吧。
      “……景柯公子?”
      叶峥回道,声音之中满是疲惫,并没有注意那僵直的县令和捕快,以及……那稀有地露出一脸茫然的陶雪义。

      室外风雨交加,叶峥呆站在廊下,一边看着屋檐滚落的雨珠一边整理思绪,一时半会竟是不知要先消化哪个。
      陶雪义的身份,迷路公子的身份,都是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岭南市井青年难以理解的存在……如今两人一起出现,彼此熟识,一番操作之后把他从牢里保了出来,如今他站在一边吹着风雨,身旁站着一个蓄着短髭,眉目内敛,气质不阿的男子。
      叶峥见那两位贵人尚还在内室交谈,便对那大哥问道:“我这是被放出来了?……那我可以走了么?”不知为何,如今的他尽管外面风雨大作他也宁愿一头冲进去,马上离开和“贵人”有关的地方。
      欧阳大从头到脚快速把叶峥审视了一番,“保释你的是我们家公子,你要问他。”
      叶峥叹气,手摸上伤势复发的肩膀。晴后又雨忽冷忽热,当他手指摸到伤口渗出的血,才发现手脚和身体都是冰冷的,但脸上却异常地热。叶峥擦擦头顶的虚汗,找了个地方坐下。
      皂班陆续出来给廊上点起灯笼,日月在层层乌云中交替,这一天在滂沱大雨中过去。两人从内室走出,叶峥沉沉地低着脑袋,见那大哥迈步相迎,两人已是一边交谈一边走到他的跟前。
      “叶兄,你还好么?”
      叶峥缓缓抬起头,扶着柱子起身对他们行了一礼,“谢公子高抬贵手,草民必定报还释金。”
      “那就不必了。只是……如果叶兄能帮我一个忙就再好不过。”
      陶雪义和叶峥纷纷看向臻王,只见臻王一脸真诚,叶峥再一抱拳:“公子请说。”
      “我刚作为广信刺史赴任,见此地比广州城有趣得多,风景也甚好,决定在这边购一处作刺史府,所以希望叶兄能与我一同物色。”
      在场的三人陷入沉默,纷纷盯着臻王那张无害的脸。叶峥明明是竖着耳朵听对方的京府话,这会儿却又好像听不懂了……竟然是要他帮忙找房子?只见陶雪义上前一步,对贵公子说道:“少爷,不知你可是已有下榻的地方?”
      臻王表情有些委屈,“陶师傅,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连住行都处理不好吧?”见陶雪义表现出一副岂敢的神色,又看向欧阳大,笑道,“我和欧阳大哥前日来西廊已经找到个不错的住所了,叫楚天楼,玩乐美食全都有,风景也是极好的。”
      叶峥听得眼神发直,楚天楼不是那新建的面向舶来商人的风月行乐场所么?这位天真的公子哥和那个一脸耿直的兄台……这两天都住在那里?
      怪事实在太多,脑袋也越来越晕,叶峥站起时有些不稳,向后踉跄了半步,陶雪义向前伸手搭上他的肩将他扶稳,叶峥定睛看向他,四目相接,竟是被对方深深看着,发热的脸上突然有些难堪。
      “少爷,时候不早了。”陶雪义走到叶峥身边,“你和欧阳兄先回吧,我看他身体有恙,我随他回去。”
      “我看也是。”臻王从袖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陶雪义,“那这个也顺便麻烦陶师傅了,叶兄也请多加休息。至于物色府邸之事……”
      叶峥站直了身子,被这么看着实在不好意思,便连忙擦了擦脸,笑道:“包在我身上吧,多谢公子关心。”
      出了巡检司大门,风雨已歇,万家灯火辉映着水光,夜景澄明。目送臻王两人上马离开,叶峥瞥了一眼陶雪义,只见他还在往自己脸上瞧,又不禁擦了擦脸,脸上果然很烫……突然头上一凉,陶雪义伸出手,冰凉的手背触上叶峥的额头。
      仅仅几秒,叶峥竟是惊住了,待到陶雪义把手抽回才呼出一口气。
      “你很怕我么?”
      “怎会……”叶峥皱皱眉,继续前行,陶雪义紧跟在身侧。
      他刚才说“我”,不是“咱家”……叶峥回忆起早上那一幕,其实从大街上到牢房里他都在想陶雪义身份的事。
      在自梳屋前的那个陶雪义,比起他现在的这份清冷,婉转的声音,妖孽的神色,甚至有些浮夸……仿佛是故意作出的姿态,是他又不是他,到底哪个模样才是他的真容?
      他是已经知道自梳女的屋里不能进男人,才选择进去救人的么?太监……不能算是男人,所以他才在屋外显示他这个身份?这个他从未对叶峥提起过的身份。
      陶雪义他,不是男人?
      叶峥想着,目光望向那与他并肩行走的人,他肩膀笔挺宽阔,身段颀长,刀削斧凿的完美侧颜俊秀之中,确实有几分……不同于常人的阴柔。
      仿佛黑夜中划过流星,陶雪义目光流转,朝叶峥的视线看了过来,清冷的目光触上的是炙热。叶峥突然脸上一红,自己竟然对着陶雪义想那样的事……连忙移开慌张的视线,默默地继续走归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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