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杂碎就该去死 ...
-
许容安不太会拒绝沈连浔的要求,很多时候只是想逗逗他,偏偏沈连浔一点都禁不起作弄,每次都急得真情实感,让许容安更想逗他了。
因为吃炸香蕉导致补课时间往后推,许容安给楼下补完课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站在楼道里摸摸肚子,许容安皱起眉头,他没有吃晚饭,现在有点胃痛的苗头。
年久失修的楼道泛着一股霉味,透过窗柩的月光森凉。许容安又饿又累,心里有些烦躁,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半晌叹口气。
还没有长成的少年,已经懂得为生活叹息了。
拖着脚步走到家门口的楼梯,忽然看见一个人影缩在最高一层台阶上,许是听到了动静,那人抬起了头。
“阿宴。”
沈连浔轻手轻脚地跑下来,在黑暗里摸摸许容安的脸,语气有些担忧,“累了吧,你饿不饿?我给你留了饭。”
许容安揉揉眼睛,他好累。
即使翻翻书就能考高分,他也只有十三岁不是吗?需要充足的睡眠,均衡的营养,和好多好多关爱。
“哥。”
沈连浔被这一声哥喊得心软,他站在矮一阶的楼梯口把许容安小心地背起来,往隔壁楼自己家走去。从许容安给别人补课开始,沈连浔就经常坐在门口等他,他不放心小小的阿宴一个人半夜走在漆黑的路上,也担心他没有饭吃,外婆年纪大了,总是想不到这些。
并不长的路,沈连浔背着许容安走了无数次。阿宴好轻,背在身上也没什么重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阿宴却节衣缩食,也不肯吃他的,生怕给别人添麻烦。可是阿宴很乖,过得很辛苦也从不抱怨父母,一个人默默努力着。
“我给你留了好多肉,你不是爱吃红烧肉吗,我妈今天做的特别好吃,还放了好多酱油,很香。”
许容安抱他的脖子,在黑暗里翘起嘴角。沈家没有爱吃酱油的人,是受了他口味的影响才放的。
到沈家的时候,大人都已经睡下了。沈家父母从不担心儿子半夜跑出去做什么坏事,只会是去接阿宴那个孩子。他们放心阿宴,也放心儿子。
沈连浔热好饭菜让许容安吃,又给他倒了杯热水,还傻呵呵地问这么晚吃饭会不会长胖,女生都这么说。许容安笑他傻,沈连浔也不介意,在许容安的眼里,99%的人都是傻的。
吃完饭许容安也懒得走了,他们家大门特别难开,每次动静都很大,外婆又不舍得修。沈连浔的床上一直有两个枕头,许容安在就给他用,不在他就抱着睡。
等两个人都窝在了床上,时针走过了零时。许容安很困,翻个身就要睡着了。沈连浔给他揉揉肚子,怕他消化不良。
“张青青不是才一年级吗,这才上了小半个学期就急着补课?”
许容安打了个哈欠,“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吧,我觉得没必要,但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沈连浔笑哈哈地捏他脸,“你现在的身价可高了,不要什么补课都去。要是把你累着了,长不高长不胖怎么办?我还指望你长成美少年,咱俩用颜值称霸学校呢!”
特别不要脸的话让许容安的困意都少了,“你一个人帅就好了,我没你帅。”
沈连浔是那种跑在阴雨天里依然让人感觉阳光会从他身上溢出来的人,穿着统一的白绿条纹校服,还跟小白杨似的挺拔俊朗。沈连浔老说许容安是豆芽菜,确实有资本。
对于许容安的话,沈连浔相当不赞同,他觉得许容安只是年纪太小没长开,不然就他那唇红齿白的先天条件,风流才子是跑不掉的!
“阿宴,你睡着了?”
许容安把腿搭在他腰上,沉沉睡去。沈连浔笑了笑,把被子拉到许容安的脖子下面,把人小心地抱在怀里,听他浅浅的呼吸声。
大概是因为遇到他的时候,人间桃花殆尽,花瓣碾入尘土,让坐在树下的许容安也粘上了些那沉沉的芳香。这么多年过去了,沈连浔总觉得许容安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很好闻。
第二天一早,许容安被沈连浔从被窝里挖出来,泪眼朦胧地刷牙洗脸吃早餐,还被硬逼着喝了一杯牛奶。许容安真不爱喝,几乎是灌进胃里的。
“阿宴,喝牛奶才能长高长壮。”
“壮不符合我的审美。”
沈连浔失笑,他妈买好早点回来了,招呼两个小东西快点来吃饭。
“阿宴快吃菜包,热乎着呢!”
许容安听话地拿起菜包,被沈连浔拍掉,“都跟小白菜一样了,还吃菜包!给我吃肉包长点肉吧,小乖乖!”
许容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肉包封口,始作俑者被他妈呼了一巴掌,“你干什么,阿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要你瞎来!”
沈连浔快委屈死了,许容安明明不爱吃菜包!他瞪许容安,许容安吃完了肉包,又慢悠悠地拿起菜包啃。他没有不喜欢吃菜包,是沈连浔总是想太多了。
这种想太多让许容安觉得温暖,又有谁不希望被人捧在心尖尖上疼,尤其是那个人是不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
吃完早饭,许容安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和沈连浔上学去了。小镇不大,每一个学校走路就能到。所以上学的路上都是结伴而行的学生,穿着不同的校服。
今天期中考试卷子发下来了,老师让学生先自己订正,下一节课老师集中讲解。许容安没什么需要改的,就跑到沈连浔的位置上给他讲解。
沈连浔从文具盒里掏出红笔重新验算应用题,许容安看着那个破旧的文具盒,抿抿嘴笑了。
那是小学一次作文比赛赢来的奖品,他兴冲冲地拿去送给沈连浔,被他欣喜又郑重地收下,一用就是好多年,破破烂烂的了也不换。
“文具盒丢掉吧,你也不嫌丢人。”
沈连浔没好气地瞥他,“我就不,喜欢不行啊,传家宝你懂不懂!我送的钢笔你怎么不扔,都漏墨成那样了。”
许容安摸摸耳朵,好吧,他们俩半斤八两,可能天生就没有发财命。
右边座位的王渊嫌他们俩吵,不耐烦地拍桌子,“一点破玩意儿还矫情来矫情去的,表演什么情深意切呢,烦不烦!”
沈连浔沉下脸,这人又来找茬了。小时候抢许容安的钱被学校叫了家长,估计回去被他那酒鬼爸狠揍了一顿,从此记恨在心。偶尔碰到就要嘴贱几句,许容安哪里痛他就戳哪里,恨得沈连浔几次火气忍不住带着兄弟堵他家门口,才稍稍安分一点。
许容安不太在意,王渊不值得他放在眼里,“做题,你错的不应该。”
“哦。”
王渊见挑事不成,本想再讽刺几句的。许容安一天到晚跟哈巴狗似的围着沈连浔转,离了他活不了吗,恶心死了!沈连浔他也瞧不上眼,天天阿宴阿宴,没断奶一样,女生还就喜欢他俩!艹,一个赛一个的恶心!
右边的李风偷偷给他一个眼神,王渊意会,忍住脾气等着下课。
每次大考结束后许容安都会被老师留堂,沈连浔要回家汇报成绩,两个人难得不一起走。王渊等着许容安落单,他再好好收拾这个狗东西。
抢了他两次钱,居然就敢陷害他!
他当年没反应过来,只以为老师出现是个意外。可这两年来他每每想起这桩屈辱,就觉得处处诡异。
“终于一个人了啊,许容安,我看你往哪里找帮手!”
许容安靠在楼梯口的扶手,皱眉看着他,“校内打架会被开除。”
王渊像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你吓唬谁呢,我还怕被开除?怕的是你吧,我们的天才!”
本来王渊和许容安也没什么关系,自从抢了他的钱,他的日子就跟邪了门一样,爸妈天天念叨人家孤儿一样都能成天才,他们家往死里打都不成器,简直是祖坟香火不行!
每次考试都是王渊的灾难日,许容安的名字跟魔咒一样在他耳边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许容安也就成了他的梦魇,他恨不得这个苍白如鬼的人赶紧去死。
许容安拨拨额前的碎发,看向远处的校门,眼神冷漠,“要死远点去死,不要挡我的路。”
王渊往他面前一拦,“我就挡了,你个爹不要娘不管的垃圾要怎样?”
许容安顿住脚步,微微撩起了冷漠的眼睛。他自认不是坏脾气的人,你把屎摔他脚边上他也未必上心,但上赶着想糊他脸就不能容忍了,是个人都不行。再说了,王渊这条丧家之犬是个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他一条生路呢?有的人啊,就配不上宽宏大量。
他因为沈连浔放过王渊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
有人能改过自新,而有的人天生反社会,许容安分不清,也没有义务分清,那就一视同仁,通通去死。
王渊掂了掂从书包里拿出来的铁棒,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残忍,“高高在上是吧?牛逼轰轰是吧?就你个弱鸡还想在老子面前嚣张!年级第一,,哥今天教你什么叫后悔!”
故作世故的话让许容安没忍住笑了,笑容里带着点莫名的意味。
十三岁的少年有一副模糊性别的容貌,还有如深海冰冷的心。
“杂碎啊。”
低沉飘忽的声线让王渊不自觉抖了抖,他忽然觉得这样的许容安有些怪异,浑身扎满了刺一样,看着生疼。楼梯口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对面许容安的表情,只觉得眼眸凝霜,触及生冷。他被这样熟悉的冷漠激怒了,下意识挥过铁棒。许容安出乎意料的灵活,让他抡了个空,身体还因惯性晃了晃。
“啧。”
没等王渊反应过来许容安在说什么,身体就不受控制向下倒去,而后面是长长的楼梯。
他的身体凌空倒下来,视线所及,只有许容安毫无温度的眼神。
“许容安!你又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