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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察根由难救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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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赵虎带到了。”
王朝替赵虎除掉枷锁后,包拯问道:“赵虎你可要将当晚实情如实讲来。”
赵虎答道:“大人,赵虎冤枉。那晚,我和三位兄弟在白将军墓前分手后,一个人心情郁闷,喝了些酒,迷迷糊糊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左右了。我刚走到长安街转角时,就看见一个黑影闪过,开初我以为是自己眼花。再仔细看时,就看见那个黑影跳进吴府的院墙,我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等我到了跟到书房时,就发现吴明已经死了,房里乱七八糟,好像被人洗劫一样。我本想仔细查看一番,刚弯下腰,就有人从背后把我击晕,后来的情形就是展大哥看到的那样了。”
包拯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明珠耳坠又是怎么回事?”
“那本就是我的东西。”
“胡说,你六品护卫如何买得起如此贵重之物。”
赵虎默不作声,王朝急道:“兄弟,你再不说实话,你让大人、让我们怎么帮你。”
赵虎瞪眼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这耳坠的确是我的,不过是白将军送给我的。”
“你说的可是白玉堂。”包拯不动声色的问道。
“正是。”
三护卫皆惊诧无比。
“除了他,还能有谁对我们这帮兄弟这么慷慨仗义。”
“那是三年前的旧事了,当时白将军还刚受封来到开封府。”
赵虎看了一眼展昭,见他抱了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大人派我二人前往松江府公干,当天到达后,我和白将军按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分头行动,我前往府衙,正行至一座小桥,就见有一女子投河自尽,等我把她救起,她就被随后赶来的一帮人强行带走了,走时她偷偷在我手中塞了张纸条叫我救她。”
“那你救了没有?”马汉插话问道。
“怎么救?她是松江府艳春楼新买的倡优,名叫添香,那日是楼里的妈妈逼她接客,她不从,跑了出来,走投无路才投河自尽。我查过买卖契书,一应俱求,你说我该怎么救。”
赵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痛苦。
“我后来想给她赎身的,她是个好姑娘,人也生得美。”
“那刘妈妈说是要三千两银子才行,你说我到哪去找那么多银两。可我一想到她在那种地方受煎熬,更是一日也坐不住。隔了日我想再去找那刘妈妈说说,能不能少一点。没想到那妈妈说这几日来了个贵客,点明要添香,还送了一对明珠耳坠作破身之礼。如果我想要给她赎身,三千两银子还要加上那对耳坠,一共是五千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
“五千两银子啊,我一辈子也挣不了。我都不知怎么从艳香楼里出来的,失魂落魄的回了驿馆,白将军那时还没回来。你们都说他这人粗枝大叶,其实你们都不了解他,他是我见过除了展大哥外最细心的人。那晚我心情实在不好,怎么也睡不着,没有点灯就坐在房内,正好被他看见。我把添香的事讲给他听,他居然哈哈大笑,说我是笨牛开了窍。我当时真的很生气,把他轰了出去。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见桌上有五千两的银票和他留给我的信。”
赵虎眼圈发红,头抬得高高的,就怕有东西落下来。
众人听得出神,王朝道:“兄弟,不知道你还有这段过往,是我们平时太疏忽你了,做哥哥给你道歉。”
赵虎摇摇头:“不关你们的事。”
“那后来呢?我们也没看你给为兄带个弟妹回来?”
赵虎闻言,眼里的东西终于一颗一颗滴落下来,哽咽道:“她死了。”
“我本想立即拿着这钱去艳香楼赎人,恰巧松江府里来人说府台有事相商,一谈就是深夜。等我兴冲冲的赶到艳香楼把赎金交给刘妈妈换回了添香的卖身契和那对明珠耳坠时,推开房门却看见梁上悬着添香尸身。原来我那天从艳香楼走后,老鸨子以为我拿不出五千两的银子,便将添香许了他人,迫她接客,她终是没能保住清白,便吊死在艳香楼。她性子太烈了,她没来得及等到我来救她。”
“都是我不好,我怎么就没想到提前去通知一声,我怎么就没想到她在那火坑里每时每刻都是折磨。是我害死了她。”
“赵兄弟......”
展昭看着这为情所伤的七尺汉子,在众人哭得像个婴儿般无助,心里没来由的收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方才抚平心绪,走到赵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递上绢帕。
赵虎拭了拭眼泪。
“我把添香领了回去,在松江府找了个山青水秀的干净之地,以妻礼葬了。过了头七,等我回到城里想报仇时候,就听到四处都有人说艳香楼的老鸨子半夜里见了个白影,说是见鬼了,闹了几日便活活的给吓死了。我知道是白将军做的,我后来问他,他只是让我不要多管。有一回醉了,他才说:“五爷就是十殿阎君,专管这人间不平之事。”
包拯听完:“那白玉堂是不想你为这等腌渣之人背上杀人的罪名,所以手不血刃的了了此案。如此说来,当初的那对耳坠就是如今你身上这对。”
赵虎点了点头。
王朝道:“大人,当年的人证皆已不在人世,岂不是没有人能证明赵虎兄弟是无辜。”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赵虎兄弟,你右手腕被链铐怎么磨成这样了?我给你上点药。”马汉忽然捉着赵虎的手道。
张龙道:“你天天带着这几十斤重的东西吃饭试试看。”
展昭脑内灵光一现,转头去看公孙策,两人相视一笑。
殓房,公孙策再次验看吴明的尸身。
果然如此,颈间伤口左深右浅,人绝不是赵虎所杀。
“公孙先生,你看。”展昭指着吴明的衣领道。
公孙策上前一看,领口破损,已被血濡过,硬邦邦分开。
“里面好像有东西。”
展昭伸出手在领口里摸捏造一阵,找出一张极小的牛皮纸条,短短十个字已令二人大惊失色。
赵德芳、包拯、公孙策、李焕、展昭齐聚在八贤王府。
赵德芳盯着纸条上的字,两条眉毛快拧成一线了。
“襄阳王联姻,大风堂有变。”
“焕儿,你怎么看?”
“义父,襄阳王赵钰只有一个六岁的孙儿,也在那场平叛中死去,我从未听说过他还有其他的子女,这联姻之说的确令人费解。而大风堂一向是西夏刺客和卧底的秘密组织,由西夏太子李宁明亲自掌握,据闻李宁明与其父李元昊政见不合,多有争执。”
“赵钰狡猾奸诈,季高李代桃僵让他逃过一劫,焉知他没有后棋在手。 ”
“王爷所言极是。李侍郎出使西夏后可要万分小心,步步着意。不知丁兆惠现在可还入得李侍郎法眼。”
李焕略红了红脸:“大人不要取笑李某了,是李某卤莽,在此向大人陪礼。兆惠他很好,最近学得很快,一些简单的西夏文亦可应付自如。”
“很好。焕儿,看来你们要加快步伐,一来吴明死后,联络中断,你必须派人速速前找到暗潜在西夏的堂主,二来对襄阳王赵钰就地格杀,孤最恨背祖叛宗之人,三若西夏内讧一起,就是我大宋挥军北上之时,孤要亲自领兵,一雪好水川之耻。”
赵德芳重重将手拍在几案上,立身站起,神采焕然,完全不似平日里好好先生。
“是。谨遵父王之命,儿定会追随父王。”
赵德芳颇感欣慰,转换口气对包拯说道:“杀死吴明的凶手找到了没有?”
“没有,但包拯可以肯定这杀手定在城中。”
赵德芳眯眼一笑,扬扬手中纸卷。
“正是,没有王爷手中之物,那人又如何向主子复命。我以命展将军封锁四城,严密收索。”
转眼就到年初四了,展昭这两日收遍了酒楼客栈,就是没有什么线索,不知不觉就走到醉仙楼,找了个对着正街临窗的位置坐下。
黄掌柜一溜小跑的上来道:“展大人,我正要找你呢,展大爷到处在发银子,还让小店日夜不停的熬粥送到城隍庙去布施。你看这红包给得是不是太重了。”说完掏出百两的银票晃晃。
展昭有点发蒙,皱了好看的眉:“展大爷,哪里的展大爷?”
看着黄掌柜笑得贼兮兮的样子,突然恍过神来,“你是说我爹?”
“那可不,展大爷和我家二少爷一样的大方。”
黄掌柜看着展昭从二楼窗口飞下,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展大人,你和大爷下次来,小的给你八折。”
“咦,展大人怎么蹲了一下。”
老黄也懒得细究,拿着银票继续做发财梦去了。
展昭被那声八折唬得崴了下脚脖子,蹲下去揉了揉,跺跺脚舒适了,便向城隍庙奔去。
人潮汹涌。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还有好一部分都是衣着光鲜的人都端着粥碗往前冲。
看着自家的爹在人群中发傻,展昭觉得头都大了,挤进去唤道:“爹,你干嘛呢?”
展纵明苦着脸道:“还不是为了帮你。”
“帮我?”
“是。你当我银子多了发骚啊。”
“你别管那么多,你赶紧的回开封府去,帮我搬把椅子,桌子,还有记得带些茶点。这么多人,估计有得受了。”
说完就见展纵明扒拉扒拉人群,从中拽出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问道:“最近见过使左手的陌生人没?”
那几个乞丐摇了摇头,展纵明仍从袖里掏出几张银票,说:“一有消息,立刻到这里来找我。”
那几人欢呼雀跃的跑了。展纵明一回头看见展昭还站那里:“你怎么还没走。”
“爹,谢谢你。”
展纵明白了他一眼。“你爹我快被这些人挤得冒烟了,你小子还在这废话。”
半个时辰之后,展纵明躺在软椅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儿子可真好,管使唤。”
展昭和三护卫听得哭笑不得,张龙抽了抽脸帮子,忍了笑道:“展大哥,有这样的爹、这样的儿子可真好,看看满大街送上门的美女.......”
“行了,张兄弟,休要取笑展某了。赶紧的把人分开,把那些没事看......我爹的人都散了,做正事要紧。三位兄弟要特别留意丐帮的人。”
“知道了。”
三人正准备从庙里出去,展纵明大声说道:“三位记住了,没消息的十两银子一碗粥,有消息未证实的百两外加一碗粥,消息准确的千两外加一碗粥。别错了,坏了展爷的名头。”
三人嘀咕道:“我要是拿了百两、千两银子了,还喝粥,有病呢?”
“展大人这爹可真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了一天的时间,展昭他们就得了消息,果有一虬髯汉子是使左手的,躲在万香楼里好几天了,二秃子看见他和兰香一起出门,拦着讨新年利事,结果被他一掌掀得打了几个滚,这人的确是有功夫底子的。
展昭这才明白为什么在茶楼、酒肆、客栈毫无收获,这厮原来躲在这温柔乡里。
带着官差刚赶到万香楼,就见两付担架摆在门口,展昭心中一沉,快步上前掀开担架上的白布一看,果然是那虬髯汉子,已经七窍流血,另一个便是兰香,同样是中毒身亡。
展昭在那虬髯汉子身上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倒是兰香手中握着一颗水滴形的明珠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正是失踪的耳坠中所镶的一颗明珠。
问了老鸨子来,说今日有一漂亮小伙来找这位大爷,一看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只当是哪家夫人差小厮或者自己扮上男装在妓院里寻丈夫的,众人也都见怪不怪,等过了傍晚,兰香他二人也不见吩咐酒菜,这才差人上去一看,发现这两人早已死了多时。
展昭一听就知这杀手必是被人杀人灭口。究竟是谁可以在这汴梁城里来去自如?看来赵虎之冤一时难已洗清。
回了府,展纵明看着展昭及开封府众人因赵虎一事心情郁结,颇有些好笑:“真是一群傻瓜,依了我的脾气,判了死罪又能如何,还不是一劫了之。”
当下打定主意,定案那天就要动手,谁也不能让自家儿子不开心。
初八,开堂公审赵虎杀人一案,太师庞吉突临开封府大堂听审,来者不善。
“疑凶为左手挚刀人,赵虎为右手挚刀,吴明一案尚有疑点不清押后再审。”
“慢者,包拯,疑凶明明在这公堂之上。有书童证明赵虎手握凶器站在死者身旁,物证明珠耳坠又是从他身上搜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包拯素来公正无私,莫要为区区一个赵虎污了你的官声,落上徇私的罪名。”
“太师,包拯问案不为名声,只为清白。这开封府坐堂问案自是我的职责,不劳太师费心。”
“包拯,老夫是奉太后之命,监审此案,休要拖延,赵虎身为公门中人,知法犯法,当判斩立决!”
展纵明在将垂在脸颊旁的一缕发丝,用手勾起卷到鼻下,嗅上一嗅,再轻轻一拉,弹了开去,斜眼看了一下庞吉,就要动手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千钧一发之际,就听有人大喝一声:“住手!是哪个老乌龟敢在爷的面前杀人!”
众人朝着来人一看,俱是惊呆,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