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神话》V.V.

9、所谓的守护

　　“好了，不要玩了。”没过多久，护士小姐板着脸走进来，把那群叽叽喳喳的小猴从幸村身边拉开，笑道：“幸村同学，你的朋友来看你咯。”
　　“嗯？”幸村一怔。
　　门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半个黑色网球帽的帽檐。
　　幸村忍不住笑了：“——真田。”

　　楼顶的天台，是幸村在这个压抑的病院里最喜欢的地方。这里有风，可以看见和学校里一样碧蓝的天，最重要的，是没有那股让他想作呕讨厌的消毒药水味。
　　“一切都好，你安心养病吧。”真田还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嗯，辛苦你了。”幸村也简短地回答。
　　立海在另一边，在这里是看不到了。不过闭上眼睛，还可以清晰地回忆起球场上的每一个细节。蜷起手指，仿佛球拍还抓在手中。
　　上一次打网球……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已经不记得那种发球的力度？

　　“部长，没事吧？”
　　从医院回到社办的幸村，立刻被众人包围了问长问短。
　　“嗯，只是有一点贫血。”幸村安慰地笑笑。
　　“啊，那太好了！”丸井信以为真，开心的说，“只是贫血而已嘛！——部长，下次我们一起去吃蛋糕吧？”
　　“精市，关东大赛，你可以出赛么？”柳莲二抓住重点。
　　幸村不置可否地笑道：“这次，也一定要胜利。”
　　那次的部活，幸村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大部分时间坐在板凳上，偶尔指点一下队员。因为部长健康地回归了，今天所有人都特别地活跃。
　　幸村和真田收拾完所有东西，最后才离开。太阳正在落山，红色的夕阳，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倒影。
　　走到天桥上，幸村突然停住了。
　　这条路不是主干道，偶尔才有车经过，开得很快，发出刺耳的声音。
　　“急性神经根炎?”
　　真田皱着眉头，重复着这个目前听上去还过于深奥的新名词。
　　“嗯，”幸村勉强地笑笑，“总之……就是一种很难治的病。本来我今天就应该住院的。”
　　“我不明白。”真田正色道。
　　幸村往前走了几步，不让真田看见自己的表情。
　　“意思就是，关东大赛，我肯定不能参加了。”
　　真田听见幸村的声音，像是失去了灵魂那样空落。
　　“这就是你那天在医院说出那些话的原因？”真田想起了当天，幸村把大家都吓到的反常表现。
　　幸村只是脸色苍白的笑了笑：“但是，我决定接受手术，如果来得及，还可以和大家一起参加全国大赛……也许吧……”
　　“我不明白！——”真田厉声打断他。
　　一个星期前不还好好的么？
　　你不是最喜欢胜利的么？！
　　你不是要带领立海称霸全国么！！
　　你已经实现了两年，最后一次机会就要这么错过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病，能让你连一个星期也等不到呢！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么！！！！
　　“真田，”幸村转过身。
　　真田看见他的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坚定，却少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不在的时候，立海就拜托你了。”幸村笑道，
　　“……要记得我们三连霸的约定。”
　　真田猛地一震。
　　他才意识到幸村不是在开玩笑。幸村是真的无法参加关东大赛了，也许甚至无法参加全国大赛了。
　　幸村伸出一只手，微笑着等待着真田的回应。
　　真田正了正脸色，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你安心养病吧，”真田像以前那样，面无表情硬邦邦地说，“剩下的就交给我。”
　　幸村感到真田的掌心传来前所未有的力度，才淡淡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哎？？？！！——————”
　　听到幸村不能参加关东大赛的消息，所有人的下巴都坠地三尺。
　　“从现在开始，网球社暂时由我接管。离关东大赛还有一个星期，下面我来宣布出场名单。”真田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坚决果断的口气说完，不给任何人提问的机会。
　　“丸井和桑原，柳生和仁王，我，柳，还有切原，这次幸村不能出战你要上场。”
　　“——啊？”听到副部长叫到自己的名字，切原赤也都没反应过来。
　　“你们听着——不管是什么本事，通通给我使出来！这次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松懈——要最短的时间内，带给幸村立海三连霸的消息！”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球场，四下鸦雀无声。
　　只有真田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些微的波光。
　　“只是这样而已嘛……”小恶魔赤也舔了一下嘴唇。
　　“超级简单~”仁王一脸痞样搭上柳生的肩。
　　“没问题！”丸井嘻嘻哈哈地竖起了大拇指。
　　真田垂下头，攥紧了拳头。
　　这样可以了么，幸村。我会把你最喜欢的胜利带给你。这样，就能够稍稍弥补你的痛苦么？

　　“其实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和你说。”幸村突然开口，“明天的手术，成功率其实很低。”
　　“失败了会怎么样？”真田抬起头。
　　幸村无谓地笑笑，继续说：“但是，我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下，这是唯一的机会。不尝试一下的话……还真是不甘心啊……”
　　“失败了会怎么样？”真田又问了一遍。
　　“喂，真田，”幸村带着面具一样的笑容，自言自语一般说道，“网球就是我自己……如果没有网球，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下意识的伸出空落的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手指无力地扣住面前的铁丝网。这双手，现在已经再也挥不动球拍。
　　“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啊！——在这里在这里！”丸井兴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是你们。”幸村恢复常态，温柔地笑道。
　　“我们有带慰问品过来哟~”银头发的骗子笑吟吟地举起手里的蛋糕。
　　“赤也和杰克在路上，马上就会过来。”柳莲二补充道。
　　“辛苦你们了。”幸村笑道。
　　“啊啊——这个可以吃么？”丸井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弄起带来的蛋糕。
　　“喂！你——这个是给部长的！”
　　幸村呵呵笑道：“没有关系。”
　　众人吵吵闹闹间，真田默默地向出口走去。
　　“嗯？”幸村向真田的背影望了一眼。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真田走在路上，恨不得立刻回到球场，练习到大赛开始的前一分钟。
　　原来自己有一天，也会那么迫切的期待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