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神话》V.V.

8、上天的玩笑

　　天气很快地冷下来，学校里放了寒假，网球社的活动还在继续进行。
　　柳生的技术突飞猛进，和仁王的搭配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切原在真田数次铁拳制裁下，终于安安分分打球，不敢再那么破坏力十足了；丸井和桑原作为前辈，时不时也会去指点一下切原，可惜结果经常是三个人一起被真田打；柳莲二已经不知道记了多少笔记本，除了拿网球拍，就是拿着笔和本子站在场边一边观察一边写写写……
　　一切都很正常，大家已经把去年的胜利抛到了脑后，干劲十足地准备来年的比赛。
　　幸村笑得少了，话也少了，虽然指点队员的时候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柔地笑着，但是有越来越多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场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场内的众人训练。
　　“幸村，”真田在休息的时候走过去，递过水壶。
　　“谢谢，”幸村回过神来，笑着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热的。清香的日本茶。
　　“好暖啊……”幸村嗅着沁人心脾的茶香，情不自禁露出幸福的笑容。
　　“你不冷么？”真田问。幸村和他们一样穿着短裤和运动服，外面只披了一件外套。
　　“现在不冷了，谢谢你真田。”幸村又幸福地喝了一大口，暖暖的茶水下肚，脸上也有了几分红晕。
　　“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幸村抱着水壶笑道，“马上要过年了，我想组织网球社的队员打一场毽球大赛。”
　　“啊？？！！！！——————”
　　老早竖着耳朵听得众人下巴一时间跌到地上。
　　“太松懈了！”真田脱口而出。
　　“没关系，”幸村笑道，“过去的一年大家都表现得很好……再说毽球本身也是和网球相似的运动——真田不喜欢可以不来。”
　　“是啊是啊！——部长，你太好了！！”唯恐天下不乱的仁王和丸井已经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了，顺带本来就是小孩子玩心重的切原赤也，和对什么传统文化都有兴趣的留学生桑原。
　　看起来大局已定，真田恨不得给这群松懈的家伙每人一记铁拳，可惜主意居然是幸村提出来的。
　　“幸村……你没事吧？”真田疑惑地看着抱着水壶傻笑的幸村，“这种事情，实在不像是你——”
　　幸村放下水壶，笑道：“就当是我改变了吧——我已经决定了。”

　　初一是去神社敬神的日子，立海大网球社的毽球大赛就定在初二。
　　大家都穿着正式的和服，从来没有在部活的时候做这种事情，更何况是当着可怕的真田副部长的面。仁王肆意大声开着切原的玩笑，真田阴得滴得出水的脸色，让他觉得真是今天最有趣的装饰。
　　第一局谁也不敢抢，于是幸村和真田就被推了出去。
　　“哪，真田，小心哟！”幸村居然高兴的很投入的样子，一抬手把小小的毽球打了出去。
　　真田板着脸打回来。
　　幸村跑过去接，慢了一步，拍子离球差了几公分。
　　幸村无所谓地笑笑，把球捡起来打过去——这一次居然没有过网。
　　“哎呀，不行啊……”仁王皱着眉头。
　　幸村无奈地笑道：“失算了呢，这个东西好像和网球不大一样的样子。”
　　“部长部长！——我要和你打！”切原兴奋地冲上来。
　　幸村促狭地笑道：“不可以，我还有三次机会——”
　　再一次试发球，毽球被高高抛到空中，幸村伸过拍子去接——球从手腕滑下去掉在了地上。
　　“幸村……”真田的脸色不大好看。
　　幸村无奈地笑笑：“算了……今天状态不大好。赤也，你来吧。”
　　切原赤也没有想到和自己对打的居然是真田，害怕地差点哭出来。
　　“精市，你没事吧？”柳莲二问走过自己身边的幸村。
　　幸村安慰地笑道：“没关系，我本来就不大擅长打毽球。”

　　如果当时知道有这一天，我不会容许任何失败；
　　如果当时知道有这一天，我会更加渴求胜利；
　　如果当时知道有这一天，我不会有一刻放下球拍；
　　神啊——
　　为什么不给我再多一点点的时间！

　　幸村睁开眼睛，眼前是病房里雪白的墙壁，冰冷，而绝望。
　　“幸村君？”护士小姐笑着走进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嗯，很好。谢谢关照。”幸村笑着回答。
　　“不用那么客气啊……”护士小姐红了脸。这个大男孩，从第一天进来就安安静静的，长得又那么可爱，谁知道以后居然会无法自由行动呢……
　　“隔壁的那些孩子们啊，又来找你玩了。”护士小姐头痛地苦笑，“真是地，这样子你完全没办法好好休息嘛。”
　　“没关系，我不累。”幸村温柔地笑道，“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未落，几个六、七岁的孩子就争先恐后地跑了进来扑在幸村身上——“精市哥哥！”
　　“嗯，你们好。”幸村温和地笑道。
　　这样蹦蹦跳跳，自己以后还能做到么？

　　“真田，对于赤也，你有什么看法？”
　　因为突然下雪，今天的部活提早结束了。通往车站的路上，丸井切原和仁王他们兴奋地在大雪中追逐打闹，真田和幸村走在后面。
　　真田面无表情：“我的看法不会变，在他学会尊重对手之前，提高技术只是对网球的侮辱。”
　　幸村忍俊不禁：“真田，你还是那么死板。”
　　“幸村，我赞成发挥每个人的长处，”真田硬邦邦地说，“但是不可以过分，仁王和柳生将比赛弄得像马戏团一样，已经是我的极限；至于赤也那种把网球当作武器去伤害他人的举动，我绝对不会允许！”
　　幸村垂下眼睛，不以为然地笑道：“是么，赤也是二年级中天分最高的，我本来还想培养他接任我的位子呢。”
　　“幸村！——”
　　“但是如果下一届的部长连一次正式的比赛也没有参加过，肯定不足以服众，你说对么，真田？”
　　“幸村！——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真田，我们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幸村的眼神锐利而寒冷。
　　真田愣了愣：“……称霸全国，让立海实现三联霸。”
　　“现在的正选大都是三年级了，”幸村正色道，“我不希望我离开之后，立海的网球社就一蹶不振。”
　　“可是赤也——”
　　“他校的社团都召进了很多很有能力的新人，”幸村不给真田说下去的机会，“你的死板，会让整支球队蒙受失败。”
　　真田注视着幸村咄咄逼人的眼神，正色道：“……幸村，你的眼中只有胜利么？”
　　幸村笑了出来：“真田，你的话好像不二啊。”
　　“如果没有获胜，网球对你，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呢？”真田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几乎让幸村不能正视。
　　于是幸村不答话，转身向前面的队友走去。
　　真田得不到回应，他又一次望着幸村的背影，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愤怒地吼道——“幸村！！”
　　然后在下一秒，就看见眼前那片染了点点雪花银白的宝蓝色，突然慢慢地坠落下去。
　　前面的正选听到身后的声音刚回过头，只见幸村闭着眼睛，轻得像天上飘落的雪花一样，倒在了地上。
　　“幸村！”
　　“部长！”——
　　真田的大脑空了。
　　幸村就像死了一样，任其他人怎么摇怎么喊，都没有反应。他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