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不尽（暂坑）》知呀吱

4、第四章

　　林辞觉得自己可能是出门前没查过黄历，自己这几天忌出行。大清早遇上一起碎尸案，下午又在家门口和爸妈打了个照面。
　　“嗯……我出去买了瓶水。”林辞面无表情地辩解道。
　　还好林父心大，自动忽略了现在已经是五点的事实，只是在林辞开门的时候叨叨了几句：“你这孩子，买水怎么只买一瓶呢？爹妈都搁这儿等了一个小时了……”
　　“咔哒——”门开了，林辞退出来让二老先进去，自己在一旁等着：“以后这样就别等着了，一顿饭不吃我也不会饿死。”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谁让你饿着了？”林母后脚刚踏进门槛，听到这句话嗔怪一声。
　　林父既然主动提出掌勺，林辞和林母只好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
　　母子间的感情明显比父子紧张得多，林母尴尬地干笑两声：“我想看电视了，遥控器在哪儿呢？”
　　林辞刚翻开一本书，听到这句话，眼皮抬了一下，道：“我这没有电视机。”
　　林母又尬笑两声：“啊，我也不……”
　　“想看就拿我电脑，密码是xxxx。嗯？不什么？”林辞刚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电脑开机，听到林母的这句话，顿了一下。
　　“没，我看，我想想看什么电视剧好？”

　　于是林父端着系着围裙摆弄菜碟子的时候，一瞟眼就看见了母子上空的低气压，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继续做还没用完的食材。
　　母子之间关系不好没什么特别原因，林父曾经十分严肃地拉过林辞谈心，从林辞拐来绕去不变的几句话里，身为心理咨询师的林父自作主张地认为是因为林母年轻时太注重事业，对孩子的关爱给予不够导致的，所以自从林母下岗后就撺掇着母子俩多见见面，说说话。
　　但是过了几年，关系并没有得到缓和。
　　林父也开始疑问，觉着自己的这混小子好像也不至于这么敏感。

　　在客厅里的林辞当然是无法知道林父心里这番推理的，他借着书挡下的影子，把之前男人给他的照片又翻出来。
　　像确实像，但林辞可以肯定，这不是他。
　　照片上明显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但林辞从小懂事早，从三岁起的故事到现在他都能写本书出来，拍这张照片他还真是没印象。
　　林辞越看越不对劲，一张黑白小纸片儿被他翻来翻去，背面可以留下的讯息终于被注意到了。
　　林辞扫了一眼，忍不住勾了嘴角：“苏言啊……”

　　六点过一刻的时候，一顿难得的家宴终于开始了，林父厨艺很好，在费心地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之后，三个人才被获准动筷。
　　“辞辞啊，最近学业怎么样啊？”林父给林辞夹了块排骨。
　　“还行，导师安排了一个小组做项目，几个人一起挺烦。”林辞咬了一小口，眼神里终究有了一点烟火气息。
　　“哈，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也别有太大压力，小组学习更容易找到不足，弥补缺点嘛。”林父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又把西红柿炒鸡蛋挪到林辞面前，顺便碰了一下林母的胳膊。
　　林母收到信息后琢磨半天，极不自然地想出一句话：“不懂的可以问我，研究所那边最近拿到了一个专利，闲下来了。”
　　林辞塞了一口鸡蛋，看了林母一眼，吃完后才慢吞吞地说：“我是嫌他们拖慢我的进度，别想太多。”
　　林父尴尬地笑了两声，也没敢去观摩林母的黑脸。

　　难得的家宴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进行到七点半，林辞帮忙收拾完碗筷之后，林父林母也就准备回家了。
　　其间，林母终于按捺不住单独叫林辞出去厨房。
　　“我知道你怪我小时候忙着公司和研究所，看都没有认真看过你，我能理解。我当时太年轻了，还是第一次做母亲，我也不知道会跟你造成这么大伤害，你爸这几年一直跟我絮叨我那样做的后果。我也很害怕，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相信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着你能一把火烧掉过去，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给妈妈一个机会？”
　　林母做久了科研，性子直，一直受着林辞忽远忽近态度的折磨，早就快疯了。这一次她也懒得去想之后是不是会从此撕破脸，连表面功夫也做不成了。
　　林辞看着她，一不留神就想到了过去那个穿高跟鞋满世界跑的女人，她好像有着无限的精神和活力，绕着地球连轴转，二十三个小时都在飞机上度过也毫不在意，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肯施舍一点儿关注到那个早就被遗忘的家里呢？
　　当然，林母现在四十几岁的年纪早就不再戳着恨天高跑世界了，曾经光滑脸上不知何时也爬上了细长细长的皱纹，连着眸子也黯淡了几分。年老色衰，体力不济，皱纹，白发，虚弱，也许她年轻也没想过这些词汇会接踵而来，然而当这些都成为现实之后，当她终于被迫承认她的褪色后，才陡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被自己忽略了的家庭，小小的家庭里一个被自己遗忘了的孩子。
　　林辞这么想着，突然之间就对面前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点后知后觉的怜悯和同情。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傍晚阳台上湿润的空气，扯着有些嘶哑的嗓音道：“我知道了……”
　　林母本没报太大希望，听到这句话也只是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转身走进屋里。
　　风不断地拂过林辞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庞，慢慢点亮的霓虹灯照亮了将黑未黑的夜色。
　　第一次做母亲吗？
　　他也是第一次做别人的孩子啊……

　　晚上十点整的时候，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还灯火通明。
　　林清净抱着一摞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积满灰尘的卷宗，搁上苏言的办公桌。
　　“就知道你还没走。哎，帮我看着点，我先扒两口饭，饿死爷爷了。”林清净一屁股坐上办公桌前面待客用的沙发，慌急火燎地拆开小茶几上的外卖。
　　虽说是慌急火燎，但林副队依然很好地秉持了他的话痨天分，拆外卖的时候也不忘寒碜人。
　　“你说你这沙发干嘛用的，平时搁那儿一人型中央空调，夏天都不热的那种。一年上头除了我，谁还往你这儿串门啊？”
　　苏言坐在办公椅上，被椅子背挡住了整个身形。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落地窗外被灯点亮的黑幕，脸色并不见好。但不知又是想到了什么或某人，嘴角往上一扬，将椅子转了回来。
　　“林副队，这么多卷宗，要篡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