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不尽（暂坑）》知呀吱

3、第三章

　　三分钟过后，审讯室面前又多了一道人影。
　　“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件普通的杀人案，看来不是这样。”林清净指了指里面的林辞，偏过头说：“阳子审了十分钟，什么也没审出来。”
　　苏言眯了眯眼，屋子里的那个人依旧云淡风轻地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角，像是哼着某种不知名的旋律。
　　苏言轻笑了一声。
　　林清净疑惑地抬头，问道：“你笑什么？”
　　“审不出来就放了，反正也不是嫌疑人。”还没等林清净琢磨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苏队长就已经迈着长腿离开了他的视线。
　　“艹……”
　　一个赛一个不省心。

　　审讯室里。
　　阳子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之后，关上了电脑，舒了口气：“好了，问完了。”
　　林辞点了点头，站起来的时候碰到了椅子，与地板发出一阵不悦耳的刺响。
　　阳子很细心地替他开了门，二人跨过门槛之后才发现林清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了门框旁边，手里还拿着林辞的书。
　　“这是你的书吧？没事儿了小朋友，你可以回家了，吓坏了吧？”林清净把书递给林辞，顺便拍了拍他的肩。
　　“谢谢。”
　　林辞轻轻地扯出一个微笑，之后便离开了。
　　“副队，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啊？”等到林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阳子才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哦？怎么个不简单法？”林清净颇有些惊讶，转过头看向阳子。
　　阳子的神情是罕见的严肃，她努力回忆之前二十分钟的谈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在躁动。
　　“这件案子吧，虽说不是什么大规模连环杀人案，但作案手法已经算是十分残忍了，一具尸体被割成二十多块，想想都该有些害怕吧？”
　　更别提亲眼目睹了。
　　可是刚才那个年轻人却丝毫没有慌乱恐惧的样子，他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镇静而不带一丝波澜的皮囊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解释的压迫感……
　　林清净笑了两声，看着眼前的实习生，眼底流露出几丝欣慰。
　　“不错嘛，还能这么细致地判断，保持这个状态，继续加油啊！”
　　说罢，他自己却有点心虚地望着走廊玻璃窗外的天空。
　　连实习生都察觉到了的东西，苏言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既然察觉到了，那为什么又要放他走呢？
　　他低下头，眼里遍布迷茫。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苏言要干什么了。
　　慨叹完一番之后，他缓缓抬起头，发现离自己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一个身影。
　　“哎……”
　　林清净苦笑一声，无奈地朝黑影走过去了。

　　林辞出市局大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过了。今天是工作日，午餐时间已经过去，街上的行人较来的时候少了不少。
　　林辞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餐馆，想先填饱一下自己的肚子。
　　餐馆人很少，左右不过四五位客人，稀稀松松地坐在相隔甚远的几个座位上。这样一来，就连交流的声音也少了很多，清净倒是清净，不过在下午骄阳的明媚下，却显得有几分索寂。
　　不过林辞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他什么环境都能适应，但对安静情有独钟。
　　人生本来就是一条自己走的路，平白无故地把毫不相干的人铐进自己的圈子里节外生枝干什么。
　　“嗡嗡嗡———”
　　手机在兜里不安分地震动，林辞罕见地有些烦躁，刚准备一声不吭挂了的时候，看到来电提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
　　“喂？”他开口的声音不禁沉了沉，稚嫩的声线里多出了几分成熟男性的沙哑。
　　“喂？辞辞啊，听得见吗？我和你妈逛街正好逛到你家附近了，跟你买了一点东西，你在家吗？”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听得出来是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的。
　　林辞眼里闪过一阵阴霾，半晌，他点了点头，答道：“嗯，我在。”
　　“那好，你妈说还想再逛会儿，我们四点钟上你那儿去，你就别出去了啊，爸给你亲自做道菜。”
　　林辞又点头，声音里显出几分难的的乖巧：“好。”
　　林辞挂了电话，望着天花板出神地发了一会儿呆，想起自己还没点菜。
　　他又想起刚才对那段对话，四点钟，饿一饿还是可以撑到的。于是他心一横，抓起放到椅子上的书就准备离开。
　　“来都来了，不吃就走吗？”
　　一道清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辞迟疑地转过头。
　　苏言脸上挂着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细长白皙的手指握着铅笔杆，唰唰地在菜单上划了几个勾。
　　“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拿走菜单之后，林辞还保持着半转身的姿势，脸部的肌肉有短暂的僵硬。
　　“……”
　　“苏言，林医生，您不会贵人多忘事，忘了我吧？”
　　林辞明明什么都还没说，苏言却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一样，先一步回答了出来。
　　林辞顺着他的话认真回忆了一下，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耳尖罕见地泛了点红。
　　“没有，苏先生算是我接手的第一个病人，印象挺深刻的。”
　　他听见苏言嗤笑了一声。
　　“那……我还有点事，就不陪您了。”他又站起身，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扯回座位。
　　苏言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收回手，扫了一眼桌上陆陆续续端上来的菜，语气毫无波澜：“别急着走，这本来就是为林医生点的，算是我这个做病人的一点谢意，还请笑纳。”
　　“是这样，”苏言从口袋里搜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不知到这张照片是从哪儿来的，想着也许是当时不小心从林医生那里拿走了，一直想还给林医生却苦于找不到人，今天有缘偶遇林医生。您看看，这是不是您的？”
　　林辞半信半疑地接过桌上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主角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少年的稚气还未脱尽，黑白的画面勾勒出了男孩青涩的眉眼以及少年特有的凌厉的棱角。看着少年生硬地摆出笑容的样子，可以知道是在拍某种证件照，看得仔细的话，甚至可以看出照片中少年的五官，气质与某位林姓年轻人的相似。
　　苏言静静地观察着林辞的反应，勾起嘴角：“照片上的小孩应该是林医生小时候吧？”
　　林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照片中的少年，目眦欲裂，攥着照片的手指已经发白，他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苏言刚才的一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索，火苗迅速蹿起，一忽溜间几乎把林辞整个脑海烧了个通透，眼泪却忍不住先流了下来。
　　苏言没有想到林辞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张了张嘴唇，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正当他踌躇不决之际，林辞却早已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刚刚流过泪的眼眶还有些红，林辞眨了一下眼睛，把照片收起来，对着苏言僵硬地笑了一下：“多谢苏先生，这是我的照片，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