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42、第四一章 我用承诺与你交换

　　“你原来打算给我什么打赏？”凤九离笑着问，嘴角的梨涡忽隐忽现。
　　“我哪里敢打赏你啊！”周棠见她高兴，也跟着凑趣，“红尘俗世里的东西哪有你能看上眼的，再说这样的大恩，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只怕你也看不上我！”
　　话一出口，周棠就有点后悔，但见凤九离还是笑着，不见生气的样子，心里又开始发酸，堵得不痛快。
　　“你说得不错，我确实计划让你‘以身相许’的。”凤九离似真似假地说道。
　　周棠微微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我在战场上，杀的都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她又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周棠垂下眼眸，沉声道，“是魔族。”
　　“不错。天下人都说是我影山助你登上皇位，但你我都清楚，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除了开始提供给你的武器，后来你争位也好，抵御外敌也好，我都没有参与。我的目的，从来只有剿灭魔族，这个在我下山之前就与你说清楚了。包括凤翔军，虽然扩建的时候要了你的精兵，最后他们全部被我用在了剿杀魔族上，并没有参与过你的战争。所以我们算是银货两讫，公平交易。而我之所以选择你来做这笔交易，”她微微一顿，“你还记得暗影吗？”
　　周棠皱着眉，点了点头。当年的事，到现在依然是历历在目，那种中毒后头痛欲裂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他身上。暗影，是他的宠妾和亲随联手喂给他的魔族毒药，让他差一点就变成了他们的傀儡，被他们控制。如果不是阿源带他上了影山，估计他也活不到今日。
　　“其实，这是我的一场豪赌。我赌你不会为了上位，而与魔族合作，因为你中过暗影，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你会选择那条看上去不太好走的路，而不是魔族为你铺就的康庄大道。”
　　“不错，”周棠坚定地道，“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与其随时防着他们咬我一口，还不如与你联手将他们赶出去。”
　　凤九离欣然点头，“没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周棠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说起当年的事，连忙追问道，“魔族是不是又有什么异动。”
　　“我来的路上，在宣州府遇到魔族截杀，其中一人与沈源年轻时长得极像。”她平静地说道。
　　周棠深吸了一口气。凤九离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他还是从中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们打算干什么？卷土重来？”
　　凤九离摇了摇头，“离开宣州府到现在，这些人再没出现过，他们有什么阴谋更不可能告诉我。不过，不管魔族要做什么，修仙界都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如果他们大规模入侵，我会想办法组织修仙者抵抗。最初凤七带的队伍就是这么来的。”
　　周棠心中一阵焦躁。魔族的攻击力他是见识过的，普通人很难抵御，就算有修仙者做主力，如果他们大举入侵，难免不会搅乱时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王朝也要跟着波动。
　　“他们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的入侵人界呢？传说之中不是有天仙守着诸界之门吗？”
　　“之前，我查过一些典籍，根据记载，如果魔界的人想飞升仙界就必须跨越中间的人界。曾经有一个成功飞升的魔君，那人是天生的战神，靠着自身强大的武力打破了诸界之门的结界，从而得到飞升。而紧随其后的那些魔族，跟着魔君穿过了诸界之门，虽然功力不能飞升，却在人界扎根，寻求飞升的机会。
　　从这些魔族降临人界开始，直到他们被修仙者剿灭为止，那是人界最混乱的时期，包括俗世的政权更迭也十分频繁，相信你在史书上也读过的。”
　　“你是说，魔族又有人要飞升？”
　　“我不清楚。据我爹留下的笔记来看，魔族频繁出现是近三百年，也就是我出生前后的事，但是不论是我小时候，还是后来遇到的魔族，实力都不足以飞升，到现在为止，我只遇到过两个人与我实力相当。诸界之门一直没有大的波动，这些不断出现的魔族只能说明一件事，诸界之门的守卫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紧密，魔族也许有办法偷渡过来，且不必诉诸武力。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人界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吸引力。”
　　周棠的拳头越握越紧，指甲在掌心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这一路走来，各种阴谋诡计、腥风血雨他都尝过，前几年他还亲自赐死了意欲谋反的太子，他的心早已坚硬如铁。但是乍一听到魔族的事，还是让他不得不动容，不仅因为他掌握的力量不足以与之抗衡，更是因为早年险些被人操控的经历在他心中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他看向凤九离，这人还在笑。以前，她总是冷着脸让人不敢靠近，现在她随时都挂着满脸笑容又让他觉得无比郁闷。
　　他没急着开口，按捺着自己焦灼的情绪，将所有的事在心中重新理了一下，尤其是之前凤九离的话，突然他觉得豁然开朗，人也平静下来。
　　“阿离，如果我要跟你合作，你有什么条件？”
　　凤九离心中赞许，不愧是做大事的人，情绪控制得真到位。
　　“你忘了我刚刚说的吗？修仙者其实也怕死。如果魔族来到人界，不但凡人要死，修仙者也躲不过，而首当其冲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我。我活得太久，杀了太多魔族，他们现在力量不足都按捺不住复仇的冲动，等他们做好了准备，一定会杀上影山。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我也在做准备，这次进京的目的之一就是跟你谈谈，我不想到时腹背受敌。”
　　说到这里，凤九离突然停了下来，美眸中光华流转，盯着面无表情的周棠一眨不眨。
　　“修仙者想取天下太容易了。”周棠的语气平缓，目光却十分锐利，那属于帝王的威压已经展开。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影山派对俗世没有兴趣。”
　　“你没兴趣，不代表别人没有。比如影山的外门，生意做得可是不小。”
　　“那些只是我爷爷和我爹的爱好，现在已经扔掉大半，够我们糊口罢了。放心，该交的赋税不会少你的。”
　　“那凤翔军呢？他们也在影山？”
　　“没有，他们现在下落不明，我去沈家找线索，可惜没什么收获。不过就算找到了人，我也没打算给你。以后对抗魔族，凤翔军是我最佳的助力，而且凤翔军的核心统领都是我的护卫，只要我不死，他们不会听任何人的命令，肯定也不会对付你。”
　　周棠眯了眯眼，没有答话，两人在谈判桌的两边沉默僵持。
　　在心底深处，周棠是相信凤九离的，她一向言出必践，从不说空话。影山的掌权人是凤家的后人，凤翔军的统领凤七是她的护卫，这些人对她奉若神明，言听计从，只要她还在，影山应该不会威胁他的江山，至少不会比天剑门的威胁更大。
　　但做为一个帝王，要留下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除了朋友的承诺，他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阿离，我可以放弃对影山和凤翔军的控制，但我需要更充分的理由。”
　　凤九离点点头，表示赞同，“之前我送给你的玉环还在吗？”
　　周棠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点头道，“在，我一直带在身上。”说着，从衣领里拉出一根细细的银链，银链下坠着一个莹白的玉环。
　　接过还带着体温的玉环，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周棠。
　　没想到这男人会将玉环贴身带着！他对她的心思，有欲望有暧昧却无执着，所以她才放心大胆的上门来，可是现在这样，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以后不要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以免他生出些别的心思来。
　　凤九离一点也没掩饰自己的想法，周棠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起来，同时又有被人看穿了心事的尴尬和懊恼。
　　“你不是说，这东西可以辟邪嘛！”周棠有些狼狈地解释，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恼羞成怒的味道。
　　凤九离没有搭话，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同时在心里拿定主意，以后没有必要，绝不出现在这人面前。
　　她抽出腰间的匕首，在食指上轻轻一划，将手悬在玉环之上，挤出三滴血滴在上边。那玉环莹白透亮，其中如有水流在不断流动，被血液覆盖后，血液不但没有顺着玉环落下，反而渗入，慢慢的血色流动到整个玉环上，让它透出诡异的鲜红色。
　　周棠被玉环的变化所吸引，心中无比惊讶。这玉环他带了很多年了，链子都换了几条，从来不知道它会吸人血液。
　　“不用怕，”凤九离拿出绢帕缠住手指，“这玉环确是镇邪之物，加上我的血会更加有效，它不是谁的血都吸的。”
　　将玉环重新递回给周棠，她接着道，“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以后你有需要，我可以无条件帮你三次，或是你死或是我死，这个承诺才能取消。这个条件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