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19、第十八章 拖家带口，离家出走

　　秀秀闻言不禁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凤九离。
　　见她受惊的样子，凤九离扑哧笑出声来，“有这么惊讶吗？我的记忆恢复了，自然就记起你跟阿宝的关系。说实话，我很好奇，一开始你不过把阿宝当成一根萝卜，准备养肥一点再下嘴的，现在看起来倒是真的关心他了。”
　　秀秀清澈的眼睛一眨一眨，闪着无辜的神色，“刚开始确实是根萝卜啊，不过后来变成个小娃娃，我也咬不下去了。但那个毕竟是我先发现的，总不能让给别人吃。就算阿宝真的已经不在了，我也要把他的原身拿回来。”
　　“同意！那咱们直接上京，去找找知情人。”
　　“你确定你可以走吗？凤掌门他们都不同意你离开。”
　　“他们是好意，不过这件事势在必行。小锦最近帮我打探了不少消息，”凤九离抬手拍了拍小锦的脑袋，后者谄媚地将头凑过来轻轻磨蹭她的手指。“再加上我自己的占卜，方向也指向京城。看来有些事，还是逃避不了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心绪稍缓，抬头见秀秀还在发呆，忍不住弹了她额头一记，“快去收拾东西，咱们今晚就走。”

　　月黑风高杀人夜，不对，是逃跑夜。
　　凤九离一身黑衣，将变回原形的秀秀用黑布包了个严实抱在怀里，回身向小锦招手示意它跟上，自己则猫腰闪到一边的阴影中，躲避巡逻的弟子。
　　怪不得老话说：自作孽不可活！真是一点也没错，这不，她成了测试自己设计的防卫系统的第一个白老鼠。这个系统的重中之重是保护影山派方圆十里内的领空，到了夜里守卫更加森严，阵法加人力，还有影山本身让人迷惑的地形，让她也不敢挑战飞行，而选择穿过整个门派，从未完成的防卫攻势走出去。
　　谁知今晚巡逻的弟子似乎特别多，她又不想惊扰众人，只好东躲西藏，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要是被人看见了，估计把几百年的老脸都给丢光了。
　　眼看一队巡逻弟子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凤九离一闪身，翻进了身后的小院。刚刚落地还未站稳，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她顺势一扭腰，闪到一边，那股劲力贴着她的胳膊划过，瞬间在衣服上结成一片寒冰。
　　凤九离顾不得查看胳膊，脚下发力窜向身后，伸手捂住了秦牧生的嘴，一边散开神识，探查外面的情况。
　　秦牧生看着几乎靠在他怀里的凤九离，心跳不由加快，浑身僵硬，不知该如何反应。
　　今晚他心烦意乱不能成眠，正在院中打坐冥想，见有人闯入就顺手挥出一掌，却发现那闯入者的身形异常熟悉。见她躲过了自己的攻击，他才松一口气，刚想出声询问，就被一只温热的小手捂住了嘴巴。
　　这还是她回来后，他们最接近的一次接触。
　　凤九离在落日谷的这两年多，秦牧生并未前去探望，甚至有意识地回避她的消息，而她的回归彻底打破了他自欺欺人的平静。
　　也许这样就很好，他能经常见到她，可以像当初一样跟在她身边。
　　然而，想到与凤九离最初的相遇，甚至更久之前的过去，秦牧生的心像被狠狠打了一拳，不由自主将凤九离推开。
　　凤九离有些惊讶地收回悬空的手，仔细打量秦牧生的脸色，担心地问道，“牧生，你怎么了？”
　　秦牧生醒过神来，迎上凤九离关心的目光，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最后沉默地垂下眼帘。
　　凤九离见他这种反应，颇有些意外。秦牧生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当年与她在无名斋同住，两人朝夕相对，直到他成年后搬到张室。
　　秦牧生是她真正的入室弟子，除了因为他天赋过人，更因为他的性格冷静理智，像现在这样慌乱甚至流露出些许痛苦的秦牧生，是她从未见过的。
　　凤九离想再追问，却听小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离，外面没人了，咱们快走吧！”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逃跑”的路上，遇见秦牧生是大大的不妙。虽然他从没明确表示过不让自己走，但显然也是不赞同的。
　　凤九离瞟了秦牧生一眼，见他没有看向自己，于是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转身，准备溜出院子。她才走了两步，胳膊就被拉住了。
　　“师父，你要去哪？”秦牧生见凤九离要走，反射性地伸手拉住了她。再仔细一看，凤九离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带着小锦和秀秀，还背了个包袱，他瞬间明白过来，不由哭笑不得。
　　自从凤九离醒来，她这样异于过去的表现比比皆是。现在她为了出去，居然连离家出走的法子都用上了。
　　凤九离回过头，讨好地笑，“牧生，你能当没见过我吗？”
　　“可以。”秦牧生斩钉截铁地回答，瞬间做出一个决定。“不过，我要跟你一起去。”
　　“啊！可是，这个，那个……”凤九离吞吞吐吐想找借口推脱，但见秦牧生态度坚决，心知现在如果不答应，自己肯定走不了。反正他也不是反对，而且带上他说不定好处更多，至少解决了自己没钱的问题。“好吧，那你快去收拾东西，记得多带点钱。”
　　“不必了，咱们先下山，去镇上的铺子里支银子再找辆马车。你等等，我给掌门留封信。”
　　一个时辰后，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的凤九离心中感叹，带上秦牧生真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他不但出面打发了巡逻弟子，带着她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还迅速搞定了交通工具和盘缠问题，现在他们已经走在了去往京城的官道上。

　　第二日一早，无名斋的书房里，凤木宸放下手中的两封信，无奈地摇头苦笑。
　　姑姑居然不告而别了。
　　原本，他想借着比试大会的事拖住姑姑，再劝她接受自己派人出去找人的提议，谁知姑姑一天内就将所有的安排写下来给他，然后趁夜溜走。最可恶的是秦牧生，不但不帮忙拦着，反而跟着姑姑一起跑了。
　　算算脚程，他们在影山镇取了马匹连夜赶路的话，现在应该过了秀水，快到武定县了。马上去追倒也不是追不上，可是即使追上了，他能说服姑姑回心转意吗？如果她肯听自己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偷偷离开了。姑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给他留点余地，免得正面冲突让他失了威信。否则，凭姑姑的地位和能力，就算所有人都反对，她想要做的事也一定能做到，何必这样大费周折呢。
　　算了，人都走了，与其强迫她回来，还不如多派些人跟去照应的好。
　　凤木宸回到流云堂，召集六室长老和张室的右堂主，宣布了凤九离和秦牧生已经离开的消息后。
　　“姑姑走得急，虽然有秦长老一路护送，恐怕路上也会诸多不便。白长老一会传信给井室弟子，让他们为姑姑做些准备，有什么消息及时传回来。至于张室的事务，就按秦长老的安排，由李堂主暂代，这是他留下的书信。”
　　下首一个须发花白的壮汉闻言起身，上前接过凤木宸手中的书信。
　　“圣女的目的地是何处，你可知晓？”白逸之道。
　　“多半是京城，”陈珂率先开口，“我和丁叔反复推算过，姑姑要找的人应该就在京城。哎呀！怪不得最近小锦常往我那跑，原来是来打探消息的！”
　　“京城……掌门，沈源的事，圣女知道了吗？”丁一问道。
　　“我没告诉她，关于沈家的情报都被扣下了，姑姑应是还不知晓。”凤木宸不禁皱起眉头。
　　议事厅内一阵沉默。
　　良久后，只听陈珂喃喃自语道，“希望姑姑一切顺利，早些回来吧。”

　　且不说凤木宸等人为了凤九离下山的事情如何发愁，凤九离此时已到了武定县的城门口。
　　秦牧生赶着马车，放慢车速进了城，最后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
　　“师父，已经到武定了，先下车用饭吧。”
　　凤九离拉开车门，撑着秦牧生的手臂跳下车，随后秀秀也从车上下来，站在她身边。一直站在车顶上看风景的小锦飞下来，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兴奋道，“阿离，阿离，你看这里好多人，还有房子。”
　　“你看了这么半天就看到人和房子了，影山上不也有的是吗！别大惊小怪地丢人了！”凤九离笑着拍了拍小锦的头道。
　　“师父，这是咱们外门开的客栈，不如先在这里吃点东西再上路。”
　　“好，顺便弄点干粮，咱们今晚要赶到合州城，路上就不休息了。”
　　客栈的小二迎了上来，道，“几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秦牧生从袖中掏出一块乌木牌，在小二眼前晃了晃，那小二一见立刻满脸堆笑，“原来是门中来的贵客，您快里边儿请。”说着，在前边引路，将几人带进店中，连忙去叫掌柜。
　　这一行人，男的高大挺拔，俊美无双，女的清新脱俗，纯净灵秀，立刻吸引了堂中客人的目光。
　　这边小锦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小脑袋转来转去四处打量，看什么都新鲜。秀秀虽然没表现得那样明显，但是显然也被陌生的环境所吸引。
　　凤九离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向秦牧生笑道，“咱们就在堂上吃吧。”
　　秦牧生四下打量了一圈，点点头，选了一个靠墙的位子，让凤九离在里边坐下后，自己则坐到她对面，挡住了四周的视线。
　　掌柜原想带这几位进里间用餐，见几人已经落座，也不多话，上前施礼道，“给几位仙长请安！不知仙长驾临，弟子未做准备，请您多多包涵！”
　　凤九离笑着摆手，“不必客气！我们还要赶路，你看着上几样小菜，帮我们准备些路上的干粮，再给马喂点水草就是了。”
　　“是，弟子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