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18、第十七章 拐一只妖精下山

　　回到影山后，步言与凤明祯很快启程回了落日谷。
　　因担心陆吾和秀秀不习惯在影山派中居住，凤九离将他们分别安排到了凤青轩的小院和无名斋里。也因为如此，凤九离才顺利瞒住了伤势。她背上的伤还需要换药，如果秀秀不在，只能让景琪来帮忙，毕竟让小锦用爪子给她上药不太现实。
　　影山派上下有多紧张她，这两年多她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凤家人和秦牧生，维护她几乎到了是非不分的程度。虽然这次受伤是在她计划内的事，如果被这些人知道了，难免对落日谷产生不必要的隔阂。回来之前，她就打定主意要瞒下来，为此费了好大力气安抚凤延平和凤青轩。至于步言，凤九离觉得他根本不屑向别人“告状”，如果要“报仇”，一定会亲自出手。
　　在门派中转了几日后，凤九离开始了半隐居的生活, 每日独自泡在书房里，整理凤木宸送来的情报。
　　随着修为的提升和记忆的恢复，她隐约觉得现在的不祥预感与魔族有关。自她成名以来，数次组织针对魔族的剿灭行动，折在她手上的魔族数不胜数，一旦魔族大举进攻人界，她必定首当其冲，她身后的影山派亦不能撇开关系，独善其身。
　　知道了威胁的大致方向，凤九离反而放松下来。经过一番思考后，她启动了对影山派和落日谷的改造计划，主要目标是提高生存能力。对内加强训练，提高防守水平，对外联络各个修仙门派，重新建立联系，同时将收复的外门势力转入暗处，建立情报网收集情报。
　　说起影山派的外门势力，凤九离颇为感慨。
　　修仙门派中所谓的外门，是相对内门而言的。内门主要专注于仙道和各种秘技的修炼，外门则是门派的后备力量和财源。
　　大部分外门弟子是凡人，投入门派除了学习一些粗浅功夫和养生之法外，主要是为了寻求庇护。少数资质好的外门弟子经过选拔后，会进入内门修炼。一旦成为内门弟子，才是真正的修仙者，而作为修仙者在俗世游历，不允许对凡人使用法术，不参与俗世争斗，是修仙界的重要法则。
　　影山派的外门由井室掌管，所有弟子只从商，不从军不参政。直到封山前，影山派的外门势力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大周的财源，更有像山下不远的影山镇，镇上的人几乎都是外门弟子，与其说是地方官在管理地方事务，不如说一切都在影山派的掌控之中。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在封建社会存在多年还没被皇帝下手打散，真是个奇迹。当然，这也变相说明了修仙界对俗世的影响力。
　　当年影山派仓促封山，外门骤然失去后盾，自然也遭到了不小的打击。这两年白逸之带领弟子下山收复失地，居然收回了七八成，可见影山派积威仍在。
　　在凤九离的授意下，过于显眼的产业或是被放弃，或是转到地下，明面上与影山派有关的不到三成，经过不断整合，这个比例还在下降。
　　凤九离有计划地削弱影山派的势力（表面上），主要是忌惮皇帝。
　　现任的皇帝周棠她很熟悉，为人还算光明磊落。他们相识在他登上皇位以前，人一旦坐上那个位子，猜忌就成了共同的性格（少数不遵从此道的皇帝基本都落马了）。
　　如果不是之前战火不断，周堂上位不久后，影山派又因封山切断了与所有产业的联系，恐怕他早就下手整治影山派了。试问哪个皇帝会甘心被掐住喉咙，养一个既有钱又有超强武力的“民兵”组织在身边呢！凤九离不想冒险，赌一个皇帝会念旧情，索性借着封山，“放弃”了大部分产业。
　　至于情报网，建立的目的还是防患于未然。影山其实是比较封闭的，虽然外门势力庞大，但之前也仅仅被当做经济来源。影山派的掌舵人，包括凤九离在内，对俗世的权利等等都没什么欲望，所以即使手中攥着一把利器，大家也都选择视而不见。
　　但现在，做了二十几年特工的凤九离更明白什么叫欲加之罪，什么叫知己知彼。就算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影山这样毫无防备的状态也让她觉得十分不妙，于是情报系统的建立就被她当成了首要大事。
　　凤木宸的办事能力很好，门内门外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井室长老白逸之更是个妙人，凤九离的很多计划刚露出些苗头，他就抓住了要领。
　　外门产业的回收和转移做得相当有效率，情报网也在不知不觉中安插下去，近半年开始不断有外界的消息传到凤九离手中，现在还开始对情报过滤整理，比最初杂乱无序的消息整齐了很多。
　　虽然有了初步整理，但传回的信息量依然是庞大的，凤九离没日没夜地泡在其中，不断从各种看似不相关的凌乱信息中，寻找有用的线索，不时怀念过去有白笙在身边的日子。
　　这些小事，小白用程式几下就搞定了，哪用她亲自动手！想到这些，更坚定了她出山寻找白笙的决心。
　　凤九离回到影山之后，就通告了自己要出山找人的消息，“八仙”明确表示不支持，并轮番上阵劝说凤九离打消出山的念头。凤九离不胜其扰，干脆在门口挂了个闲人免进的牌子，将所有人挡在了门外。
　　虽然被凤九离拒之门外，凤木宸显然不死心。
　　这不，昨晚他托秀秀带回了一个消息。两年后影山派将承办比试大会，希望凤九离出面主持大局。凤九离心知这是曲线救国，也不得不推迟了行程。
　　修仙界的比试大会，每十年举行一次，由四大修仙门派轮流组织。参与人员不限，除了大小修仙门派推荐的弟子外，还会有不少妖族和散修参加。可以说，到时修仙者将齐聚一堂，更有四大门派现场收徒，并提供奇珍异宝作彩头，可谓是修仙界的第一大盛会。
　　说到这里，必须介绍一下四大修仙门派：南方的影山派，东海的焚音阁，中原的天剑门和极北之地的风清门。四大门派走的路数完全不同。
　　天剑门是入世门派，外门弟子多在大周朝的军队中供职，外门领袖——孙氏家族更与皇族有亲，先后出了两任皇后。但不论外门弟子在俗世身居何职，都不能进入内门修炼法术，而其内门的情况相当低调神秘，甚少在外界走动。现任掌门化尘道长，年近两百岁，常年闭关修炼，门内事务由他的三个弟子掌管。
　　焚音阁分海外和大陆两部，位于东部沿岸的是其外门所在，内门则设在海外小岛。焚音阁行事清高孤傲，对门内弟子约束严苛。其掌门代代都是美貌女子，现任掌门凌芊芊是十年前上位，作风更是凌厉，在位十年基本肃清了门中的反对势力，在焚音阁内一家独大。
　　风清门地处极北之地，不属大周管辖，门中弟子有不少来自西域外族。由于出入不便，除了修仙界的大规模聚会，风清门的人很少南下，凤九离得到的消息中，他们的情况也最少，只知道近几年未见其弟子涉足中原。
　　凤九离放下整理好的情报，执笔随意地在纸上划着毫无意义的符号。
　　这些年来，修仙界的格局变化不大，发展最迅速的是与影山派关系密切的药宗，在上次比试大会中也是药宗替代了影山派的席位，而其他中等门派则表现得中规中矩。
　　凤九离觉得很是奇怪。
　　在一个群体中，塔尖上的位置虽少，却是人人都想站上去。像影山派这样因为突发变故，主动走下来，不被人踩两脚再踢到最底层已经很幸运了，何以不到两年的时间就顺利的回到高位？
　　从情报来看，这些年来想取代影山派的门派，除了药宗之外，都多多少少受到了打压，虽然其中不乏影山派外门弟子的身影，但更多的是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同时，这股力量还有意无意地保护了影山派的外门，使它既不会被别人蚕食，又不至于太过松散，也变相使得白逸之的收复行动顺利进行。
　　能完成这样的行动，又不被人揪住尾巴，可不是个轻松的任务。凤九离在心中反复推测，到底是何方神圣，秘密帮助影山派，算来算去，最有可能的便是沈源。
　　按照小锦的说法，当初沈源上山是带着周棠来求医，那么这两人一定关系密切。现在，周棠登堂坐殿，不出意外的话，沈源也是位高权重，自然有能力保护影山派。
　　而沈源与她的关系颇为暧昧，虽说当初她不记得与沈源有亲密关系，但断断续续的梦境已经说明，这个人在她心中地位特殊。而以她原来的性格，一个对她没有好感的男人，自然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好感。所以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沈源因为与她有一定程度上的亲密关系，在她受伤昏迷后派人保护了影山派。
　　虽说没有直接的证据，凤九离始终认为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不过现在这件事的答案并不重要。
　　比试大会在影山举行，是影山派重回修仙界的一个绝好的机会。一来可以向大家证明，影山派的实力依旧，二来占据主场优势，相对降低风险。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配合她原来为影山派制定的提升方案，完成准备工作应该比较轻松。
　　凤九离换上一张纸，提笔将计划一一写下。
　　天色渐暗，凤九离放下笔，甩了甩酸胀的手腕，书案上已经放了一叠写满字的纸。她将最后一张轻轻吹干，放到分好类的纸堆中。
　　转出书房，正好看见秀秀将冒着热气的饭菜摆到桌上。
　　“好香！”凤九离忙了一天，中午吃得也不多，闻到饭菜香觉得饿得更厉害了，三两步走到桌边，还来不及坐下，就端起秀秀盛的汤喝了一大口。
　　“小心烫！”秀秀话音刚落，就见凤九离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张着嘴双手不停地扇风。秀秀连忙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她，又好气又好笑，“都说了烫，还这么着急！怎么样，烫伤了吗？”
　　凤九离一口灌下凉茶，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烫烫就习惯了。我快饿死了！你吃了没有，一起吃？”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秀秀放好饭菜，坐在凤九离旁边。看她速度极快地扫荡着食物，举止却不失优雅，行动之间更给人一张潇洒随意的感觉。
　　“今天晚上收拾收拾行李吧，没绣完的绣活可以带上，路上能解解闷。”凤九离突然说道，见秀秀有些发愣，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为了阿宝才跟着我的，我现在要出去找他了，你不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