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肥妮

66、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学士府
　　忙忙碌碌了几天，一家人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玉茹的身体逐渐在恢复，紫薇也在等她身体好的那天，才可以真正了结这件事。巧娥在柴房中関了几天，在燕南的命令下这些日子只有下人给她送水送吃，其他人都不准靠近那个柴房。

　　巧娥一人在柴房中，心里有说不出的害怕。柴房中黑漆漆的，也让她思考了好些事情。虽然燕南已经向她保证不取她的性命，但是逐出学士府是再説难免。她七嵗就跟了冬梅，又和她一起嫁来北京，北京城她一共才看过三次，如果真要走，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不走又如何，祸是她闯的，还一并连累到小姐，这责任不管怎样自己都要担待下来。

　　门被打开了，进来两个家丁，其中一个说：“跟我走。”巧娥就这样被人带到偏庭，偏庭中紫薇坐在上坐燕南坐一旁，身後站着一脸怒色的霈林，而地上早有一个人跪在那里，巧娥放眼望去，是她家小姐。

　　“该来的人都来了，那麽我们也不要绕什麽圈子，梅儿你把事情说说清楚，到底是怎麽一会事？”紫薇一字一句地说，乃有主母的风范。

　　“额娘，这件事情谁都不想发生，但是事情发生縂要有一个人出来。对，那天巧娥是打了玉茹，但是她是听命于我，是我命她狠狠地打玉茹的才导致她小产。四德为妇德为首，但媳妇已经出了四德，还请额娘下封休书，休了我这嫉妒如性的妒妇。”这些日子她早已想明，与其继续在这里，还不如得一封休书回海宁。虽然回海宁的日子也许还不如这里，但那里再怎麽说是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爹娘。

　　燕南聼在一旁，惊讶地发觉这冬梅完全不安自己几天前给她说的话来做，如果她真要一封休书，那麽学士府的顔面何在，皇室的顔面何在。“额娘，弟妹都是保护那奴才保护地紧，我前些日子早已盘问过她们还有啓明阁的那些丫头管事，依我看，这件事是那丫头做的，弟妹完全不知情。”她有意无意地看看巧娥，希望她快点自己认罪，不要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紫薇点点头，也没错过燕南那偷瞄巧娥的眼神，到底是在宫里住过的，没这点心思真不知道要怎麽在宫里生存。

　　“格格，玉茹是奴婢打的，害她小产的也是奴婢，请格格不要再怪罪其他人，一切的责任都由奴婢担待。”

　　紫薇不説话，继续问燕南：“南儿你身为长嫂，以後这学士府上上下下的事都由你说的算。我有些乏了，这件事情该怎麽解决还有由你决定吧。”紫薇起身，又说：“你们这些小儿女的事由你们自己解决吧，我老了，没力气和你们在这里蘑菇。”

　　燕南起身点头称是，她知道这是紫薇要移权，也就是说这学士府以後的当家就是她。“额娘放心，媳妇一定给额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紫薇满意地笑笑，由丫头夫了下去。

　　燕南回坐，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水，认真地喝起来，好像忘记眼前还跪着两个人。霈林见燕南那麽从容的样子，乾咳了几声来提醒她。

　　燕南，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也不是聋子当然也听见霈林那咳的很假的那几声乾咳。“哟，二弟像是有些咳嗽，我爹治咳嗽有些偏方，要不晚上我让小邓子给二弟捎几副过来？看看可不可以治治二弟的咳嗽。”

　　霈林正在喝茶，聼燕南这样突然说的几句话，真的被呛到咳嗽。他一边咳，一边抹去嘴角边留下的茶水，一边摇手说：“咳咳，不用麻烦大嫂，舅舅那些偏方还是留着急用的时候再用吧。”

　　“那就好，那就好。”燕南笑罢，继续喝茶。过了好久，她才叹了一口气，说：“唉，二弟，你可知道大嫂的苦啊。刚刚虽然答应额娘要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是我怎麽想都想不到一个好办法来完成这件事。二弟，大嫂求你一件事，不只二弟可否答应我？”

　　霈林不知道燕南心里到底在打算盘，他放下茶杯倒：“大嫂但説无妨。”

　　“嫂子别无他求，只希望二弟可以放这丫头一条生路。”燕南说的恳求，但目光犀利，不容霈林有任何考虑的时间。“二弟如果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这丫头也是你房的人，要杀要打都由你说的算。但是…别怪嫂子没提醒你，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你，你是想当大仁大义以德报怨的二少爷，还是心狠手辣连一个丫头都容不下的福霈林。”

　　霈林看着燕南，四目相对时他不由打了个冷战，在他记忆中燕南永远是一个虽得千万宠爱但又身体较弱的弱丫头，这样犀利的眼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都说宫里的女人很厉害，这话果然不错，再纯洁的人只要入了宫都会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哪怕她和权贵没有任何利害关系。

　　“弟妹，你和二少爷的婚姻是天赐良缘，哪能随便破坏此良缘。这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是学士府和海宁陈家，甚至皇家顔面的事。难道你想福家和陈家上下几百口的人头都赔在你那一纸休书上吗？”燕南振振有词地说，告诉她当中的利害关系。

　　“我…我…”冬梅被燕南的振振有词振的不轻，对，如果真的拿到休书又如何。陈家会容得下一个被休的女儿吗？

　　燕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恢复了以往的温柔眼神。 “二弟，嫂子拜托你的事想得如何？”

　　霈林无奈，他何尝不想顺水推舟地休了陈冬梅，但燕南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要让他知道如果休妻当中会有不少的麻烦。他眼中有愤怒，有无奈，有悲伤。“一切都由嫂子做主。”

　　“好，嫂子先谢二弟了。”燕南微微向他福了福身后，继续说：“巧娥丫头擅自作主打伤二少爷的侧夫人玉茹导致她小产，但今二少爷和玉茹既往不咎饶你一死，但活罪难饶。欧伯…”一个五十开外的老人走进来，“带巧娥去账房把这个月月钱给结了，另外再多加给她一百两银子，以後巧娥是生是死都于学士府没任何关系。”

　　巧娥不停地给燕南磕头，虽然她知道这次逃不过被逐出的命运，但是能逃过一顿毒打是她意料之外的。她又给冬梅磕了个头，说：“小姐，奴婢以後不能再伺候你了，小姐要多保重。”

　　“巧娥，有了落脚的地方后给我捎个信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但更是姐妹，你千万要记住我的话。”

　　“小姐保重，小姐保重。”她一边哭一边给冬梅磕头，随後跟着老人下去。偏庭中，大家都散去了，唯独冬梅还依然双眼迷离地看着巧娥离去的背影，少了巧娥以後在这里更孤独了。燕南见霈林已经走远，走进冬梅拍拍她的後背说：“放心，她的去处我已经安排好，出府后自会有人接她。”

　　原来燕南一早就把这件事告诉知画，希望她可以在巧娥被赶出学士府后接纳了巧娥。知画好歹也是陈家人，一边骂巧娥不该那麽冲动，一边同意帮燕南这个忙。

　　竹宜轩
　　夜已深，燕南舍不得小病初愈的骄阳离开自己，她抱着孩子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哄孩子入睡。霈东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忙碌了一天的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事物，和妻子一起享受这天伦之乐。

　　“睡了？”他向正在哄孩子的妻子轻声问道。

　　燕南含笑地点点头，随後轻轻地把孩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屋内红烛如豆般地闪着，燕南坐在妆桌前，熟练地卸下身上的珠钗和饰物。霈东走到她身后，温柔地替她散下一缕缕如丝般的秀发，又拿起一把梳子轻轻地帮她梳起。他的手法虽然不算熟练，哪怕有时候还会弄疼燕南，但在燕南的心里一直明白，丈夫绝对不会伤害到自己。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他见妻子发呆般地看着铜镜，以爲自己动作太大弄疼了她。“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帮你这样梳发，但还是经验不足，如果弄疼你的话就言语一声。”

　　燕南聼着又突然想起冬梅来，她的丈夫夜夜在别人的房里，最亲的人又走了，这样的夜也许是她感觉最难过的。

　　“想什麽呢，那麽出神？”

　　她转过身，叹气说：“如果霈林对梅儿有你一半的好，也许玉茹的事也不会发生了。”

　　“刚才和阿玛和爹商讨些事的时候，额娘把今天的事都告诉我了。想不到我的南儿早已具备当主母的才能，额娘还说这家看来该交给你管了，也好让她安享晚年。”

　　“还说呢，我真怕霈林不同意，说那话的时候也只也有五分五的把握。”

　　“不管怎麽，你化解了这场家庭危机。”他一把把燕南揣入怀中说。

　　“嗯，算是化解了吧。”她依偎在丈夫怀中，继续说：“回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遇见你，如果我们没有彼此相爱，如果我是冬梅，那麽我们的婚姻还会想现在一样吗？”

　　“说什麽傻话呢，哪有那麽多如果。你有的只有肯定，我肯定你会遇见我，我肯定我们会彼此相爱，我肯定你不会冬梅，还有我很肯定我们的婚姻一定是最幸福最完美的。”

　　“是是，我也肯定。”燕南笑说，“对了，刚才阿玛和爹找你过去有何事？”

　　“是件好事，爹娘准备回去帮绵宇那小子准备娶媳妇的聘礼什麽的。阿玛说我们成亲那麽久都没有回过大理省亲，所以这次想叫我们带上骄阳和爹娘一起回去看看。”

　　燕南睁大眼睛高兴地大喊道：“真的？”

　　“嘘，你小声一点别吵了孩子。”霈东说：“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有。”她撒娇地说：“那次绵亿大婚，爹娘明明来了你却没告诉我。”

　　“我那哪是骗你，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哪晓得你竟然回我一个更大的礼物，让我都差点不知怎麽办好。”霈东说的是上次燕南閙退婚的事。“但是，你逃不走的，你一辈子都是我的。”

　　“是是，我已经打算好，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欢迎欢迎。”

　　欢笑中，竹宜轩的那盏小灯终于灭了。只是那笑声，永远都传不到啓明阁那看上去寂静的主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