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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新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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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走!你是没有膝盖吗?”怒气之下却是掩不住的关心。
濯愣住了,头低着,看着地板,眼中情绪不明。
主人是在关心……吗?
从前,主人从没有关心过我这个属下……
不。
是……
奴隶。
应该是错觉吧,身份卑贱,又肮脏不堪的奴隶,又怎能从主人的心中分到一点感情,哪怕是愤怒……
又或许,主人只是醒来不久,想拿我消遣?
若是如此,便要更加小心了……
想清楚后,却又不禁在心中自嘲。
身段比我妖媚,床上功夫在我之上的男子不在少数,我又怎能有那个资格?
思来想去,似是只有一个原因——
主人的计划要开始了?
而萧靖见他不说话,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语气似乎有些冷了。
“抱歉……刚才的话重了些……你别介意,”说着看看了看仍旧低着头的濯,“我扶你到榻上吧,来。”
“属下无事。”
说完便将手臂从萧靖的双手中小心翼翼地挪开,然后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床榻。
萧靖手臂还在半空中没有放下,眼中慢慢流露出一丝伤感。
不喜人触碰。
还是只是对我。
想起脑海中的那几个一闪而过的几个画面,眼神中的伤感慢慢变成了苦涩……
是了,这人对他的伤害,太大。
即便只是看到了刚开始的片段,却还是觉得残忍至极。
不止下跪,还有更多的折辱……
甚至让濯雌伏在身下。
他应该是怀恨在心的吧。
但……为什么不杀萧靖。
算了……还是先看看伤势吧。
回过神,萧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臂已觉得有些酸麻,而濯也在床上躺好,等待着萧靖下一步的命令。
顺手拿过之前放在桌子上的伤药,向濯走去。到了榻边,看到与站姿无异僵硬地躺着,有些心疼。
要经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样……
于是,在榻边坐下之后,似是有什么蛊惑,手掌不禁抚上他的发,从额间到发尾,一遍一遍,道:“别怕,放松,我不罚你。”
萧靖的声音语气温柔如水,若是常人,定会因为他的话语卸下所有防备。
但,濯不一样。
现在,面对萧靖的温柔,他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曾经,萧靖也曾对他如此温柔,他们之间无话不谈,毫无隔阂。
那之后,萧靖的母亲去世了。
而他,是仇人的私生子。
便再也没有了温柔。
某一天,萧靖突然恢复了对他的温柔,之前哪怕一点点的错处都要接受的惩罚,那天,没有一个。
但第二天,是他的噩梦。
萧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暴虐,他被折磨的昏死过去,高烧不退,靠着一丝意念,坚持了下来。
那就是一丝希望——主人对他还有感情。
但,这一丝希望太小,如今已经快湮灭。
他深深地记得,每一次温柔之后的残酷。
萧靖见他不说话,身体依旧僵硬,叹了口气,打开药瓶,欲给濯上药,却突然被脖颈旁的殷红色惊住。
开始时,我竟没注意到?
不对,注意到了,刚醒来时,注意到过。
那时,我竟不觉得惊讶?
感觉像是……习惯了?
萧靖刚刚消失的疑问又渐渐出现:原主还在吗?
虽然起了疑心却不敢耽误给濯上药,想起娄南策临走前嘱咐给濯擦身子,况且满身是鲜血上了药也没有用,便将药品放在榻边的矮几上,出去打热水。
但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开,却让濯胡思乱想了起来。
主人竟是赐罚也不想了么……
还是因为今天是新月,主人觉得足够了……
主人的温柔,是真的吗?
明明每一次都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欺骗着自己。
这样的我,主人不喜欢也是正常吧……
濯犹豫要不要下榻跪着,挣扎着起身,却听到了门开的声音。想也不想,便从榻上近乎是砸了下来,也不顾疼与不疼,立即跪正,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见过主人。”
萧靖在推开门是听到一个闷声,和“砰”的一声,就有些不好的预感。进到屋内之后,果不其然,便看到了濯现在的样子。
萧靖装作没看到濯,吩咐一旁的影十三将水桶放到榻边,自己走到矮几前,将水盆放下,自顾自地沾湿布巾,之后一个一个仔细地搭在盆边。之后,又去点了两三根安神香。
“过来。”
“是。”濯清楚,这话便是对他说的。
因为萧靖并未让他起身,便跪行到萧靖近前。
在距离萧靖四尺远处停下(一尺0.25米),俯下身去,道:“主人。”
萧靖早就看得心疼不已,二话不说,一个横抱,便将濯放到了榻上,早有准备地道:“不许动,好好待着。”
“是。”
濯虽说不知主人是何意,但按照以往惯例,十有八九是惩罚。自己好好听从便是,况且主人无论说什么,都是不能违抗半个字的。
既然是清理身子,第一步便是要将衣物脱下。
萧靖自然打算自己动手,手抚上腰带,一拉便解开,到是不麻烦。
麻烦的是接下来身上的衣服,濯本就受伤,有些伤已经有些时日,血迹干涸,衣物已经和皮肤粘连在一起,若是让濯自己动手,也许又会添上不少伤。
濯在萧靖解下腰带时,没有多想什么,以为主人只是觉得碍事,但当萧靖手覆上衣襟时一惊,便要坐起,道:“主人,属下自己来就好,怎能……”劳烦您。
话还未说完,便被萧靖打断,道:“不许动,好好躺着。”
“是。”
自己偏偏不老实,让主人再重复一遍命令,主人从来不喜重复命令,看来这一次会不好过了……
萧靖从交领处将衣服打开,遇到血液干涸之处便用水一点点沾湿,再小心仔细揭开。
半柱香后,左肩附近的衣裳已经处理完毕,萧靖站起,活动一下有些僵麻的身子。
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一眼想闭眼睛却不敢的濯,笑了出来,俯下身,道:“呵,想睡就睡吧,没事。”
濯本就体力不支,再加上安神香,睡意朦胧,如今萧靖话一出,便安心地睡了。
就这样一动一静,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暗了下来,太阳还差最后一点,便会完全消失。
而此时,萧靖也将濯的身子清理干净,上完了药。
这期间濯到是安分,即便是上药时,也没有转醒的迹象,这倒让萧靖省心不少,但是濯身上大大小小交错的伤却不禁让萧靖心疼。
濯身前的伤,是做任务受的伤。
而身后,没有刀伤剑伤,都是我给他留下的鞭痕和其他惩罚。
他对敌时,从不会将后背留给对方,却在我这里,毫无保留地露出来。
若是我,早就坚持不住了吧……
这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而今日又是新月,夜色比以往更暗了几分。
榻上的濯,突然蜷缩起身子来,并死死咬住了嘴唇,即便如此,却还是有一丝呻吟之声发了出来。
时刻注意着濯的萧靖,自然是立即察觉到了异样,问道:“怎么了?”说着抚上濯的额头。
但碰到濯的瞬间,濯挣扎着便要下榻,即便痛到颤抖不已,却还是死死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萧靖心中突然一痛。
显然……他还未完全清醒。
但这种情况下,我触碰时,身体却本能地躲开。
从前的萧靖对濯到底有多残忍……
眼见濯马上要摔下床,冷道:“别动!”
因为萧靖知道,现在濯的状态,太温柔反而会适得其反,因此即便心疼,却还是下了命令。
听到这一声命令,濯立即停了下来,同时眼睛缓缓睁开,许是因为疼痛,不过一瞬(大概一秒),便又重新闭上。
但这一瞬,对濯来说,确是足够。
他了解主人甚至过于他自己,因为之前还未清醒,并不确定是否是萧靖,但如今醒来,虽只是那一瞬睁眼时模糊的轮廓,他便确定身边之人为萧靖。
疼痛还在缓慢加深,濯却不清楚还会有多长时间,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毕竟今天有了那么多过错。
主人不可能像表面那么温柔……
一定都记着……
但如今这身子,也许连第一重都不能坚持吧。
而到时,神志不清,也许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主人便又会觉得我下贱……
但,主人,属下能不能求您,和往常一样,到第三重时,便赐下解药?
另外的惩罚,您想如何都可以的……
可以吗?
心中想着,却是说不出口。一来,濯死死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二来,他明白,这些话说出来,若是原来的萧靖,是绝不会同意的,萧靖是他的主人,濯从来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也不愿反抗。
萧靖当时恢复记忆时,把关于濯的事情,基本上都忽略了,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奈之下,只能让影十三再去找娄南策。
“影十三!”
如鬼魅般出现,单膝跪地。
“在!”
“再麻烦你去分堂一趟,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娄医师。”
“是!”
说完,便消失在房间中。
看着濯越来越痛苦,萧靖的心似乎也被一点一点握紧,疼的他喘不过过气来。
但他却束手无策,他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看看记忆,偏偏就忽略了关于濯的惩罚。
濯的嘴唇已经被咬破,萧靖便拿了布巾,要帮他塞到嘴里,濯却死死不肯放开。
濯知道,一旦松开,自己就会叫出来,而萧靖说过,惩罚时,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慢慢的,疼痛从皮肤转移到了筋脉,眼看惩罚就要到第二重,他感觉他已经要坚持不住了,也顾不得抗令,一咬牙,便迅速滚下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