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89、第八十九章

　　四月初二模结束，淮煊状态很稳，成绩非常不错。
　　四月中旬，班级保送的同学一个个都陆续离开了学校，淮煊坐在座位上转着笔，看着李唯虞和李星河班里的人挥了挥手，悄悄说拜拜，再一起走出去的背影，伸出另一只手碰了碰秦霁。
　　“？”秦霁看了看他的手。
　　“没什么，就是感觉被比下去了。”淮煊啧道：“班长他俩现在简直明目张胆，双双保送好了不起。”
　　秦霁居然说：“是挺嚣张。”
　　淮煊眉头一纵，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干什么这么附和我？”
　　秦霁把他的早餐袋子解开推给他：“吃了开始看书。”
　　在家里吃得挺丰盛，但淮煊还是拿起了方郁清做的三明治咬了一口，慢吞吞翻开书：“知道。”
　　“以后还会再见。”秦霁说。
　　淮煊一愣，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过了两秒才应了一声：“嗯。”
　　眼看着高考的日子慢慢接近，不仅是学习的压力，看着有同学离开，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个班以后的别离，看到了日后各自奔赴未来的情景。
　　从后门望出去，楼下的李星河两人已经快走到转角消失不见，再看到班级里空出来的几个位置，淮煊心里倏地划过一丝不舍的怅然。
　　“高考后想过去玩吗？”秦霁突然问，这几个月一直在陪考，对他的情绪简直了如指掌。
　　“想过！”淮煊一听，旋即拿书挡住脸以免被查堂主任抓个正着，然后趴在桌子上小声兴奋，“咱们去看大草原吧？”
　　秦霁未置可否：“在那儿想干嘛？”
　　“那可说不完，去西藏吧，可以看圣湖，买中草药，喝酥油茶再看大牦牛。”淮煊可太喜欢西藏了，每次看纪录片各种影视资料，对那个雄奇壮丽又神秘圣洁的土地感到无比向往，觉得自己一定要开启一趟去那儿的探险寻宝之旅。
　　秦霁点点头：“行，毕业了就去。”
　　“真的？”
　　“真的。”
　　淮煊坐起来，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他们的旅行，想了想又问：“你呢，高考完假期那么长，想去哪儿？”
　　秦霁说：“太多了，到时候选。”
　　“行。”淮煊发现秦霁并不是心血来潮想起高考后去哪儿玩，只是看自己有点怅惘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不舍其实只是很短暂的事，他知道，朋友将会去到天南海北，未来那么长，有散终会有聚。
　　还好，以后有再多聚散，他的同桌，他最喜欢的、最舍不得的，这个叫秦霁的人，已经被他提前拐到了手。
　　“煊哥。”周航踢了几脚淮煊的桌子腿，好不容易等他转过头来才接着小声道，“你们下午去我们宿舍吧。”
　　其他同学在自习，淮煊弯下腰两人地下接头似的小声问：“去干嘛？”
　　秦霁看了一眼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人，不用想也知道聊的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最近不是吃得太健康了吗，做梦都想吃点刺激身体潜能的。”
　　鬼知道学校什么想法，说是为了高三备考学生提供合理膳食，最近把二楼的火锅都撤了。气得周航连发三天朋友圈实名抵制，未果。住校的他们一群人现在每天吃食堂的炒菜粉面，都快吃吐了。知道淮煊每天吃得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仗义带上了他。
　　淮煊一听就心虚地挪着椅子离秦霁远了一点，热切问道：“你们自己下厨开小灶？”
　　毕竟他们寝室，周航，章天齐还有一个姜微微，都是有一个厨师级妈妈的人。
　　“我们哪儿敢，私自用电器犯校规校纪大忌，我们就只敢犯点小错。”周航舔舔嘴唇，“点了好几份外卖，一会儿偷偷从北门那边去取，我估计能有满满一桌。”
　　淮煊眼睛都亮了。他现在每天在家吃得比奶奶还健康规律，在学校又有秦霁，上次连哄带骗好话说尽才让吃了一顿冒菜，至今已有一个星期之遥远。
　　周航一群人嗜辣如命，淮煊想想他们的菜单就快流口水，于是胆子瞬间膨胀，理智迅速崩垮，盼望期待忘乎所以地朝周航点了头。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还有五分钟放学，期待了一天的淮煊胆子已经慢慢收回来，吸了口气再吐出来，再次想起要先尽力争取到秦霁的同意。
　　他碰了碰秦霁的手肘，先卖个惨试试：“你觉得我最近辛苦吗？”
　　秦霁对他这种假装卖乖的模样不能再熟悉，冷淡地问：“想干什么？”
　　淮煊一噎，又采取怀柔政策：“我觉得你特别好，每天陪着我照顾我也特别辛苦。”
　　秦霁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他：“是挺辛苦，就说现在，还得防范你肚子里到底蓄了什么坏水。”
　　“……”淮煊更噎了，只能忍住抽死自己的冲动，昧着良心一咬牙说：“你这么辛苦，我就是想犒劳犒劳你。”
　　秦霁不说话，等着他编。
　　淮煊说：“好久没吃香喝辣了，我们去蹭一顿好的。”
　　秦霁一脸“你看我信吗”以及“我就知道”的表情。
　　淮煊和他对视一眼后干笑两声，快速撇开了眼假装看书。
　　秦霁嘴角一勾，不做声地擎等着看。
　　果然，二十秒都等不了的某人又转了回来：“哥，忍心么？”
　　秦霁开始收拾桌子，瞥了他一眼。
　　淮煊还没来得及反应，下课铃一响，周航一群人火热奔来：“走走走！我们去拿外卖。”
　　淮煊身体欲动眼神先行看向秦霁。
　　秦霁曲起手指在他背上敲了敲：“东西都收好了，走吧？”
　　淮煊试着加一条：“回家帮我保密？”
　　秦霁：“……嗯。”
　　“爱死你了！”淮煊眼睛一亮，心情就像坐上火箭，和周航一群人窜了出去。
　　秦霁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噙了笑，慢慢了跟上去。
　　周航他们寝室看起来虽然小，但还不错，干净整洁，毕竟宿管阿姨每天查两次房，扣分规则十分严格。
　　但这不重要。满桌子的炸鸡卤味和香锅鸡公煲在眼前铺了一桌，淮煊闻着这辛辣油炸的香味，看着这金黄这红艳艳的辣椒，感受到了无比的亲切。
　　姜微微去食堂打包了两份米饭和馒头回来，跑了一脑门的汗，淮煊给他递了张湿巾：“来来来，快坐，就等你了。”
　　众人围着桌子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
　　“这家麻小比上次那家好吃多了，辣味十足。”姜天浩吃了一只，喝了一大口冰可乐，感叹道，“太快乐了我！”
　　大家都只顾得上埋头苦吃，没搭话，姜天浩举起可乐：“来来来，欢迎咱们寝室的九号床和十号床回来，603寝室再次圆满聚首！”
　　淮煊举起一罐：“我和秦霁一星期来好几次，这多不好意思。”
　　“你和秦哥每天从外边替我们带早餐买水果，送阿姨奶奶们做的大包小包的吃的，我们！就希望你们多来！”
　　“就是，我刚住校那段时间，可是靠着你们送的牛肉酱快乐起来的。”
　　“得得得，不说这些假正经的了。”姜天浩摇摇头，“太肉麻了。”
　　除了秦霁，一顿饭每个人都吃得肚子溜圆，面色通红。周航和章天齐满头大汗，木着又麻又烫的嘴满屋子找纸巾和水。
　　淮煊手向后撑在榻榻米上免得挤着胃，撑着撑着就挪着靠到了身后坐在椅子上的秦霁腿上，惬意呼了口气。
　　秦霁把请姜微微买来的酸奶拆开，等大家分发后拿起一盒在淮煊脸上碰了一下：“喝了。”
　　大家还是辣得不行，天气又热，刚好隔壁寝室十三班同学手里拎了两大袋冰棍路过寝室门口，说是十三班班主任给他们班同学买的，挺多，于是看到这一群辣得头顶着火的人，大方地给他们分了几支。
　　几个人感恩戴德地接过，撕开咔吧咔吧嚼碎了，灼热麻木的口腔终于得到暂时的慰藉。
　　秦霁低头看看淮煊，对方老实举手投降，自觉地没碰冰棍，坐在地上背靠着秦霁的腿，默默灌完了酸奶。
　　因为吃得太撑，晚自习前的跑操，几人带着满肚子的食物，哎哟哎哟叫了半天，难受出了痛苦面具。又辣又撑又冰的这一顿下来，晚自习时一个轮一个地如同接力赛般前往厕所拉肚子，搞得团长以为他们是不是集体在食堂吃坏了肚子，差点气愤得撸起袖子去找学校算账，怎么敢在高考前一个月如此丧心病狂对待他的学生。
　　淮煊还好，吃好了，连晚自习后回家的路上都还是快乐的。
　　“明天周末，学校又有模拟考，你还考第一吗？”他单肩挂着包问秦霁。
　　“我不参加了。”秦霁说。
　　“嗯？”淮煊想也是，秦霁现在每天上学也就是陪着他而已，模拟考什么的根本没必要。但听见秦霁回答他突然想到什么，“嘿”了一声：“你们这几个都不考，那我是不是能拿第一了？”
　　秦霁点了点头，又问：“你知道一句话么。”
　　淮煊用小拇指想也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知道。”
　　好在秦霁最近对他耐心和温和程度非常之高，话被截了居然也就算了，没再继续。
　　“我明天不回学校了，”秦霁说其他的，“你自己吃早餐，书包今天晚上就收好，别落东西。”
　　淮煊点点头：“你明天有事？”
　　“嗯。”秦霁把他的包拎上去让他背好，吊着眼梢带点笑问，“怎么，一个人不能上学吗，淮煊小朋友？”
　　淮煊一哽，看到他眼里的戏谑随即不服输地塌了塌眼，拖长音道：“是啊，秦哥哥不陪着我怎么上学啊。我一定茶不思饭不想学不进去习。”
　　秦霁很吃这套但表现得像是不落俗套：“跟你说过了吧，禁止恋爱脑。”
　　“行吧。”淮煊说，“你要干嘛。”
　　“跟我妈学做菜。”秦霁说完顿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太习惯，又补充道，“明天刚好没事。”
　　“你要学做菜？”淮煊惊了，正要踢远路边石子的脚一刹，侧过头瞪大眼睛看他，宛如一只傻猫，“为什么？”
　　秦霁在某些时候还是会有以前的影子，不太会说话：“不然呢，刚上大学就等着饿死？”
　　淮煊心说这样啊，原来是为他俩大学同居做准备。意识到“同居”这个词……淮煊摸了摸顿时有点发烫的耳垂。
　　“不对啊，学做菜多麻烦。我们可以点外卖，或者吃食堂。”淮煊很向往，忍了忍，没说“可以天天吃泡面啊”。
　　那秦霁和他同居，咳，的想法一定会从此破裂。
　　秦霁略带掩饰性地冷漠道：“长期吃外卖不健康，而且某个人挑食得可以，我不想在食堂天天等着挑菜。”
　　作为挑食的“某个人”，淮煊抿着嘴笑着眯起眼，表达自己的谢意。
　　但其实他都快蹦跶起来了，眼里的兴奋和激动挡都挡不住——秦霁好喜欢我，居然为我洗手作羹汤！
　　秦霁本人看着他的样子，伸手在他后脑勺从下往上兜了一把：“知道你这样子多蠢么。”
　　淮煊此刻看男朋友全是滤镜，觉得他说什么都值得被理解，都是掩饰，然后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点了点头。
　　秦霁就知道不该和他说学做饭，见他这样木着脸抬脚走了。
　　第二天淮煊自己去了学校，到后期学校自行组织的模拟考其实就是反复的测试，每周一次。考试时间排得非常紧凑，和高考不一样，每周周六早上考语文数学，下午考理综英语，一天就考齐活，第二天出成绩。
　　下午六点，淮煊考完，和周航几个出了学校。他们平时住校，今天刚好到一个月一次的回家时间。
　　周航刚一出校门就把手里的校服外套甩到肩上：“啊，我今天回家一定要敞开肚皮吃完我妈做的一桌子好吃的！”
　　姜天浩蹭饭成了习惯：“我与你共进退！”
　　章天齐和他们不一样：“我就回家睡到明天下午，然后直接回来上晚自习吧。”
　　周航揩了一把脑门汗：“这破天气，我今天回去吃完要泡半晚上的澡！煊哥，我到时候可能会在浴缸里和你说生日快乐。”
　　淮煊掏手机的手一顿：“靠。”不说他都忘了，明天是他生日。
　　淮煊：“……”他居然也有让学习忙得忘记时间的一天。
　　“无求语。”姜天浩推了周航一把，“你这话说得让我很想揍你。”
　　周航：“我怎么了？我洗澡，清爽Say hello，happy birthday呢。”
　　“大可不必。”章天齐做了尔康手，又一拍手，“我居然差点忘了，淮煊你生日也太晚了，明天我不睡了，咱去哪儿庆祝？”
　　最后约好今晚在群里再讨论讨论，然后再决定。
　　大家分开后淮煊上了回家的公交车，打开手机看着和秦霁的对话框。
　　偏偏是今天，秦霁不来学校。
　　——这真是给足了他想象的空间。
　　淮煊坐在车窗边吹着风，看着在建筑和树木间不断穿梭的夕阳，飘飘然地心想，我就要十八岁了。
　　十七岁的那天他惊慌失措，发现自己喜欢秦霁。现在是十八岁的前一天，他在期待作为他男朋友的秦霁，明天会给他什么礼物。
　　淮煊想到这里笑了一下。
　　其实，秦霁已经给了。
　　秦霁给他很好的十八岁礼物，是秦霁喜欢淮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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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章节 此时外面下了雨 好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