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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

  •   “煊哥,我替你在学校群里,还有论坛贴吧表白墙啥的全都问了,你先别悲伤。”下课后寻找手机无果的淮煊失意地回到了教室,被周航一阵安慰。
      “我不悲伤。”淮煊摸了摸脸,“航航,你别激动,我不流泪,你不用替我加泪水。”
      周航闭了闭嘴,把横飞的唾沫收了收,又说:“你以前也丢过手机,怎么不见你这么……呃,痛惜?”
      淮煊瞥了一眼他的同桌,见他正自己玩手机,淮煊悄悄心碎,说:“以前那是被人偷的,性质不同,别把我说得跟个败家玩意儿似的。而且那就是个老人机,爱偷偷呗,除了张卡,里边就连个贪吃蛇都没有。和这能比吗?”
      “那你赶紧去补办一张电话卡吧。”周航说,“以前你卡还被人盗用呢。不是还有小姑娘替你找回来,当你生日礼物吗?”
      秦霁终于放下手机参与对话:“小姑娘?”
      淮煊本来正想让周航闭嘴,听到秦霁说话心念一转又挑挑眉:“嗯哼。”
      自觉失言的周航识趣噤声。
      秦霁却撂下一句轻描淡写的“哦”就拿起笔不说话了。
      淮煊嗅到一丝不对劲:“‘哦’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
      “不对,你肯定有意思!”淮煊眼睛都亮了,“同桌,秦哥,你是不是知道我手机的下落了?”
      “别找了,等下个生日吧。”
      “干嘛?”
      “等小姑娘送你当作生日礼物。”秦霁淡淡地说。
      淮煊一愣,忍了又忍也没忍住上扬的嘴角。
      平时看起来这么酷的人,虽然淮煊早知道他私底下和自己挺会撩的,但这还是当着其他人,这也太……想让人啃一口了。
      男朋友不醋则已,一醋惊人啊。
      淮煊几次没忍住,手机也不暂时管了,笑着问:“哎秦霁,哥,你怎么这么有意思。”
      笔在指间转了一圈,秦霁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的经历更有意思。”
      淮煊笑喷了:“没有遇见你以后有意思。”
      旁边的周航有点怀疑人生,他掐了掐手上的肉,确认自己确实还没被他俩告知在一起的事实,也不知道他俩才真的是几个意思,他只觉得自己隐隐发亮。
      淮煊看到这样的秦霁内心狂喜,等快上课周航走了他才弯着眼睛笑偏头对他道:“这位秦同学,吃男朋友醋要直说。”
      “抵不住男朋友情史太丰富,批发醋都不够喝的。”秦霁扔了笔单手支头看着他,说,“男朋友行行好,给点活路?”
      淮煊早知不是对手,但毫无还手之力是始料未及的。自从和秦霁在一起后,他发现秦霁内心似乎藏着让自己取之不尽的惊喜。
      淮煊沉溺其中,并且越发上瘾。
      很多时候他都会在不经意间突然觉得,秦霁会来到这里,他能成为秦霁第一个男朋友,整个故事都很奇妙,他感到不可思议,但倍感幸运。
      “我以后绝对不在学校里跟你嘴贱了,”淮煊脸热着悻悻道,“简直是自找死路。”
      秦霁手肘抵在桌面上,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是么。”
      淮煊被他一个眼神又看得心痒痒,刚说过的话转眼就让它见鬼,他自打嘴巴地说:“哎你还吃醋呢,这么在意?知道你男朋友有多抢手了哈,上市即巅峰,至今仍炙手可热。”
      秦霁板着脸:“动物园一只孔雀要是愿意天天开屏,天天都有看新鲜的人来赞美。”
      淮煊从这话里听出了无限的意味,他笑了会儿发现旁边的男朋友脸上越来越冷,于是及时又哄道:“没开屏,我特老实。初中前桌谈了两三个还来劝我,我都没跟他同流合污,你要对我有信心。”
      事实证明秦霁还是非常好哄的,话到醋除。
      不过大课间做操时,淮煊刚转身和周航说两句话,秦霁已经不见了。
      周航作为一个体育委员,没有接到秦霁的任何请示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在团长来问时还主动替他掩护说他上厕所去了。
      团长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谁曾想,大家再次回到教室后,就见提前到的团长正和秦霁聊着天。
      按秦霁那说话不拐弯的性格,周航一时心都提了起来,然后疯狂开始手脚并用冲他使眼色,然而明显得团长都转过头来笑了,秦霁还是毫无反应。
      最后团长看不下去地拍了拍他的肩,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走了,路过周航时笑着摇了摇头,周航挠挠头傻笑。
      淮煊回到座位上替周航揶揄道:“你偷摸干什么去了?”
      秦霁把手机扔给他:“去提前给我男朋友准备生日礼物。”
      “!”淮煊惊呆了,一时不知道是先感叹秦霁的牛逼好,还是先铭记收藏一下秦霁这该死的吃醋占有欲。
      “不是,”他一时觉得有点不敢置信,“你从哪儿找到的?我没丢?掉你兜里了?”
      “操场找到的,丢了,没掉我兜。”秦霁分答式时隔许久终于还是上线。
      “那这……”淮煊赶紧拿起来,反复检查,确定是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看相册完好,这才在放心之余仍然不敢相信地说,“这么短时间,你也没去操场,怎么找到的?”
      秦霁还没来得及回答,替英语课代表收完作业的周航看到淮煊手里的手机一个猛扑:“煊哥,你手机没丢啊?”
      淮煊骄傲地微扬下巴:“秦霁找到了,牛不?”
      “牛。”周航也亮着眼问,“怎么找到的,这么快?手眼通天?”
      “你有病啊,”淮煊用手机背面敲他的头,“手眼通天是这么用的吗?不许侮辱我同桌。”
      “我哪知……”周航一梗脖子,力度较大,话还没说完,淮煊手机一个没拿稳被他脑袋顶得从手里滑了出去。
      “咣当”一声,周航差点想自裁谢罪:“等等——煊哥您先别杀人。”根据今早淮煊的表现,他现在可再清楚不过淮煊对他这手机的宝贝程度了,于是赶紧捡起来,按了一下电源键:“煊哥你看,没坏——”
      这一惊一乍的淮煊本来都没反应,但周航在看见锁屏壁纸时猛地停住,下意识看了淮煊一眼,然后欲盖弥彰地赶紧关掉,又烫手似的迅速塞到他手里:“我、我没弄坏啊,先、我先回去了。”
      这么一句话说得一波三折,明明劝过自己无数次这事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他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和其他人一样,到了青春期就普普通通谈了个恋爱……倒也不是普通,毕竟他这兄弟谈的恋爱对象有点过于优秀,且除了性别不是大众眼中的相匹配,其他的他俩简直一对璧人天作之合好吗?话痨装逼帝互补寡言拆台王,绝配!他俩在一起完全不突兀啊,以后就算煊哥坦白了我也能自如地跟对待其他情侣一样说祝福。然而想象完美,现实惨不忍睹,这有什么好紧张的?!而且刚一对视自己居然差点腿软给跪了,淮煊他当事人眼神都不闪一下,我到底为什么神都要散了!周航默默在心里狠狠吐槽自己。
      然而淮煊内心还是颇有一番天人交战的。他的锁屏壁纸是秦霁发给他的那张成绩图,因为什么样的心理他也不知道,但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换上了。后来他也想过万一被人看到该怎么办,但这一向臭屁自大的人居然想的是,就算被人看到,他愿意说是为了激励自己,勇闯第一。
      为了恋爱我可真是付出了太多,淮煊这样想过。
      然而,周航这样迟钝的人,在露出那样局促慌乱的模样时,淮煊却基本可以确定,他那套激励的说辞是派不上任何用场了。
      周航早已知道,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念头在那一瞬落下来时,淮煊的心沉了沉。那是一种从脚底包裹至头顶的窒闷感,像是费心隐藏着的最秘密最珍贵的东西被展露人前,没有办法,能等待的只有任人评论,是好是坏都只能接受。他将它认真仔细,小心翼翼地收藏,最怕它受到一丝诋毁,哪怕一丁点的鄙夷都会让它染上尘灰,甚至是让它置于世俗之间,他也觉得是对它的玷污。
      可矛盾重重的是,他又希望自己的情感能和其他人的一样,可以正大光明地铺开任人评论,因为他人的感情是“正常的”,是天经地义的理所应当的。
      归根结底,他在怕,他只是想守住自以为是珍宝的恋爱,和秦霁共同拥有就好。因为他知道,只要说出去,这份恋爱收获的,当然是反对诋毁的各种声音多于赞同祝福的声音。
      这份沉闷的心情持续到中午,下课铃响完老师刚走出教室,姜天浩最先跑来问他俩今天去不去吃食堂二楼的小火锅,从淮煊开始自闭就一直没说话的秦霁却先答:“今天我和淮煊出去吃。”
      还没等姜天浩反抗吐槽,秦霁已经拉着淮煊走了。
      今天早上天气很好,后来却眼见着黑云聚集,临近中午那会儿下了点雨,这会儿太阳又出来了,地面上雨水蒸腾,闷热得难受。
      淮煊不知道在教室哪儿掏出了一把扇子,还是蒲扇,一路拿了出来,先替秦霁扇了两下,又给自己扇,边扇边问:“咱们去哪儿,还是你小姨那儿吗?”
      “不是。”秦霁看着他的扇子,欲言又止。
      淮煊笑了一下:“这个啊,团长放后边书柜里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凉快。”
      淮煊这人,你说他自恋在乎形象吧,他能拿把蒲扇跟个老大爷似的当众扇风。秦霁不禁怀疑,在他审美里,这是不是一种新的潮流风格。
      淮煊绝对没有想到,大中午的不去吃饭,秦霁会打了个车把他带到郊区乱七八糟的一个废弃工地活动房里。
      “你干什么,搞先奸后杀啊。”淮煊背着手看着这个二十平不到,破得不能再破的房间,促狭地问。
      秦霁却没怼,他问了一个与此刻完全不相干的问题:“知道陆知远和裴桥吗?”
      淮煊有点疑惑,但还是应道:“知道,现在挺红的两个明星,据说是死对头?”
      秦霁利落道:“他俩是恋人关系。”
      “咳咳咳——”淮煊惊得够呛,见秦霁用扔摔炮的力度向他丢了个炸.弹,一时有些不忿,“不是,你能别这么平静吗?”
      “我早就知道了。”秦霁走到房间里那张朽坏的木架床边。
      “诶对了,”淮煊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知道?”
      “这间房间,”秦霁看着淮煊说,“是他们出道前在工地上班住的地方。”
      淮煊又注意看了看,这里真的很破,又闷又臭,就算是刚修好住进来那会儿,估计也舒适不到哪里去。这种轻钢材质组成的房间,冬冷夏闷热,狭窄动静大,如果不是秦霁说,他实在想象不出像那两个如此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秦霁看着他的后脑勺,以为他张望一会儿要问关于陆知远和裴桥的事,却听见淮煊问:“你那时怎么会到这里来?”
      秦霁简单解释:“当时来看小姨,他当时的男朋友,也就是我现在的小姨父在这边包工厂,我有时会被小姨推过来说透透气。”
      淮煊松口气,才又问:“那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当时他们俩因为恋爱的事被家里赶出来,两个十七岁不到娇贵的公子哥,适应不了,刚没多久裴桥就生了场病。因为没钱,陆知远必须上班,而因为他们是同性恋,没有人愿意帮忙照顾,陆知远的上班时间就没有人照顾他。有一天下大雨,陆知远被工地上砸下来的建筑材料砸伤了肩膀。”秦霁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顿了顿,继续道,“他简单擦了点药就回去给裴桥做饭了,我怕出事,跟小姨父说过后拿了药来他们的宿舍。”
      那时候大雨倾盆而下,雷声大作,秦霁看过一点电视剧,家破人亡,断肠分手总是在这样的下雨天。他想,两个伤痛的人,在这样简陋的房间里,应该也是凄凄惨惨,对望伤感,或是彼此依靠,汲取安全感。
      可是没有。秦霁上了二楼,因为天气闷热,他们在最边上的房间门并没有关上,里面也没有凄惨的画面。相反,里面有无限的从容温馨。
      裴桥裹着毯子盘腿坐在床尾,苍白的脸上却是笑,他时不时咳嗽一声,眼睛不离对面的人,他满含爱意地看着陆知远。陆知远坐在他对面,背靠椅子,抱着吉他正笑着在给他弹一首《菊次郎的夏天》。
      所有凄凉哀伤的情景都没有,只有一室的爱意和欢快曲声。
      弹奏完毕,他们轻轻的,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秦霁把袋子系紧,放在了外面,然后转身下了楼。
      从那之后,他在陆知远最忙的时候,会帮忙照顾裴桥。直到暑假结束,裴桥也差不多痊愈了。
      就这样,每个假期他们都会见个面。后来他俩逛街,被星探发现,参加了选秀节目,很快各自以组合出道。前年两人阴差阳错合作了一部剧,却无意中成为了爆款。他们迅速跻身一线明星,却也被彼此粉丝容不下,两家粉丝吵成了死对头,一遇上必撕。
      至于正主,去年两人抽出时间请秦霁吃了个饭,饭桌上秦霁几次差点被他俩的狗粮逼走。
      镜头前裴桥很温柔内敛,陆知远也酷得不行,但两人私底下居然那么能腻歪也是让人想不到。
      听完这些,淮煊看向秦霁:“你想说的是什么?”
      秦霁却问:“周航知道了?”
      “……嗯。”淮煊补充道,“百分之九十九。”
      “你在害怕。”秦霁说。
      “是。”淮煊垂着眼,在他面前不想伪装,索性坦白,“挺怕的。”
      秦霁有些残忍:“这么怕,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淮煊呼吸一窒,猛然抬头看他:“你在说什么?!秦霁,我是很怕,但我从没想过和你分开。”
      “我害怕的,不是被人指指点点,是舍不得我和你那么好的情感被指指点点。我不怕被人知道,是……被人知道后要让我们分开。”
      淮煊眼眶红着,心口憋闷难当:“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今天带你来这儿,是想让你知道。我见过别人是怎么走过这条路的,他们受的苦远远不止我所说的这些。但我想,就算换成我们,我一样敢走这条路。”秦霁看着淮煊通红的眼眶,慢慢地说,“那天在海滩上,我想了一个晚上,在明知未来可能有多难以后,我仍然做出了决定,因为在确认感情前,我甚至不用确认感情。”
      “当我知道我愿意为了这段感情经历所有时,我就不害怕别人的眼光。你给我的感情,就算经历别人的指指点点,它不会变,它还是我最珍贵的礼物,我们珍惜就好了。”
      我怕的,从来不是外人的眼光和威胁,是你想要放弃。
      秦霁上前一步,抱住落泪的淮煊,声音温柔,听来却无端有些发哑:“所以,淮煊,你可以怕,但你不能为此消沉,不能不敢走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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